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誓言與食言6
“我對你一點都不好。”張知年思及此處，哽咽至極。
他早該想到的，艾佳敏并不屬于會把感動和愛情弄混淆的人。
她那麽缺乏安全感，卻選擇跟自己在一起，若不是喜歡，小鳥怎會甘願自斷雙翼。
可他把她囚禁自己的牢籠，卻沒有照顧好她，甚至把許過的諾言抛之腦後。
在他夜不歸宿的那些夜晚，艾佳敏會不會就坐在床頭，安靜地回憶起曾經許下的諾言和誓詞。
——你不要再去流浪，從今以後，我會給你一個家。在這個家裏，你是女主人，沒人能夠驅趕你，包括我。
“小艾，我食言了你為什麽都不提醒我，還要一再縱容我。”
張知年趴在床頭握着艾佳敏的手痛哭，和外界傳聞的那位行業精英有着天壤之別，他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滿眼地無措，只能緊握艾佳敏的手尋求一絲慰藉。
“你生病了知不知道，你生病了怎麽都不告訴我呢，睡了這麽多天你都不想醒來，你是不是對我太失望了，所以再也不願理我了。”
“小艾，不管你願不願意醒來，我都會繼續實驗的。”
“你別怨我，就算你醒了想要飛走，我也不攔你了，但你不能讓我再也看不見你，好麽小艾。”
“我是喜歡你的，一直喜歡你，我有好些次夜不歸宿都有賭氣的成分，就是希望你能吃醋，能多管管我，只要你開句口讓我早些回家我便會回來的。我沒有別人，你是不是懷疑我有別人了。”
“這怎麽可能呢，說到底都是我自己妄自菲薄，一次次懷疑你的真心，誰知道我差點就把你的真心弄丢了，我要失去你了是不是，你一定對我很失望才會連生病都瞞着我。”
張知年語無倫次地絮叨了很多，直到最後房門被敲響，醫生提醒他時間到了要離開時，他才胡亂擦了擦滿是淚痕的臉，哽咽着離開。
“你等我。”
張知年微微俯身，在艾佳敏冰涼的額頭落了個輕柔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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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進行壽命贈予實驗之前，店內來了三位不速之客。
艾佳敏的父母和親弟。
這三人不知從哪裏打探到的消息，得知張知年在此地。
“張知年呢？你們趕緊把他喊出來。”
一位約莫二十出頭的小夥子穿着随意，就跟街邊流氓一樣，指着櫃臺前的許悠悠說道。
唐瑞原本在裏屋陪方棠玩，聞聲趕了出來。
“什麽情況？”唐瑞疑惑地看向店裏的三位陌生人。
那男生見有人來，又嚷嚷道：“我是艾佳敏親弟，這是我爸媽，你們趕緊把張知年喊出來，我姐出車禍這事絕對跟他有關系，張知年肯定是想獨吞公司資産，連車禍這事都瞞着我們。”
男生戾氣太重，絲毫不把尊重二字放在眼裏，并且張口閉口就是錢的事情，這讓唐瑞不由得皺了眉。
他和許悠悠對視了眼，許悠悠聳聳肩表示無奈。
“請你先冷靜下，我去喊人。”唐瑞說。
聽到這話男生才罷休，催促道：“快點，我們時間都很寶貴的。”
不多時，張知年從實驗室走出，從封閉的空間出來再看見陽光時有些恍惚。
他面色憔悴，踉跄了下才站穩，重新理了理身上已經起褶皺的西裝，在看見來人時眉頭不由得蹙起。
“你們來幹什麽？”
人都說愛屋及烏，可張知年并不喜歡艾佳敏的家人。因為他們對艾佳敏并不好，唯一能稱得上感謝的是他們讓艾佳敏上了學校，而沒像一些極度重男輕女的家庭那樣讓艾佳敏早早出社會。
張知年話落，剛還在唐瑞和許悠悠嚣張跋扈的男生立刻變了臉色，站在兩位老人家身後探着身子說：“姐夫，你這有點不道德吧，我姐車禍這麽大的事情都不跟我們說。”
“跟你們說有用嗎？你們是會出錢還是出力？”
張知年一想到就因為這人而讓艾佳敏從小受到不公待遇便沒好臉色，話說絲毫不客氣。
