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一樣的方之淮
送走趙大力後，方之淮攔了輛出租車，回去路上發現唐瑞情緒似乎不太高漲。
三人坐在車後，方棠玩累了，夾在兩人中間已經開始呼呼大睡。
唐瑞則偏頭，眼神定定地望向車窗外，不知在想什麽。
從方之淮的方向望去，只能看到陽光傾灑的半個輪廓裏無處遁形的落寞。
方之淮薄唇微微動了動，想說些安慰人的話，可最終什麽也沒說出口，徑直閉上了眼睛，調整自己平穩的呼吸。
他這種早已經把人生過得一團糟的人，又有什麽資格去安慰別人？
方之淮到現在都說不上要去管唐瑞的原因，按照顧遠洋的說法：你都已經撿回去一個方棠伺候了，怎麽又撿小孩回去？方之淮，你家莫不是無家小孩回收站吧？
顧遠洋的話一直回趟在方之淮的胸口，他想說不是的，他才沒那個閑心去管別人。
可撿回唐瑞這件事，說出口确實有那麽一些沖動成分，說沒恻隐之心段然是不可能的。
真要歸咎原因，那定然是初次相遇時，唐瑞紅着眼隐忍着難過同他道歉的樣子刺激到了方之淮。
他當初的第一反應是，原來雪人也會哭，哭得還那麽動人心。若是當初自己也哭得這般漂亮些，脆弱些，被需要些，母親是不是就不會走了？
方之淮閉上眼，酒入喉間的酸辣感還在，最終失了神智，淺眠了下。
“之淮哥，到家了。”
前方司機說到地方了，等唐瑞回過神一看。
好家夥，身旁的一大一小不知何時都睡着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昨晚組隊當夜貓子了呢。
他伸出手臂越過方棠，輕推了下右側的方之淮，喊了聲。
Advertisement
方之淮本睡的不深，被唐瑞沒用什麽力氣推了推，悠悠轉醒，按了下酸脹的太陽穴：“到了？”
“到了。”唐瑞好笑道。
他還是第一次看方之淮睡醒的模樣，眼神不似平日的淡漠與疏離，透露着一股難得的迷茫。
方之淮的困頓轉瞬即逝，又恢複了精明樣。
“下車吧。”他打開車門，彎腰将還在睡的方棠抱起。
小孩子的睡眠質量确實高，哪怕被方之淮撈在懷裏也沒醒的跡象。
兩人走到別墅大門口，唐瑞見方之淮抱着方棠不方便，自然上前從兜裏拿出門禁卡往一側的感應器放置了下。
只聽見“滴”的一聲，大門打開。
方之淮眼裏劃過一絲驚奇，目光不由得落在唐瑞手裏的鑰匙上，挑了挑眉，仿佛在說：你門禁卡居然還在？
唐瑞不用猜也知道這人想什麽。
“方博士，不是所有人拿到門禁都會弄丢的好嗎？”
唐瑞只有在調侃方之淮時才會用“方博士”這個稱呼。
“我沒弄丢。”被一個剛成年的小朋友打趣，方之淮覺得有點掉面子，蹙了蹙眉辯解。
唐瑞皮笑肉不笑道：“您是沒丢，您不過是塞到家裏的犄角旮旯找不出來罷了。”
方之淮：……
唐瑞來方之淮家裏住，進行過一次大掃除。
那是過年的時候，家政阿姨也需要回去過年，方之淮不好把人喊來。
新年新氣象，唐瑞幹脆提議三人一起簡單打掃下算了。
唐瑞比較細心，負責掃地，方之淮個兒高負責擦玻璃，小方棠則拿着小抹布負責擦客廳的茶幾就行。
唐瑞從二樓裏裏外外掃到一樓，突然覺得家裏大也不是什麽好事，費了一上午才勉強掃幹淨。
可就在他掃地的過程中，在浴室的簍子裏，在書桌的桌底，在廚房的冰箱縫裏，在沙發底下……找出了四五個方之淮先前丢失的門禁卡。
唐瑞當時望着茶幾一排門禁，擡頭看了眼方之淮，目光充滿質疑。
是怎樣記性的人把家裏門禁丢這麽多個，還能搞科研的？
果然上帝開了一扇窗，就得關掉一個人的門。
方之淮有時真的很像一個生活白癡，卻能将方棠照顧好好的，怕是有一半阿姨的功勞。
方之淮受不住唐瑞打趣的眼神，沉着臉抱着方棠先行一步。
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相處，唐瑞一開始對方之淮的膽怯、拘謹全消散了，樂呵呵跟在方之淮身後。
他們三一進門，弄得門衛大哥都稀奇地盯着他們看了好幾眼，估計尋思這家戶主可終于記得帶門禁不用他幫忙了。
轉眼間五月中旬，快臨近高考，為了讓唐瑞安心備考，方之淮變得勤快了些，不再讓唐瑞去接送方棠，就連晚間講故事的時間又換成了他自己。
唐瑞其他時間沒有，睡前故事時間還是綽綽有餘的，偏偏方之淮說什麽也不讓，而且很義正嚴詞地告誡唐瑞要好好備考，如同所有操心孩子學業的家長一樣變得莫名啰嗦了些。
這段時間是最颠覆唐瑞對方之淮初印象的時間，就好比一朵高嶺之花突然下凡，啰裏啰嗦，有點濾鏡破碎之感。
唐瑞覺得方之淮在緊張，甚至比他這個即将奔赴戰場的本人還緊張。
這事唐瑞私下偷偷跟顧遠洋說過。
顧遠洋之前受方之淮所托，關注唐瑞的心裏問題，早前就以方之淮的朋友名義加過唐瑞的聯系方式，兩人偶爾也會在網上聊聊，聊的不多，大多是顧遠洋偶爾會借着完成調研任務的借口讓唐瑞幫忙填寫一些性格分析表。
唐瑞比較熱心，基本每次都會幫忙，從而使得顧遠洋及時了解到唐瑞目前的心理狀态，在研究上并沒有方之淮所預想的那樣出現極端厭世情緒。
這事顧遠洋還跟方之淮打趣過：“人小孩就是棵向日葵，天生向陽，沒你想的那麽誇張。”
方之淮看了看唐瑞填寫的分析表，才漸漸抵消先前的顧慮。
顧遠洋聽到唐瑞的吐槽，嘲笑方之淮是個老媽子，瞎操心，畢竟他看過唐瑞的成績單，重本是毫無問題的。
唐瑞：顧哥，你可一定要保密，不要告訴之淮哥我覺得他在緊張，不然他會不好意思的。
顧遠洋：放心吧小朋友。
顧遠洋這人吧，也不怎麽靠譜，總得來說跟方之淮在一起的朋友，多少都有點健忘症。
答應的話落下，扭頭就給忘了。
第二天清早，顧遠洋再次見過方之淮時，就拿這事打趣他。
“我說，你好歹也經歷過大場面的人了怎麽還會擔心人家考試？”
方之淮淡淡瞥了眼好友，嗤笑道：“像你這種孤家寡人怎麽可能懂做我們這種做家長的心态。”
顧遠洋：……
不是，同為三十年的黃金單身漢，怎麽還帶鄙視鏈的。
撿小孩了不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