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反賊(1)
角色名:陳恨
性別:男
當前劇本:明君賢臣,共治天下
……
歷史任務:
成為皇八子李硯的伴讀(1/1)
一周年紀念任務:出宮游玩(1/1)
……
八周年紀念任務:君臣同榻(1/1)
九周年危機任務:陪同李硯前往封地嶺南(1/1)
副本任務:幫助李硯招攬以下謀士(1/1)
階段成就:輔佐李硯登基,獲封忠義侯(1/1)
……
忠義侯府。
月上,風起,雪落——
人愁,陳恨重重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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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以為自己走的是飛鳥盡良弓藏的劇本,所以他在日常生活中努力跟李硯培養感情,教李硯能多念着他的好,好讓他在李硯登基之後可以功成身退。
他以為他可以當範蠡,結果他是韓信。
當前任務:囚禁李硯,自立為皇(0/1)
這個系統號稱明君賢臣,陳恨一直以為自己就是那個賢臣,結果系統竟然要他當明君。
早知道就不跟李硯培養感情了,現在要造反了,他的良心有點痛。
院外傳來腳步聲,陳恨一揮大袖,将浮在空中、發着幽幽藍光的任務面板收起來。撐着頭,裝作坐在廊下,擁爐賞雪的模樣。
手下的匪石前來複命。
匪石生得高大,是習武之人,站定了便朝他一抱拳,道:“侯爺,事情都安排下去了。”
陳恨蔫蔫地應了一聲。
明日除夕,他預備着把李硯喊來忠義侯府賞花看雪。李硯來他這兒不帶侍衛,是最好的造反時機。
只要手底下人把李硯一抓,再把他關起來——陳恨在忠義侯府給他準備好了一座小樓,專用來囚禁李硯的。一切用度,皆如從前,也不算是虧待他。
陳恨安慰自己,成王敗寇罷了。
匪石見他這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壯着膽子問道:“侯爺若是不情願,咱們就不反了罷?”
陳恨擺手:“我說反就反。”
沒有完成任務,那死的可就是他了。
這個明君賢臣系統,沒有商城,沒有積分,有的就只是任務。完成任務沒有獎勵,沒有完成任務還會被抹殺。
匪石心道,侯爺實在是好狠的心,與皇爺十來年的情分了,說反就反了。
他再站了會兒,見陳恨沒有說話的意思,便悄悄地退下去了。可才走出院子,就聽見陳恨在後邊很是激動地喊他。
陳恨的身子探出了廊下的欄杆,朗聲喊道:“匪石!你回來!”
“侯爺?”匪石重新在他面前站定。
“不用反啦!現在去吩咐手底下的兄弟們,不用反啦!”陳恨的眼角眉梢都帶了笑意,“給兄弟們多發點錢,大家都回家過個好年去吧。”
就在剛才,系統給他發來了一條新消息:緊急通知!遭遇突發事件!系統劇情混亂!所有任務暫時中止,将在七個工作日內為您提供暫時替代系統。
陳恨開心得碎碎念:“不用反啦,不用反啦。可以和皇爺一起過一個好年啦!”
他感覺自己的良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救贖。
匪石正要領命,這時,系統給陳恨發來了第二條消息:造成系統混亂的突發事件為,李硯重生。請您妥善應對。
陳恨面上笑意一凝,系統說了什麽?李硯什麽?什麽重生?
他想了一會兒,那句話的意思就是,李硯已經知道自己要造反的事情了,說不定就是被他造反這件事情氣壞了,怨念的力量過于強大,重生回到造反的前一天反殺自己。
風過,吹得陳恨的脖子涼嗖嗖的。
“匪石,雖然我們不用造反了,但是——”陳恨弱弱地道,“我想麻煩弟兄們,幫忙保住我這一條小命。”
匪石愣了愣,壓低了聲音,問道:“侯爺的意思是,皇爺知道了?”
陳恨咽了口唾沫:“恐怕是。”
“這事情我辦得隐秘,許是侯爺多想了。”
陳恨扶額,這不是匪石辦事的問題,是李硯作弊了!
他再想了一會兒。發第一條消息的時候,系統就已經混亂了,說不定第二條消息根本就是系統的亂碼。
懷着一點僥幸心理,陳恨道:“你現在進宮,看看皇爺現下在做什麽,可有不同。”
匪石道:“天色這麽晚了,侯爺叫我進宮,也要有個由頭才行。”
陳恨起身,往房內走去:“你等着,我找兩件東西讓你送進宮去。”
雪勢漸大,匪石便站進廊內來等他。等積雪沒過小腿肚時,陳恨就撚着兩方舊帕子出來了。
匪石很嫌棄地将兩方帕子接過去,道:“侯爺,就送這個?”
