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明天以後3（終章）
冬日的夜向來黑得早，許悠悠跟顧遠洋兩人下午待了會兒便回家了，晚間要在家裏吃團圓飯。
原本還不覺得客廳空寂，結果兩人一走，氛圍一下子安靜了不少，好在唐瑞準備了晚間的娛樂活動。
市區不讓放煙花，他提前買了兩束仙女棒，給方棠當禮物。
方棠見狀眼睛一亮，直勾勾地盯着唐瑞手裏的東西，又害怕又好奇，直到唐瑞親身示範沒事後，方棠才敢接過去放在手裏轉。
“爸爸，瑞瑞，你們快看，好好看呀！”方棠稚嫩的聲音充滿着愉悅。
她擺動着小胳膊，仙女棒在漆黑的空中劃過一道明朗的光芒，扭頭看向身旁的兩人，笑彎了眉眼。
“哥，要不要試試？”唐瑞點燃一根轉身遞給方之淮。
方之淮淡淡瞥了眼，沒有接過來，那眼神似乎有點嫌棄。
唐瑞知道這人潔癖又犯了，不管不顧遞過去：“行了，就這一會兒，不髒的。”
于是，一向沒什麽童心的方之淮難得放了自己三十一年人生的第一束煙火。
夜幕下，方之淮舉在半空的煙火還在安靜地自燃，默默看向眼前兩個玩得不亦樂乎的小家夥，眉眼彎了彎，無奈又縱容。
同一時間，滁州徐縣。
相對于城市的星星之火，這裏開放多了。
煙花爆竹聲幾乎沒有斷過，天空泛着五彩的光，在絢爛的煙花之下，整個縣裏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一位紮着馬尾辮的小女孩手裏握着一根煙花棒從胡同口跑出，扭頭往身後看了眼催促道：“爸爸你快點，我也要放煙花！”
“來了來了，你跑慢點啊。”男人忙從家裏追出來，話裏帶着幾分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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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的光暈印在他黝黑的臉上，襯得那張臉憨厚中又帶着一絲剛毅。
哪怕現在趙思思的壽命已經延長，呼吸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困難，但趙大力從她出生開始，對于她的心髒病整天都是提心吊膽，導致現在距離贈予實驗過去快一年了，依舊感到擔憂，沒有那種轉好的真實感。
“慢一點啊思思，說多少次了。”趙大力無奈地揉了揉趙思思腦袋，從兜裏掏出打火機，“注意距離，舉高點。”
趙思思笑嘻嘻地應道：“好嘞！”
“拿好，等下別怕。”
趙大力說罷，拿起打火機将趙思思手中的煙花點燃，只聽見“咻”地一聲，一道光亮閃到漆黑的空中，又恍然炸開，成了一朵朵絢爛的煙花。
“好看好看！”趙思思興奮道：“爸爸幫我錄像，我想發給瑞瑞哥哥他們。”
趙大力跟趙思思兩人當時離開時留了唐瑞的聯系方式，這小半年時不時會打給電話或者發消息聯絡下感情，在趙大力看來，方之淮宛若他們父女倆的救命恩人，這恩情無法回報。
趙大力聽了女兒的話，錄了一段小視頻還有趙思思親自送上的祝福發給了唐瑞，不一會兒便收到唐瑞那邊的回複。
也是一段視頻。
視頻中，方之淮拿着一根與他身份格外不搭的仙女棒，擺爛式靠在門旁任由手中的仙女棒放完，而方棠則雙手握着仙女棒轉圈圈，唐瑞一手舉着手機，一手同樣舉着仙女棒玩得不亦樂乎。
視頻最後，唐瑞招呼方棠過來對着視頻奶聲奶氣地喊了聲“祝趙叔叔，思思姐姐新年快樂”。
趙思思聽完，那雙倒映着煙火的眼睛更加明亮。
趙大力按下手機語音舉在趙思思眼前，示意她說話。
趙思思微微低頭，生怕沒錄上似的湊近了些，一字一句道：“祝方教授、瑞瑞哥哥和糖糖新年快樂！”
“嘣”地一聲，汽水聲音響起，衆人齊聲歡呼着——“新年快樂！”
“恭喜張總、艾總，這是雙喜臨門啊。”
“是呗是呗，那麽難搞的項目談下來了不說，我們艾總還有小baby了。”
“恭喜恭喜！”
“你們看張總樂呵的樣子，趕緊給我們講幾句話呗。”
“對啊對啊，講幾句。”
