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7)
悅的站在一旁，也不動彈半分，鳳如塵搖了搖頭，“月桃，咱們吃。”
筷子剛剛動了幾下，鳳小右便耐不住寂寞，搬了個凳子，坐到桌前，狠命的扒着碗中的白飯。
“小屁孩！”鳳如塵被他的樣子逗笑了，伸出手來，狠狠的揉了揉鳳小右的頭發。
晚飯吃過不久，鳳南行便一臉讨好的尋了過來。原來，楚未離早上将自己送回府後，并沒有立即回去，而是找到了鳳南行，向其提親。兩人商議一番，決定越快越好，成親之日便被定在了下個月初九，也就是鳳如塵及笄當日。
鳳南行因着女兒攀上了高枝，一臉的喜不自持，恨不得立馬就将鳳如塵送貨上門，省得再出什麽差池。
從來沒有想過結婚的自己，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居然要成親了，而且要命的是，還是早婚！不過經歷昨晚之事，鳳如塵的心裏早就沒了之前的搖擺，左右是要嫁人的，他看光了自己的身子，不嫁也有點說不過去了！
等待大婚的這段日子，恐怕是鳳如塵在鳳府過得最舒坦的時光。鳳南行下了血本，好吃好喝，好穿好戴的供着自己，仿佛生怕出了什麽問題，被楚未離退了貨。
初九這天很快便到了，沒有想象中那麽緊張，鳳如塵早早的行過及笄之禮，便被送上了花轎。坐在轎子裏，聽着外面一路歡歌，鑼鼓喧天，鳳如塵頓覺一陣惡寒，低聲罵了一嘴，“俗！”便也不再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平穩行進的轎身，猛然晃動一下，随即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鳳如塵心道不妙，剎那間嗅到空氣中彌漫的一股子殺氣。這味道．．．這味道似曾相識。
正想着自己曾經在什麽地方嗅到過，花轎的整個頂棚，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在地。
又是那個面具男！鳳如塵一把扯下蓋頭，目及之處，竟是遍地鮮血，“你究竟是什麽人？”
面具男悠悠的開了口，這是鳳如塵頭一回聽到他的聲音，深沉，陰險，“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你殺了這麽多無辜的人，我憑什麽幫你？”
“你若不幫，還會死去更多無辜的人。”男人的聲音平淡，卻暗藏巨大的力量。
還沒等鳳如塵反應過來，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一如那日在樹林之中。
再度醒來，鳳如塵只覺得渾身冰涼，努力掙開眼，才發現所處之地，居然是一處幽閉，陰冷的牢房。
“嗚嗚嗚．．．”牢房內光線極暗，不知是什麽東西蜷縮在角落中發出了詭異的叫聲。
鳳如塵大着膽子，摸了過去，就見一個瘦弱的身軀，将自己緊緊的蜷縮在牆角裏，而她的頭發早已髒亂不堪，多數散亂在臉上，叫人看不清容顏。再仔細看看，才發現這人手腳均被鐵鏈所纏，只是鳳如塵很難看出這樣瘦弱的身軀會造成什麽危險，以至于還要用鐵鏈将其綁住。
“你還好吧？”鳳如塵開口，才發覺嗓子有點幹澀，以至于出口的話語也變得幹癟，嘶啞。
聞言，那個身軀的雙肩動了動，慢慢将埋在膝蓋上的臉轉了過來，就在那一剎那，鳳如塵竟然感到深深的恐懼。
☆、032 得救
鳳如塵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又髒又瘦的身子，居然和自己的惡毒妹妹長得一模一樣，“鳳如晴？”
對方聞言，眼中亦是閃着無法置信的光。
鳳如塵心有疑惑，既然鳳如晴在此，那麽鳳府裏那個淡定女子又是誰？
“鳳如塵？鳳如塵是你麽？”鳳如晴顯然認出了自己，她情緒難以抑制的激動起來，雙手撲騰着，抓住鳳如塵的裙擺，“求求你！殺了我！求你！”
