第13章 天反時為災,地反物為妖

月黑風高,白日裏寂寥無人的妙州府衙更添了幾分寂寞。

萬籁俱寂,但那一絲細不可察的戶樞轉動聲也并不清晰。

一道輕靈的身影從那門裏鑽了出來,輕輕帶上了門,沒有發出一點動靜。馮素貞系上蒙面的布,正打算縱身躍上房檐——

“驸馬老兄,這麽巧,你也出恭啊!”隔壁房間門口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

天香蹦跶到了她身邊:“怎麽出恭還專門換了身黑衣裳?”

“……”

天香勾住了她肩膀:“說吧,你這是要去哪兒?去喝花酒?帶兄弟我一個呀!”

“……”

馮素貞轉身退回了房裏,天香從門縫裏擠了進來:“你這是要去哪兒?”

馮素貞嘆了口氣:“公主,我是要去辦正事。”

天香問道:“有危險嗎?”

“有。”

天香打了個呵欠:“那就不要去了。”

“……必須得去。”便是不為了皇帝的利益,單只是為了自己父親這些年承受的一切,她也必須去。

天香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你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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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素貞不明就裏,想到這公主最近總不按常理出牌,沉吟道:“是人?”

天香伸手點了點她飽滿的額頭:“你是官吶,是官吶!”

馮素貞認真道:“是,我是官,職責在身,更應前往。”

天香翻了個白眼:“官字怎麽寫?”

馮素貞猶豫地在空中比劃了一下。

天香又擡手戳起了馮素貞白皙的額頭:“官字兩張口啊,兩張口啊!”

“……”

這手感還不錯,天香繼續戳:“所以,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

天香覺得自己似乎該收手了,卻還是沒忍住,一下一下戳着:“你只要動動口就行了,動手的事交給底下人,不然你還當什麽官?去妙河碼頭那裏,你可以盡管動手,一天還能賺十幾個銅板。”

馮素貞握住天香不安分的手指,肅容道:“……公主,我也不是不知道,上位者運籌帷幄,不宜親力親為,只是我這裏實在是缺人。皇上只派了我與王公公二人來此查訪,連尚方寶劍都在王公公裏。名不正言不順,若無真憑實據,妙州守軍又不可輕易調動。可我手下又沒有得力的斥候,那幾個府兵更是不頂事。我思來想去,也只能自己親身犯險,先去那地方看上一看。”

她頓了片刻,松開了天香的手,緩緩道:“陛下既然将此事交給了我,還請公主信我。我雖不才,好歹也是個狀元。”

她話說得周全,語氣卻帶着明顯的疏離,天香心底一驚,知道近幾日自己表現過了頭,眼珠轉了轉,斟酌道:“姓馮的,你是狀元,比我讀書讀得多,讀得好,可我見過的官比你吃過的米都多。你家世簡單,但我從小在宮裏看到的可都是勾心鬥角。別以為我以前吊兒郎當的就是個吃素的,不去做和不能做可是兩個意思。”

馮素貞見她一副急于解釋的模樣,不覺莞爾:“公主莫惱,我自是知道你辦起正事來自有章法,從不含糊。我只是慚愧,自己到底太嫩。”

天香摸不透馮素貞什麽心思,不由得有些着急,卻只能順着她的話大大咧咧道:“你确實嫩,但假使你有足夠的時間,我想你會做得很好。放心放心,本宮會教你的,有什麽不會的,盡管來問!”

馮素貞笑道:“好,以後有什麽事,我會先和你商量。”

天香眼睛一亮,摸了摸下巴:“你今晚出去,有幾成的把握能保自己平安無虞?”

馮素貞實言道:“五成。”

天香敲了敲手裏的甘蔗:“你自己也說過‘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便是不得已出此下策,也好歹讓勝算再高幾分才是。”

“那公主說,我應該如何是好?”馮素貞誠心請教。

天香很快提出了方案:“比如說,讓我聞臭大俠過去給你幫忙助陣。”

“……”馮素貞一臉不容商量的義正言辭,“萬萬不可!”

妙州城郊,兩道黑影翩然落地。

個頭較高的那個深吸了口氣:“待會兒到了裏面都得聽我的,不要亂動。若動起手,你先緊着自己跑,不要留下逞能——可記得了?”

小個子嘿嘿直笑:“知道了,知道了。”前世馮素貞查妙州案時,天香仍然中着陰陽斷魂散的毒,規規矩矩地坐在皇宮裏。後來雖然親自來了一趟,卻是專程添了一通亂,她只看到過卷宗上的寥寥數筆,卻對這案子處理中的具體過程不清不楚。既然前生馮素貞沒出什麽岔子,那這回,應該也不會出什麽岔子吧?

算了,幹脆忘了那前生二十年的經驗,且跟着馮素貞沖動一回吧!