“張知年你什麽意思啊，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公司我姐是有股份的，現在她出事了，你難不成想獨吞股份？”
張知年嗤笑了聲，狠狠剜了眼那人：“她是出事不是死了，怎麽，你們這麽急着找我難不成是為了分遺産？”
大抵被猜中心思，男生氣勢都弱了些：“你、你他媽的少放屁！我們可沒這麽說。”
張知年懶得跟他這個法律意義上的“小舅子”理論。
“小艾現在生死未蔔，你們見我第一面不問她病情，張口閉口就是錢，你們真的把她當女兒，當姐姐嗎？她高中之前所有的開銷在我們結婚時就已經翻了不下十倍還你們了，從她上大學那刻便沒再用過你們錢，你們有什麽資格來過問她的財産？”
“同樣都是孩子，我就不明白有的父母為什麽能偏心的這麽理所當然。那兒子養不好，成天跟外面不三不四的人混一起，和爛人有什麽兩樣！”
“他！”張知年擡手指着艾佳敏的親弟，盡量在控制自己脾氣，面色愠怒道：“除了體內有條Y染色體，有哪一點比小艾強！他給過你們一分錢嗎？二十幾歲不上學不上班在家啃老就是所謂的‘養兒防老’嗎？”
“你、你胡說什麽你！”兩位老人活力大半輩子哪裏有被人指着鼻孔罵的，還是自己女婿，傳出去得多丢人。
艾父氣得手抖，被憋得無話可說，血壓一下子上來了，當場就昏了過去。
一見自家親爸暈了，刺頭小夥頓時慌了：“爸！爸你沒事吧？”
張知年深深吸了口氣，撥通電話喊人來處理。
不到五分鐘，便有人前來将三人帶離門店。
在人走後，張知年無奈伸手按了按太陽穴。
他自知失控了，不該如此出言不遜。
可艾佳敏一直是他不能觸及的底線。
他的愛人，他的浮木，他心疼都來不及，為什麽骨肉相連的人會這麽狠心一次次傷害她。
“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張知年仰頭将眼裏的淚逼回，轉過身朝唐瑞和許悠悠深深鞠了一躬。
“沒關系的，張總，實驗在即，你注意身體。”許悠悠面露同情，對張知年的印象又改觀了一些，擺擺手說。
“是的張總，我相信會有奇跡的。”唐瑞附和。
“承你們吉言。”張知年淡淡一笑，仿佛剛才狂怒的男人不是他一樣，邁着沉穩的步伐走向實驗室。
見人走後，一直躲在小屋裏的方棠噌噌跑出來抱住唐瑞大腿，“哥哥我怕！”
“不怕不怕，張叔叔是好人。”唐瑞将方棠摟進懷裏，輕聲安撫。
“什麽情況？”方之淮不知何時上來的，從簾後走了出來。
這人最近一直在實驗室修正數據，忙得不可開交，唐瑞都有好幾天沒見過他了。
許是在實驗室待久了，方之淮下巴的胡須冒出了頭，修長的頭發随意紮在腦後，褪去白色大衣換上了懶散點休閑裝。
許悠悠簡單講述了遍，搖搖頭嘆了口氣：“怎麽會有這麽自私的家人。”
唐瑞抿抿唇沒吭聲，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幸能擁有一對深愛自己的父母，他慶幸他還算幸運。
“爸爸，抱抱！”方棠見方之淮來了，立馬從唐瑞懷裏跑過去，朝他伸手。
方之淮一把摟起方棠，樂道：“哎呦寶貝，幾天不見，你是不是被你瑞瑞哥哥喂重了，再重點爸爸可抱不動了。”
方棠趴在方之淮懷裏蹭了蹭，軟糯糯地問：“爸爸，你以後會給我生弟弟嗎？”
準備孤寡一生的方之淮一怔，捏了捏小家夥的鼻子，笑道：“你怎麽突然這麽問了？”
方棠睜着那雙圓溜溜的眼睛，撇撇嘴，可憐兮兮地說：“剛剛糖糖都聽到了，爺爺奶奶不喜歡小艾阿姨，只喜歡小艾阿姨的弟弟。”
方之淮從只言片語中大概了解了剛才的事情，揉揉方棠腦袋笑了笑：“爸爸不會，爸爸喜歡糖糖的。再說你都有瑞瑞哥哥了，要不要弟弟無所謂。”
“老大，你這話說得很占我們瑞瑞便宜啊。”許悠悠插了一嘴。
方之淮聞言，臭不要臉地說：“我倒不介意再多個兒子。”
唐瑞：“……”
我拿你當哥，你拿我當兒子？
這不合适吧，方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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