鳳如塵被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呆了，她蹲下身子，扶住發狂的鳳如晴，“你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提出這種要求？”
“他是變态！他不是人！他是魔鬼！”鳳如晴眼神迷離，卻充滿了仇恨，“他把好多好多黑色的蟲子養在我身體裏，它們每天咬得我好難受，好痛苦！你殺了我好不好？殺了我吧！”
一向視自己如此珍貴的鳳如晴，居然被折磨得想到去死，鳳如塵心中一緊，一把将她摟進自己的懷裏，“別怕！別怕！我們一定會平安出去的！”不知為什麽，鳳如塵此時此刻心中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楚未離。
顯然是被鳳如塵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呆了，兩姐妹從小便在不同的戰壕裏，何曾如此親密無間，鳳如晴愣了一下，随即死死的扣住鳳如塵的手臂，躲在她的懷中放聲大哭起來。
哭聲在空曠的牢房中被放大數倍，鳳如塵心裏難受極了。
正在這時，牢房門口傳來了腳步聲，只見那銀色面具又一次來到了兩人面前。
鳳如塵能感覺到，懷中的人不住的瑟瑟發抖，将自己的臉埋得更深了。
“真是姐妹情深啊！”面具男諷刺道，随後，從袖中取出一支小小的木管，顧自吹了起來。
木管沒有發出絲毫聲響，只是這邊鳳如晴的身體卻有了反應。只見她整個人的皮膚下瞬間翻湧起不計其數的黑色蟲子，那些蟲子暢通無阻的在她身體裏來回穿行，而倒在地上的鳳如晴卻是沒了命的翻滾了起來。
“你對她做什麽？快住手！”鳳如塵撲到牢門口，伸手就要抓住那男子嘴邊的木管，卻被輕易躲開了。
怪不得，怪不得鳳如晴求自己殺了她，此時此刻的她，恐怕正在經歷着比死亡更為可怕的劫難。
“我請你幫我的第一個忙，也是幫你自己．．．．．．殺了她！”面具男說完，遞給她一把鋒利的匕首。
鳳如塵搖了搖頭，沒有去接，而是回望了地上的人，她沒有辦法屠殺自己的妹妹。
男人見狀，複又吹起木管。
“啊——求你！求求你，鳳如塵！別再折磨我了，殺了我吧！求你！”
鳳如晴的聲音一直沒有中斷，她就那麽懇求着自己，一遍又一遍。
鳳如塵從來沒有覺得如此的無助，她的精神幾近崩潰，男子丢在地上的匕首，散發着比面具還要攝人的光澤。
鳳如塵幾乎是飛一般，撿起地上的匕首，穿過了鳳如晴的咽喉。
聲音戛然而止，有濕濕的液體從臉上滑落，那是鳳如塵的淚。
“很好，你這是在做一件好事。”
男人的話傳到耳中，就好似在稱贊鳳如塵此番壯舉是多麽的轟動與了不起。
“你究竟想怎麽樣？”鳳如塵雙腿發軟，坐在地上。
“我還沒有想好，你快休息吧！”男子說完，轉身離去。
接下來的三天裏，鳳如塵與一具屍體日夜相伴，她沒有合過眼，也沒有吃一口飯，只是喝了一點點水。
第四天，她意外的見到了鳳小右，眼淚抑制不住的流了出來，“小右，小右．．．”
“我來了，你放了她！”鳳小右的淩厲之氣，一時間令鳳如塵有些錯愕，那還是她從街上撿回來的那個小乞丐麽？
絲毫沒有時間過問，鳳如塵便被面具男揪了出來，摔在地上，“你真是好命！”
鳳小右見狀，急忙上前将她扶起，“快走，楚未離在外面等你。”
“小右，你怎麽辦？”
“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早就死了。”鳳小右苦笑一下，推搡着鳳如塵，将她往門口推。
“小右．．．”淚水模糊了視線，鳳如塵抓着鳳小右的那雙手怎麽也松不開了。
“我要你好好活着。”這是鳳如塵昏過去之前，聽見的最後一句話。她是被面具男打昏的，此時此刻，看到守在床邊的楚未離，她知道自己脫險了。
“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楚未離眼中盡是擔憂。
鳳如塵虛弱的搖了搖頭，“我餓了。”
楚未離聞言，立即命人端來蓮子粥，并一勺一勺吹涼後，親自喂到對方嘴裏。
“看看，看看，這還得了？”門口突然出現一老一少兩個身影，老的女人年約四十，小的那個，則是生在最好的十六七。
“離兒，姨娘可得提醒你，這女人是萬萬不能寵壞的！”老的複又開口道，目光盡是嘲諷的看向鳳如塵。