那個泰西來的西洋人怎麽說的來着?

沖動是魔鬼……

天香清醒過來時,看到一身黑衣的馮素貞正躺在自己身側。兩人都是躺在紅色的地毯上,顯見地是被人挪動過來的。

她扶着額頭坐起身來,回想了半天,才算是想起了昏迷前的事兒來。二人潛入莊園不久,就遇到了攻襲。那一個個詭谲的燈籠在空中飛舞旋轉,又驀地炸開,洩出了怪異的氣味來。

她們就是在那之後暈過去的。

天香等腦子清醒了,這才支起頭來,愕然瞧見眼前一只籠子裏卧着一只活生生的老虎!

馮素貞覺得胸口一陣疼痛,猛咳了幾聲,這才悠悠醒轉。昏迷前,她橫在天香身前,擋掉了一只橫沖直撞的燈籠。

她蹙緊眉頭,起身打坐調息,好容易松了口氣兒,一睜眼,險些走火入魔。

眼前的大殿和金銮殿一個模樣,這沒什麽,她早聽爹爹說了。

眼前有只老虎,這也沒什麽,畢竟那厮沒有近在咫尺。

但讓她覺得心髒快跳到嗓子眼兒的是:天香正蹲在籠子邊,拿着甘蔗去戳那老虎。

“欸,姓馮的,你醒啦,快來看快來看,活老虎,你沒見過吧!”天香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戳得那老虎直往角落裏躲。

馮素貞半晌才從嗓子裏擠出一句話來:“天香,那是老虎,老虎!”

天香笑得一臉嬌憨:“我知道啊,我以前在遼東那裏見過的,但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從沒這麽近地見過呢!”兩輩子都不曾這麽近地看到這大貓啊!

馮素貞沒顧得上問她是什麽時候去的“遼東”,又深呼吸了幾次,重新運功,才算把內息調理好。她不動聲色地起身到了天香近前,見那老虎好好兒地鎖在籠子裏,而天香也還沒呆到試圖打開那籠子,這才松了口氣。

籠子旁立了個木牌——“伴君如伴虎。”馮素貞順着那牌子念了一遍。

“呵呵。”耳畔傳來了天香不明意義的笑聲。

還沒等馮素貞發問,大殿裏便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公主笑什麽?”

“我笑這裏的主人,”天香見那老虎對甘蔗半點興趣都沒有,總算收了心,站起身,對着大殿空曠的梁柱道,“把個拔了牙的老虎放在這裏,還敢說伴君如伴虎。皇帝就算老了,也仍然是皇帝,皇權的尖牙利齒,是永遠不會掉的。”

空中回響着男人的低笑聲:“你怎麽知道老虎被拔了牙?”

天香不屑地一撇嘴:“物似主人型,這地方活脫脫一個假皇宮,一看就知道這主人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大把的錢砸在這沒用的地方也不敢起兵造反。這種膽小鬼,就算抓到了老虎,哪怕是一直關籠子,肯定也會拔了牙才敢放在身邊。”

那男人半晌沒說話:“驸馬爺怎麽一直不說話,就這麽讓公主搶你的風頭?”

馮素貞淡然道:“夫妻本是一體,公主說的話,就是我要說的話。這地方修得和皇宮一模一樣,定然花銷不菲。若說主人有謀逆之心,花了這麽大的力氣冒天下之大不韪做這麽一件僭制的事,非但毫無用處,而且樹大招風,容易找死。可見這主人不但沒膽子,而且極為愚蠢。”

那男人又是半晌沒說話:“呵,好個夫妻本是一體,說的話都如出一轍。哼,你們這對夫妻,不妨走到裏面去,看看另外一對夫妻,如何?”

天香繼續牙尖嘴利:“看了怎樣,看了就能解釋你的愚蠢了?”

馮素貞不認同道:“公主不要說得這麽直接,人家還沒說他是這兒的主人呢。”

天香點點頭:“倒也是,這麽蠢的黑鍋,誰都不樂意背。”

兩人一唱一和,閑庭散步般邊聊邊進了那男人讓她們進的內室。

那男人始終忍着沒開口說話。

內室裏布置得如菊妃的寝殿一模一樣,一襲華服的菊妃正端坐在床上,神情倨傲。而一旁一身明黃龍袍的皇帝卻跪在地上,讪笑着端着一盆水,跪着送到了菊妃的腳邊。

馮素貞連忙拽住急着沖過去的天香,在她耳畔耳語道:“假的,都是假的。”

天香定了定心神,再仔細看過去,那“菊妃”雖然如宮裏的菊妃一般雍容華貴,卻透出了難以掩飾的小家子氣,而正舔着“菊妃”的洗腳水讪笑着的“皇帝”,更不可能是她那個君心難測的父皇。

空中又傳來了男人的大笑聲:“哈哈哈,痛快,痛快!”

