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誓言與食言3
書房門被推開,張知年走進去從身後摟住了艾佳敏,跟往常一樣黏在她身側道歉。
“別氣,我錯了。”
“你沒錯,數據确實有問題。”艾佳敏的目光沒有從電腦挪開半分,淡淡道。
張知年最受不了這人冷着自己的模樣,主動拿過鼠标幫人點完保存,便抱起艾佳敏往卧室走。
“我要回來睡。”
艾佳敏被不客氣地扔在柔軟地床上,張知年撲在上方親了親她的唇,服軟道。
“我又沒阻止你回來。”艾佳敏掌心撫在男人側臉上,垂眸望向眼前男人線條冷硬的輪廓,無奈嘆了口氣。
“可你也沒說歡迎。”張知年不悅地皺了眉,別扭地說。
明明三十歲的人了,在外面好歹也是老總,然而此時卻跟個小孩子一樣撒嬌耍賴。
艾佳敏笑了笑:“那你回來。”
艾佳敏的笑一向好看,她的唇薄,眼皮也薄,笑起來時眉眼彎彎的,一點不像個已婚且年近三十的女人。
張知年再一次淪陷于艾佳敏的溫柔裏,心跳微微加速,又仿佛回到二十出頭的年紀。
可愛情根本不是保溫品,也不能保溫。
日漸瑣碎的生活讓張知年愈發懷疑艾佳敏是不是愛着自己。
在艾佳敏連日加班中,張知年獨守空房,只覺得這人愛工作勝過于他。
他們鬧過脾氣,最多就是冷戰,不會大吵大鬧,大家都是成年人,理智且冷靜地處理問題才是最有效率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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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得最兇的一次,張知年陪完女顧客晚上回家,昂貴的西裝被染了濃重的香水,然而他早已醉得神志不清,是助理把他送回家的。
門一開,張知年便隐約看到艾佳敏皺了眉,火氣噌噌噌地往上蹦。
“你嫌棄我?我這麽做不是因為工作嗎?”
“老子醉了怎麽了?這是我的床,我的家,我想怎麽睡就怎麽睡。”
“艾佳敏!你是不是覺得我沒你不行了?”
“行啊,艾佳敏!不想過了咱們離婚去!”
艾佳敏原本替張知年擦拭身子的手頓了下,在張知年看不清的視線裏,她的眸光微動,薄唇抿成一條線,放任身側人無理取鬧。
其實說出“離婚”兩個字時,張知年便清醒了。
他不敢再亂動,裝睡偷偷打量艾佳敏的臉色,解酒發瘋是很爽快,可看到艾佳敏那冷下的眸色時他的心也跟着涼了。
“我不離婚。”張知年死死抓住艾佳敏的手腕,眼角憋得通紅,肯定句卻說出了懇求的語氣。
直到艾佳敏張口說了聲“好”,他才沉沉睡去。
艾佳敏不會跟他離婚,這是張知年潛意識認為,且篤定的事。
可他沒想過艾佳敏會永遠離開自己這件事。
若是這樣,倒不如離婚得好,至少他還能看到人。
車禍那晚,他從病床清醒時,醫生告知他艾佳敏是急性腸胃炎,控制不住方向盤導致車禍發生,并且在艾佳敏随身物品中查到抗抑郁的藥物。
藥物是用白色塑料瓶子裝的,上面寫的是維生素C。張知年見過一兩次,卻從未懷疑過,甚至還笑話艾佳敏身體不好,需要多多鍛煉。
可在他笑話的時候,艾佳敏心裏又在想什麽呢?
她病了。
他卻從來不知道。
醫院走廊昏暗的燈光落在張知年的身上,投下一道彎彎的弧度,原本在生意場上意氣風發的男人微微彎下身子掩着面,壓抑的啜泣省漸漸從空氣中傳來。
艾佳敏在重症躺了三天依舊沒醒,主治醫師無奈向張知年說了最壞的打算。
明明也就幾個字的話,偏偏砸得張知年腦袋發懵,心頭像是空了一塊,說什麽也無法接受。
第四天,助理來了,帶了一堆需要張知年簽字的文件。
張知年魂不守舍地坐在一旁安靜地簽,時不時擡頭看一眼病床上的艾佳敏,祈禱能有奇跡發生。
不過是幾天沒去公司,文件卻堆積如山,以往這種時候,艾佳敏會端來一杯咖啡遞過來,靜靜在身側陪着他。
哪怕一句話不說,他就感到滿足。
至少在萬家燈火的夜裏,他不是一人。
現在獨自一人面對這些文件時,張知年只覺得心頭酸脹。
下午有朋友來病房探望,張知年起身去接待。
朋友大概看出張知年狀态不好,聊了幾句便起身要走。
走前,這人許是想緩解下沉悶的氣氛,突然想起一件事,當玩笑一樣講出來。
“哎你知道我來時路過了一家什麽門店嗎?”朋友說。
張知年臉上沒什麽情緒,勉強配合:“什麽?”
“就醫院斜對面,居然有一家名叫壽命贈予協會的門店,這年頭這麽虛假的店鋪,政府部門居然沒有取締,真是離譜。”朋友搖頭感慨,似乎對于這種店鋪的存在很不能理解。
畢竟壽命贈予這件事,怎麽聽都是天方夜譚。
倒是張知年聽候突然來了興致,皺眉問:“斜對面?”
“對啊,怎麽了?你不會想去看看吧,這種一看就是騙人的,你當心被騙。”
張知年沒正面回複,只是笑笑:“走,我送你下樓。”
“你跟我客氣什麽,我自己回去就行。”
“沒事,我待醫院也有四五天了,正好出去放放風。”
“行吧,你也別太勞累了,你現在好歹身價上億,伺候人的雜事交給護工就行。”
張知年淡然一笑,抿了唇沒再回話。
艾佳敏的性子是不會喜歡陌生人觸碰的,所以這幾天都是他親力親為。
朋友大概是好心,怕他勞累才說的這話。
放在平時,他可能會怼回去,可現在他已經無心計較這些。
張知年有幾天沒下過樓,平時吃飯也是找助理送過來,接觸陽光第一反應是刺眼,下意識眯了眯眼睛。
送走朋友,張知年循着他說的話穿過馬路,走到醫院斜對面。
他從路的最右邊,一家一家路過查看,想找到朋友口中的門店。
直到不經意瞥見一位小女孩提着小水壺從玻璃門出來,站在門前的花盆前有模有樣澆水,他才認出女孩。
是那天晚上不小心撞見的小姑娘。
小姑娘似乎注意到了陌生人的目光,扭過頭,小手指興奮地指着張知年。
“獨眼龍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