“塵兒是我的妻子，這是我們的家事，還請姨娘不要過問得好。”楚未離冷眉一蹙，口氣寒了三分。
聞言，鳳如塵不禁注意到一直沒有開口的年輕女子，只見她容顏姣好，穿着清新淡雅，只是此刻竟是眸中氤氲的望着楚未離，好似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
“塵兒，姨娘是好心，你若今日把這小丫頭寵上了天，那日後松兒進門，豈不是沒有落腳的地兒了！”
松兒？進門？好啊！敢情她剛過門，人家就要納妾了！
鳳如塵心裏憋了口氣，奈何沒有氣力，生生被那名年輕女子截了過去，“姑母千萬不要責怪世子，世子如此疼愛妻子，那是世子心善，是好事。”
鳳如塵越聽越糊塗，敢情楚未離對自己的好，都是做慈善？
“世子心善，那就請趕緊收下松兒吧！不是姨娘自誇，松兒雖然自幼喪父，卻也是名門之後，不像那些個小門小戶的丫頭，說到底還是不同的。”女人說完，刻意掃了鳳如塵一眼。
這不是明擺着給自己下馬威？鳳如塵可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剛要開口，被楚未離搶先一步，“我不會娶松兒，姨娘且死了這條心吧！”
鳳如塵聞言，心裏一陣竊喜，她忽然明白，自己其實根本不需要辯解，有的時候，只要她男人的态度十分明确，立場決不動搖的站在自己這邊，她何須親自動口？
“世子……”松兒淚眼婆娑，一聲輕喚，愣是叫鳳如塵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相公…”鳳如塵張了張嘴，如同嗷嗷待哺的小孩子一般，“啊——”
楚未離眼底劃過一絲笑意，動作自然的重新開始喂粥。
這下子可真的氣壞了身邊這二人。
“姨娘，松兒，且回吧。”
見楚未離已經下了逐客令，兩人雖心有不甘，卻也知道些分寸，悻悻退了出去。
鳳如塵此時只覺得，這是她喝過最好喝的一碗蓮子粥了。
－－－－－－題外話－－－－－－
感謝妞兒們的支持～～
☆、033 真相
鳳如塵吃過粥，又睡了過去，待她再次醒來已經是哺時剛過。
“小姐，你醒了。”月桃見鳳如塵醒了過來，急忙上前将她扶了起來。
“睡得我腰酸背痛！”鳳如塵披上一件外衣，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肩膀，“月桃，幫我準備點水，我想洗個澡。”
“是，小姐。”月桃聞言，立即出門準備。
鳳如塵百無聊賴，這裏瞅瞅，那裏看看，這間屋子對于她來說還太陌生。
突然，她只覺得心口一陣劇痛，仿佛被什麽東西啃咬了一下。只是這痛覺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在鳳如塵以為沒什麽大不了的時候，卻突然聽見一個飄渺的聲音沖進自己的腦中。
“他在騙你．．．他在騙你．．．”聲音極不真實，又極為真切，叫人找不到來源。
“誰？誰在說話？”鳳如塵下意識的四處張望，想要找到說話給自己的人。
“他在騙你．．．他在騙你．．．”那聲音不停的重複着這一句話。
“他是誰？誰在騙我？”
“楚．．．未．．．離．．．”
得到了這個意想不到的回答，鳳如塵心裏一驚，複又繼續道，“不會的，他．．．不會的。”
“哼哼，他從頭到尾都在騙你．．．”
“我不會相信你，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我會讓你相信我的話．．．”聲音到此，便戛然而止了。
鳳如塵仍然一陣心悸，只是她對這番話顯然是在意的。楚未離真的是在騙自己麽？她沒有把握，兩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确是站在不同的立場上。
“小姐，小姐！”月桃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面前，“小姐，洗澡水已經準備好了。”
“嗯。”鳳如塵勉強勾出一抹笑容，随着月桃來到了屏風之後。