馮素貞若有所思道:“這似乎是一種報複,一個男人心愛的女人被被另外一個男人霸占了,就妄圖以這種方式來報複那個男人,好獲得心靈的平衡。”

天香哂道:“這種報複方式,也太懦弱了。要我是那個男人,肯定寧可丢掉一切也要把自己的女人搶回手裏來。”

“懦弱者未必就會懦弱一世!”那空曠的聲音陡然變得真實起來,一個男人自屏風後面繞了出來,他身旁還站着不茍言笑的王公公。

“假的跟真的一樣,十三叔跟父皇還真是親兄弟,沒事兒淨玩這些東西……”天香暗自默念。

馮素貞道:“皇宮、菊妃、皇上還有王公公,都是假的——只有侯爺您,是真的。”她也有些心驚,雖然從父親那裏知道東方侯這些年在妙州做的勾當,卻沒想到他當真搜遍天下,找來這麽多相像的人。

東方侯自得道:“這叫以假亂真。”

“若真是假能亂得了真,十三叔你怎麽不把這堆假貨弄到京城的皇宮裏去以假亂真?還養在這邊兒天天看戲玩兒?”天香白了他一眼。

東方侯傲然道:“遲早我會真正地淩駕于皇帝之上的!你們這些年輕人,吃過幾斤鹹鹽?見過多少世面?就敢如此輕視對手?馮紹民,你以為,一朝金榜題名,就春風得意——呵呵,我告訴你吧,玩權利和陰謀的游戲,你還差得遠!我要是你,就老老實實在妙州城待上幾天,回去随便交了皇差了事——你若是如此,哪裏會落得如此的局面?”

他轉眼看向天香:“還有你啊,大侄女兒,好不容易成婚了嫁人了,不收收心安安穩穩在家裏頭待着,跑過來逞什麽能?這下倒好,你們夫妻,剛好做一對同命鴛鴦!”“鴛鴦……”他露出了個不明意義的笑容來,又重複了一句,“鴛鴦……”他身旁的假王公公也跟着笑了起來。

外間忽然傳來了兵戈碰撞的厮殺聲,東方侯皺起眉來,吩咐道:“你出去看看——”他緩緩偏過頭,對假菊妃使了個眼色。

那女子猛然擡手,将串串菊花形狀的飛镖向馮素貞擲來。

方才二人所中迷煙藥力未散,馮素貞雖拿不出十分的力氣來,卻也不肯讓天香受傷,将她拉在自己身後,而自己左右騰挪,擋掉了大部分飛镖。

天香見那飛镖并未淬毒卻滿是倒鈎,不由得吸了口涼氣兒。那假菊妃功夫不弱,飛镖攻襲的陣勢天衣無縫,将東方侯護在了身後。又聽得外間厮殺聲越來越近,東方侯轉身到了屏風後面,顯然要跑。

天香一咬牙,自馮素貞身後躍出來,對着東方侯手腕力轉,将甘蔗擲了出去,正中背心。

東方侯悶哼一聲,扶着屏風吐出口血來。

那假菊妃見狀大驚,立刻轉了方向向天香攻來。天香周身繃緊,屏住了呼吸準備跳到屏風後用東方侯來做肉盾。

“馮兄!”李兆廷忽然從外間闖了進來,正遇上了那一撥飛向天香的菊花镖。

馮素貞來不及細想,一個橫掃把李兆廷絆倒在地好躲過那镖镖致命的攻擊,而後又是擋在他身前一陣沖擋。她體力漸漸不支,終于被镖釘住了胳膊,破了一直憋着的那股氣,摔倒在地。

而攻擊卻在此時停了下來。

她壓着喉頭的腥甜,擡起頭來,看到天香站在自己身前。她正反剪着東方侯的雙手,押着他一步步逼近那假菊妃,甚至故意勢力扭轉他的手腕讓他發出痛苦的呻吟聲。假菊妃投鼠忌器,不敢妄動了。

馮素貞看不到天香的表情,卻也感覺到了天香身上明顯的殺氣。

劉倩自外間殺了進來,見此情狀一時摸不到頭腦,天香冷冷道:“李夫人,這幾個人你好好處置了。”

劉倩應了聲是,随後和自己帶來的府兵七手八腳地将一幹人等捆了個結實。

天香這才擡手在東方侯後頸一劈,由着他癱軟在地,這才轉過身來将馮素貞攙了起來。

馮素貞看着天香衣襟上的血跡,好看的眉毛一皺:“公主,你受傷了?”

天香捂着衣襟,沒好氣道:“驸馬,你受傷了。”

李兆廷劇烈的咳嗽聲在一旁響起,劉倩心疼地過去扶住他:“你怎樣了?”

馮素貞看着他二人,嘴唇動了動,又回過頭來,對天香笑了笑:“不妨事,皮肉傷,回去上些藥就好了,你這是怎麽傷的?”