“你懂個屁。”陳恨拍了他一下,“快去。”
舊帕,舊情也。
穿越前的陳恨作為一個中文系大學生,不會開火鍋店,也不會造軍工,故事倒是看了不少。
他待在李硯身邊的時候,給他講過《紅樓夢》的一些故事——當然是說明了作者的。
兩塊帕子,匪石不明白,李硯肯定會明白。
總之,陳恨覺着自己送兩塊舊帕子試探他,還是很對頭的。
若李硯把那帕子收下了,說不定還一時心動,往上邊題兩首詩,那就說明這個李硯沒有問題。
但如若李硯把他的帕子給怎麽着了,陳恨覺着自己就要收拾東西,準備跑路了。
……
忠義侯府沒什麽人,除卻他與匪石,就只有一個看門的張大爺。一入夜,就是冷冷清清的。
陳恨坐在廊下等了有一會兒,匪石才披着滿身的風雪回來了。
陳恨忙問他:“怎麽樣?”
“我去的時候皇爺在武場練劍,雪落下來,倒是好看得很。”
“皇爺好看我當然比你知道,我是問那帕子。”
“那帕子,皇爺收了。”
“那就好。”陳恨拍拍胸口,“你也快回去睡罷,折騰了這麽久。”
“皇爺那時正練着劍,一揮手,就把那兩方帕子用長劍給挑起來了。”
陳恨脖子一涼,好像那長劍正抵在他的脖頸上似的,定了定心神,忙問道:“然後呢?”
“然後,那兩方帕子就被皇爺一劍劈了。”
陳恨身子一歪,背靠着廊前的牆壁,就要順着倒下去了。那一團白氣是他的靈魂嗎?
匪石忙喊了他一聲:“侯爺?”
他勉強扶着牆站起來,道:“我沒事,你去喊一下看門的張大爺,我們現在就走。告訴張大爺,他那只貓就不要帶了,先放到他幾位戲友的家裏。你快去收拾東西……”
匪石輕聲道:“那個、侯爺,我方才回來時,遇見禁軍統領許将軍在咱們這條街上,他說,他奉旨看護忠義侯府。”
雪花飄進廊前,又化了些許開來。陳恨一腳踩在上邊,若不是他死死扶住了門框,他能直接把自己給摔死。
“我……李硯……”他一時情急,不自覺就喊了皇爺的名字。
匪石勸道:“侯爺,天也晚了,您要不先去睡吧?我想皇爺不會對您怎樣,皇爺抓不住咱們造反的把柄,而且我看他……”
“你懂個屁,杯酒釋兵權知道嗎?人家沒做錯什麽的都那樣了,我……”陳恨整個人靠在門上,繼續道,“手底下兄弟們都散了,多拿點錢,連夜就走,等風頭過了,再找個好主子。你若是得了機會,也快走。”
“那侯爺?”
“我不是和皇爺還有點舊情麽?我想法子勾搭勾搭他,教他免了我的死罪。”陳恨嘆了口氣,回過神來,覺得勾搭這個詞,用得也太奇怪了。
“侯爺快去睡罷,夜間冷些,小心凍壞了。”
匪石再勸他兩句,也就下去了。
……
陳恨吹了燈,一個人爬回床上去,抱着自己的被子瑟瑟發抖。一半是凍的,另一半是怕的。
他和李硯那點舊情,哪裏能抵得過造反?
五馬分屍,炮烙之刑,千刀萬剮,恐怕都不足以平息天子之怒。
誰知道李硯重生之後會變成什麽樣子。重生前的李硯可愛得要命,就是只做朋友,陳恨也很喜歡他。經歷了造反這種事情,還是很親近的人造反,很難保李硯不會變成暴君。
而且跑是跑不了了,禁軍就在外邊守着。
陳恨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離李硯遠一點,最好三五個月、三五年都不見他。這樣一來,李硯說不定就忘記他了。
可是明日就是除夕,宮裏有除夕宮宴,他身為忠義侯,不可無故推脫。他為了造反,還早早地就跟李硯說讓他來忠義侯府賞花,男人說過的話,那就是放出去的馬,也跑不了。
他睜着眼睛挨了一夜,最後想起匪石的那句話——夜裏冷些,小心凍壞了。
陳恨靈光一閃,赤着腳就下了地。此時天色微明,院內一棵梅花樹開得正好,張大爺前幾日要澆樹的一桶水還放在邊上。
他跑到院子裏,才發現一桶水結了冰。又咬咬牙,狠下心來,便穿着單衣,趴在雪地上打了好幾個滾。
陳恨哆嗦着喊來匪石:“進宮去,跟皇爺說,我昨日夜裏貪看梅花,吹了冷風,早晨起來病得嚴重,晚上除夕宮宴去不了了,賞花也賞不了了,大概要養兩三年的病。”
匪石不一會兒就從宮裏回來了,還帶回來一群太醫與方士。
那時候陳恨正躺在床上發抖,一半是冷的,一半還是怕的。
李硯大概是以為他在裝病,故意派這麽多人來噎他。果然,陳恨噎着一口氣,恨不能現在就撞牆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