當身體浸潤在溫暖的液體之中，鳳如塵的心情稍微轉好，幹脆仰頭，靠在木桶邊緣，閉目休息了起來。
月桃見她沒有動作，便輕輕走上前來，用手中的木瓢舀了水，緩緩的澆在了鳳如塵露在空氣中的肩頭。
“小姐，月桃有一件事想問您。”
“說。”鳳如塵沒有睜開眼睛。
“就是．．．就是關于小右的事．．．”月桃吞吞吐吐起來，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小。
“小右？月桃你今天怎麽怪怪的？小右．．．是誰？”鳳如塵這回睜開了眼，有些好笑的看向伺候在自己身旁的月桃。
“小姐．．．”這回輪到月桃目瞪口呆了。
鳳如塵沐浴過後，感到肚子裏空空的，便差了月桃前去準備些吃的過來。
只是，月桃這番，除了帶來些吃食，還将楚未離也一同領了過來。
“你怎麽來了？”鳳如塵一看見楚未離的臉，便不由得想起了方才腦海裏那個聲音，心裏一揪一揪的疼了起來。
“為夫過來看看娘子，況且．．．這裏本就是你我的新房。”楚未離也沒客氣，徑自坐在了桌前。
兩人各懷心思，一時間相顧無語，整個房間只有鳳如塵咀嚼食物的聲音，她雖然餓了，但是也沒有什麽胃口，吃了很少，便放下了碗筷。
“塵兒，你記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逃出來的？”楚未離撚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一口，狀似毫不經心的問道。
“不是你把我救出來的麽？”鳳如塵有些納悶。
“那．．．你對鳳小右這個人．．．完全沒有印象麽？”其實楚未離也覺得有些奇怪，鳳如塵明明是被鳳小右換出來的，可是從她清醒過來，卻對這個救命恩人只字未提。
“鳳小右？我應該認識麽？你們一個個怎麽都這麽奇怪？”對于鳳如塵來說，今天一天發生的事，的确是不能用一個奇怪來形容。
“罷了罷了，只要你好生養着身子，便好。”楚未離沒有多言，眼中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快得難以捕捉。
“那個．．．你今晚在哪裏休息？”鳳如塵盡管不好問出口，但是這件事對自己來說算得上是目前最重要的。
“是啊．．．你不說我還忘了，你我自成親至今還未圓房不是？那我今兒晚上就不走了。”楚未離言罷，欲要起身，往內室走去。
鳳如塵見狀，卻有種欲要咬掉自己舌頭的沖動，急忙跟了過去。只見楚未離一臉笑意的坐到了床榻之上，手掌則貼着床面，細細的磨搓。
見鳳如塵跟了過來，他微微起身，一把拉住對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邊，比肩坐了下來。
“你身體還很虛弱，這段時間不要去想別的，只要好好休息，知道麽？你別管我，我就睡書房就好。”楚未離說完，考慮再三，最終還是将薄唇貼上了鳳如塵的額頭。
雖然只是蜻蜓點水，但是足以叫人心裏一陣悸動。
鳳如塵送走了楚未離，便支開月桃，自己也歇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鳳如塵又聽見了那個聲音，此時此刻，那個聲音正在将她喚醒。
“書房後身．．．快去書房後身．．．”
鳳如塵雖然排斥，但是自己的腳下卻像是生出意志一般，鬼使神差的将自己帶到了書房後身。
“屏息凝神．．．氣沉丹田．．．不要發出任何響動。”
鳳如塵聞言，将自己隐在了暗處，只聽得書房內傳來一陣微不可聞的說話聲。
“世子，接下來該當如何？”
“以她現在的狀況，我們恐怕無法繼續追查。”
“世子當初娶她，為的不過就是從她身上打探消息，如今這條線所已斷，難道世子還要委曲求全，繼續留她在身邊？”
．．．．．．
之後的話語，鳳如塵完全聽不進去了。她只覺得心累，從來沒有這樣無助。
回到屋內，鳳如塵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卻久久的沒有喝下。
“這回，你總該信了吧．．．”聲音再度響起。