天香道:“也是小傷,我們先在此處找個幹淨地方處理下傷口吧。”

“公主說的是,三更半夜的也不好回知州府,就先在這兒吧……嘶……”李兆廷摔得挺狠,疼得龇牙咧嘴。

天香翻了個白眼,人渾身子重,還真是沒說錯,摔了一下就半死不活了。

“公主、驸馬,小的方才看過了,西殿那邊有幾間幹淨房間,不如去那裏将歇片刻?”一個府兵機靈地上前報道。

馮素貞識得,正是那個“三十文”,是天香打公主府帶過來的府兵,難為這個獨來獨往的聞臭大俠這次居然這麽大的架勢帶了人來,也确實算得上頂用。

“小的方才在東殿那邊兒瞧見了府裏頭走失的杏兒姑娘,是不是要叫她來服侍公主和驸馬爺?”

還沒待馮素貞開口,天香已經說道:“不必了,我和驸馬自己能解決。”

“三十文”說得沒錯,西殿的宮房确實收拾得很幹淨,仿佛時時有人居住一般。

天香吩咐府兵送來了傷藥,卻辭了劉倩叫來的大夫。

馮素貞聽見天香在裏間豪氣幹雲地吼着“江湖兒女,過得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哪裏那麽多講究”時,不由覺得好笑,天香受的雖是皮外傷,傷的地方卻是胸口,也難怪她不願意延醫。而自己不是不講究,是不敢。所幸只中了一镖,還是在臂上,她半退了外袍,用刀子割破衣袖,挑出飛镖,上了藥。

披着外衣的天香從裏間走了出來,見馮素貞正咬着繃帶包紮,上前動手幫馮素貞把繃帶系好。

馮素貞松了口氣:“多謝公主。”

天香欣賞了一下自己包紮的傑作,滿意地點了點頭:“不客氣,不客氣。”

“你的傷怎麽樣了?”馮素貞關切道。

“江湖兒女,這點小傷不值什麽,不值什麽。”天香笑眯眯地轉身去倒茶,吐了吐舌頭,還好馮素貞當時看得不仔細,她衣襟都沒破,哪兒來的傷,那血還是東方侯吐在自己身上的:“對了,劉倩和烏鴉嘴怎麽會來的?”

“出來前,我讓那個‘三十文’給嫂夫人送了個條子,好歹有備無患。就算救不出我們,也能報個信兒。”

天香恍然,難怪馮素貞敢自己挑頭冒險。她毫不吝惜地伸出兩個大拇指:“驸馬爺果然料事如神,算無遺策,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嗯……”她搜腸刮肚地找起了詞兒。

卻不知馮素貞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完全沒聽到她拍的馬屁:“奇怪……”

天香在她身畔坐下,問道:“怎麽奇怪了?”

馮素貞邊想邊說道:“偌大個假皇宮,被嫂夫人帶着幾個府兵給挑了。就算沒有侍衛沒有守軍,好歹也有一堆太監宮女,東方侯也總有些能打的手下在此。蟻多咬死象,嫂夫人居然進來得那麽快,而且抓了侯爺後,一個過來救駕的都沒有?”

天香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我不是狀元,我腦子不好使,這麽複雜的事,還是你自己想吧!”

馮素貞忍不住笑了,伸手點了點天香的額頭:“促狹鬼,就這麽記仇?”

話音未落,兩個人都愣了。

馮素貞頓在空中的手指有些發僵,她緩緩收回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杯熱茶,遞到唇邊。

天香咳了一聲:“那是我的茶。”

氣氛有點尴尬。

天香又咳了刻,給馮素貞倒了杯茶遞到她手裏:“不過,以我十三叔那做蠢事的風格看來,就這麽栽了也說不定。”

馮素貞笑道:“侯爺可是你親叔叔,就這麽诋毀他?”東方侯懷有不臣之心三十年,再怎麽愚蠢也不至于将自己放在一個這麽危險的境地。

天香摸了摸下巴:“姓馮的,那個烏鴉嘴總說‘官場黑暗,人心險惡’,這可不是一句用來抱怨的空話。正是因為人心險惡,所以在官場,玩的都是人心。不管什麽人,做什麽事,總有他的理由。為情也好,為利也罷,哪怕是極為愚蠢的舉動,都有其必然的道理。如果是愚蠢得匪夷所思了,那就肯定有陰謀!”

馮素貞點頭:“父皇明擺着要我來查妙州之事,他不急着撇清自己毀滅證據而是大搖大擺地送到門口,天反時為災,地反物為妖。他做出這麽蠢的事來,定然有些道理——不過,現下天都快亮了,待休息陣子,再去找他聊聊。”

天香也覺得自己眼皮直打架,打了個呵欠:“對對對,天大地大,睡覺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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