“你到底想怎樣？”鳳如塵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
“我要的不多．．．幫我殺了他．．．”
聲音久久的回蕩在自己的心房，如針紮一般難受。
殺了他？我做不到。
－－－－－－題外話－－－－－－
其實很想寫一個關于面具男的故事啊～～～
☆、034 見面
次日一早，鳳如塵便被一個不眼熟的小丫鬟請到了主屋，只見那日苛責自己的女人和名喚松兒的少女都在，鳳如塵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娘娘，人已經帶到了。”小丫鬟說完，退到了一邊。
“我想我們昨日雖然見過了，但是還沒有一個正式的見面。我是已故王爺的側妃文氏，你可以喚我文側妃娘娘。”文側妃目光淩厲，面上帶着冷笑。
“見過娘娘。”
“雖然你與世子已經結為夫婦，但是．．．我們是不會承認的。一沒有拜過天地，二沒有敬茶，實在是不成體統，不能算作我世子府的世子妃。”
鳳如塵前來，便沒有想過對方會善待自己，況且她的心思早已不在此處，此時便是将對方的話當做了耳邊風。
“來人，叫鳳姑娘好好學學我世子府的規矩。”
．．．．．．
楚未離來到的時候，鳳如塵已經将茶盞高舉過頭，跪在地上許久。只是對面的文側妃卻絲毫沒有要接過去的意思。
“塵兒！”楚未離一把将她拉起，順勢摟在自己懷中，目中毫不掩飾的憤怒，令人望而生畏。
“世子，您別生氣，鳳姑娘不過是在給姑母敬茶。”松兒在一旁，适時開口道。
“敬茶？我且問問，她敬得是什麽茶？”楚未離怒意絲毫未見，冷笑道。
“新媳婦本來就該給公婆敬茶，王爺不在了，我．．．”文側妃還沒說完，便被楚未離截住了話頭。
“我的母妃只有一人，塵兒又何必給你敬茶。”楚未離說完，轉身便要帶着鳳如塵離去，中途卻又轉了身，“松兒我是絕對不會娶的。妻子．．．只要一個就夠了。”
這句話說得好，說得驚天地泣鬼神，只是鳳如塵不知道這個唯一指的會不會是自己，她沒有什麽信心。
楚未離将她送回了房間，噓寒問暖一番，方才離開。如果從一開始就是在欺騙利用自己，那他的演技實在是太好了。
鳳如塵支開了月桃，一個人留在了房間，這次，她試着主動與那個聲音對話，她實在有太多太多想要知道。不過她失敗了，那個聲音沒有因為她的呼喚而出現。
聲音再次出現，已是深夜。
“這回你可相信我的話了．．．”聲音裏暗含得意。
“我知道了真相，但是并不代表我會聽你的話，去殺了他。”鳳如塵決絕。
那聲音沒有立即響起，而是隔了一段時間，“蠢女人，為一個不愛你的人，值得麽？”
鳳如塵聞言，心裏微驚，“別說的你好像是過來人一樣，我要見你！你敢麽？”
“哼哼，我若想見你，自然會現身，你．．．沒有這個權利要求我做什麽。”那聲音的主人顯然不想與鳳如塵相見。
“其實．．．你是哪個将我抓走的面具男吧？”鳳如塵想了一天，也算是有了點頭緒，自己雖然對于蠱，沒有十分的了解，但是這樣無緣無故聽到一個人的聲音，叫她不往這方面想也難。
“是又如何．．．”
“相信你也看到我的處境了。今時今日，楚未離就是我的靠山，若我将他殺死，那麽我連最後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你想要什麽？”
“我要看到你的誠意。”
“好，明天二更，南山樹林見，我會讓你看到我的誠意。”
徹夜未眠，翌日，鳳如塵明顯精神不佳。
“塵兒睡得不好？”楚未離探出手來，試了試對她額頭的溫度，發現并無異常，這才松開手。
“世子．．．我想回府小住幾日。”鳳如塵勉強笑道。
“是啊，你身子尚未複原，應該要回府去休息才能安心，是為夫欠考慮了。”楚未離一如既往的淺笑，只是眼底卻劃過一絲苦楚。
親自将鳳如塵送回鳳府，又與鳳南行寒暄一陣，楚未離方才離開，約定三日之後，再來将鳳如塵接回世子府。
看到楚未離對自己的女兒如此看重，鳳南行恐怕是最為開心的，相反的，鳳如塵只在柳清泉的臉上看到了毫不掩飾的嫉妒。
一切還和原來一模一樣，不同的只有那個人——假的鳳如晴。
她淡漠深邃的眸子，少言寡語的性子，深深地提醒着自己，她是另一個人。
縱使又千百個疑問，鳳如塵并不準備在這個時候問出口，她回到鳳府的目的還有一個，赴面具男的二更之約。
世子府守衛太過森嚴，憑借一己之力，難以掩人耳目，偷偷溜出府，可是鳳府就不同了，這裏，她輕車熟路。
鳳如塵很困，但是心裏有事，便也始終閉不上眼。二更是人們睡得最熟的時候，她輕手輕腳，從後門溜出，來到了南山的小樹林中。
她并不擔心面具男找不到她，于是找了個幹爽的樹墩坐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睡意襲上心頭，鳳如塵只覺得腦子發沉，居然睡了過去。
再度醒來，自己又一次回到了那個陰暗的地牢之中。
“如塵，如塵。”面前一個俊美的不像話的男孩兒，搖晃着自己的身體，心急的叫着自己的名字，鳳如塵只覺得此人十分眼熟，卻也想不起來他是誰。
“你是？”鳳如塵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鳳小右的心瞬間掉進冰窟一般，他苦笑一陣，“你真的．．．把我給忘了．．．”
男孩的心碎，鳳如塵看得清楚，心裏不由得也随之生出一絲絲痛意，她握住男孩的手，“我覺得我認識你，你是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可是．．．可是我卻記不得你了。你別急，容我想想。”
鳳如塵想得艱難，自己腦中的記憶像是被人抽空了一段，想要記起，談何容易。
鳳小右心裏難受，看着鳳如塵難受，他更難受，“別想了，你只要記得，好好活下去，知道麽？”
鳳如塵有種不好的感覺，她總覺得少年的話預示着什麽，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就要發生一般。
☆、035 相救
鳳小右的樣子奇怪極了，鳳如塵雖然不記得他，但是眼中有液體不自覺的往外流淌。
“你是不是就要離開我了？”鳳如塵抓住鳳小右的手臂。
聞言，對方先是一愣，而後挽起一個欣慰的笑容，“你不該來這裏，那個面具人不是好人，他找你來為的是牽制楚未離，繼而殺死他。我只要你好好活着，知道麽？”
鳳小右說完，從自己的袖中掏出一個木管子，就如同那個面具男一樣，放在嘴邊吹了起來。
一開始，鳳如塵還渾然不覺，可是慢慢地，她感到自己的心口無比的灼熱，有什麽東西一點一點的從裏面跑了出來，直到那黑色的蟲子突破她的指尖處，完全掉在地上，僵直不動了。
原來鳳小右是幫她解了身上被中下的蠱。
“順着這條路，一直走，不要回頭，千萬．．．不要回頭。”
幾乎是被對方推着，鳳如塵才一步步走了過去，心裏越來越疼，她駐足，回頭喊了一聲，“我雖然不及的以前的你，但是今時今日的你我會記憶一生。”
鳳小右的臉慢慢模糊起來，而鳳如塵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終于在路的盡頭見了亮。
東方出現了魚肚白，她卻久久站在陰霾中走不出來。
她覺得自己錯的離譜，她太一意孤行，才會連累那個漂亮男孩。
鳳如塵幾乎是一路跑着回到了鳳府，直接來到了鳳如晴所在的暖心園。
這個時間，鳳如晴已經梳洗完畢，安靜的坐在銅鏡前，打理着自己的烏黑長發。
“你究竟是什麽人？你與哪個面具男到底是什麽關系？他派你來做什麽？”一連串的問題，不經過大腦便脫口而出，這恰恰是鳳如塵最想知道的。
鳳如晴微微停頓了下手中的動作，放下木梳，轉過身來，看着氣急敗壞的鳳如塵，不由得莞爾一笑，只是這笑容中藏匿着莫大的苦澀。
“你真的想知道？”鳳如晴慢慢走到鳳如塵面前，越來越近，她趁其不備，用一件尖銳的東西，劃破了鳳如塵的手背。只是一轉眼的功夫，鳳如塵便閉上了雙眼。
她只覺得，自己的意識清楚，感官卻不能自由支配。
鳳如晴将她擡到一輛馬車上，讓她枕着自己的腿躺下，她想一個溫柔的姐姐一般，撫着鳳如塵的墨發，輕輕的說起話來。
“我叫清淺，是南疆最下作的奴隸。有一天，我被送給了年少的鬼王，鬼王沒有碰我，卻把我留在了身邊，從來不曾正眼看我，可是能夠留在他身邊，我心足矣。我愛他，我願看他成為南疆下一個帝王。可是．．．原來他還有個弟弟流落在了貞武，那人便是鳳小右，我們不得不殺了他，只要抓了他最關心的人，他自然甘願去死。如今他雖已死，可是鬼王發現了更加有用的東西．．．．．．楚未離的兵權，你說，這回你還會有那麽好運麽？”
名叫清淺的女人，用抒情的語氣，訴說着一個近乎殘忍的事實，他們殺了鳳小右，居然還妄圖利用她來害楚未離。
她想要反抗，想要掙紮，最終卻無濟于事。她想笑，楚未離原本就是利用自己，又怎麽會在乎自己？
鳳如塵感覺到自己可以自由活動，才發覺她又回到了那個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
面前那個一臉冷峻的男人，令她揪心男人。
楚未離被鎖鏈綁着，兩人之間隔着一道牢門，此時的他額邊已經滲出層層細汗，嘴唇也越發慘白。
“楚未離！”鳳如塵撲到牢門上，卻夠不到他，“你是不是傻？明明知道是騙你的，你還．．．”
楚未離勉強勾出一個笑容，“傻瓜，你哭什麽？”
鳳如塵這才發現，自己臉上已經滿是淚痕，她死死的扣住牢門，“我知道你是想要試探我，才接近我，對我好的，我都聽見了。但是．．．我不怪你，因為．．．因為你對我好的時候，我很幸福。”
楚未離眼角微挑，嘴張了張，卻始終沒有說話，他現在很難受，背上被刺板紮得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
就在此時，面具男與清淺雙雙出現在兩人面前。
“你們放了她，我既然已經來了，便沒有想過要回去。”楚未離咬緊牙關，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的心裏究竟在想着什麽。
“世子果然非凡，我鬼王最是守信之人，我說過放了她就一定會放了她。不過……在放走她之前，我想叫她看一場好戲。”鬼王語畢，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慢慢朝着楚未離的方向移動。
“你要做什麽？住手！”鳳如塵大聲叫喊制止，卻絲毫沒有任何用處。
“這匕首上被我塗了劇毒，你說…你是想要留下左手呢？還是右手呢？”
鬼王的話傳入鳳如塵的耳中猶如晴天霹靂，她感覺到一種心被撕裂的疼痛，無邊的蔓延開來。
“塵兒，別哭。為夫不喜歡看你這樣。”楚未離此時此刻的話語非但沒有起到效果，反而是惹得鳳如塵噼裏啪啦的掉眼淚。
“我割了鳳小右的右手，你就換左手吧！”仿佛是一個再也平常不過的決定，鬼王說完，一刀刺進楚未離左臂的皮肉，鮮血頓時汩汩的冒了出來。
如果可以，鳳如塵希望這一刀刺在自己身上。
楚未離面色發青，卻是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就在匕首将要再次落入他的手臂之時，地牢的門突然開了。
身着貞武皇朝士兵服裝的人不斷的湧進地牢，鳳如塵清楚的看見了帶隊的明江歌。
鬼王縱使再厲害，卻也寡不敵衆，很快落了下風。說時遲，那時快，明江歌瞅準時機，一劍朝着鬼王的胸口刺了過去，沒想到的是，劍被一個青色的身子給牢牢地擋下了。清淺一生孤苦，能夠死在自己心愛的人的懷中，她可能覺得是一件無比幸福的吧。
鬼王趁機逃走，明江歌來到鳳如塵身邊，将她從牢中放了出來。鳳如塵只看了渾身是血的楚未離一眼，便不能移開視線。
馬車很快載着衆人回到了世子府，只是鳳如塵卻被楚未離身邊的暗衛峥嵘擋在了外面，“世子有令，請鳳姑娘随明公子回府。”
“我就看看他傷得怎樣！求你了！”
“鳳如塵！你就是個禍害，事到如今，你還妄想踏入世子府？做夢！”松兒一改往日乖巧，尖聲利氣道，“關門！”
世子府的大門就在鳳如塵眼前重重的關上，她滿腦子竟然都是楚未離對她無微不至的過往。
一只手輕輕落在鳳如塵的肩上，“随我回定國公府可好？我會一心一意照顧你。”
鳳如塵雖有錯愕，但是始終是搖了搖頭，“讓我在這裏等等吧，我想等他沒事的消息。”
鳳如塵只感到身後一陣嘆息，便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