大年三十公司年會上，在衆員工的慫恿下，張知年不得不象征性地開口講兩句。
“今年抛開業務不說，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年，也是最難以忘懷的一年。”
張知年說到這頓了下，下意識去牽身側艾佳敏的手緊緊握住，尋求心裏上的慰籍，“我差一點就失去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愛人了，還好她現在回來了。”
對于張知年和艾佳敏車禍的事情，衆人都知曉，新聞當時還特意報道過，說艾佳敏的存活機率十分渺小，現在人不僅活了下來，還擁有了自己的孩子，可見上天都不忍心拆散夫妻兩人。
艾佳敏暗暗抽出手反握住，拇指在張知年手背輕輕摩擦，動作親昵，試圖安撫他。
“當然，今年業務上能有所成就也離不開大家的支持，這一杯我先幹為敬。”
明明是汽水，偏偏喝出了酒的架勢，惹得衆人哈哈大笑，緊接着響起熱烈的掌聲。
宴會吃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張知年見天色不早，起身發話：“行了，忙忙碌碌了一年，獎金也拿到手了，今晚就早點散了，大家也趕緊回去陪家裏人過個好年吧。”
這話一落，果然就有幾位員工忍不住起身想走了。
“張總英明，那我就不客氣啦，男朋友來了，正在樓下等着我呢。”
“嘿嘿，那我也走了，張總再見，艾總再見。”
“張總、艾總新年快樂，那我們先回去了。”
張知年站在門口跟衆人一一道別，等人都走光了才走過來将搭在椅背上的大衣披在艾佳敏的肩膀上：“穿上，別着涼了。”
艾佳敏起身披上外套，被張知年摟進懷裏，他偏頭朝她眉間親了口，柔聲道：“老婆，我們也回家吧。”
十指交握，哪怕艾佳敏至今得不到親人的理解也沒關系，她和張知年兩人已是彼此最親密的家人，其他人早已經變得不再重要。
“好，回家。”
“趕緊回家！別玩啦！兩個小調皮蛋！”一聲賣力的吆喝把在門外玩耍的小朋友喊了回來。
甜甜乖乖跟在自己的堂哥身後被姥姥喊進了屋，自然地坐在了程雨薇跟馮倩的中央，兩只冰涼的小手搭在她們胳膊上。
馮倩察覺到了，将小家夥兩只手捂在手心，溫聲問：“冷不冷？”
甜甜乖覺地點了點頭，鑽進馮倩懷裏小聲喊了句：“謝謝媽咪。”
“謝什麽？”馮倩好笑地問。
“謝謝媽咪給我捂手。”甜甜說。
程雨薇本來在跟親戚講話，轉身見這兩人親得跟什麽似的，心髒不由得一軟，眸色柔了幾分。
程雨薇和馮倩兩家父母挨得近，也沒有年三十去誰家過年的困擾，基本是這家待一段時間，出個門再右轉就到另一家屋裏了。
程雨薇見窩在馮倩懷裏的甜甜打了哈欠，俯身湊近，輕聲問：“困不困？”
小家夥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點點頭，往馮倩懷裏又縮了下。
程雨薇擡眸與馮倩對視了眼：“那我們先回去？”
馮倩笑着說：“聽你的。”
今晚家裏來了不少親戚确實熱鬧，卻沒有地方睡，眼看天色不早了，怕天太黑開車回去不方便，就起身跟父母打了個招呼，兩人抱着甜甜回家了。
一進屋，程雨薇正打算打開玄關燈時被馮倩制止住了。
這人不知從哪裏變戲法似的，屋內突然多了各種彩色的小燈，将整個客廳照得分外溫馨。
程雨薇走近看了眼茶幾，桌上有一個精致又迷你的蛋糕，上面寫了小小的數字“3”。
程雨薇知道是什麽意思，今年是她跟馮倩在一起的第三個年頭。
“三周年快樂。”馮倩說。
“同樂！”
程雨薇眉眼彎了彎，剛準備再說些什麽時，趴在馮倩肩膀睡覺的甜甜哼唧了聲，這才讓兩人回過神來，不由得相視一笑。
馮倩轉身将睡着的甜甜送進卧室，程雨薇已經開始着手切蛋糕了，特意将“3”這個奶油數字分成兩半，兩人各吃一半。
“不怕長胖了？”走過來的馮倩見程雨薇往嘴裏塞蛋糕，不由得發問。
程雨薇搖搖頭：“大不了再減嘛，你嘗嘗？”
說着，舉起自己的蛋糕舀了一勺遞到馮倩唇邊。
馮倩絲毫不帶猶豫地吃了進去。
“甜麽？”程雨薇問。
馮倩目光鎖在程雨薇臉上，含笑道：“甜。”
“甜就對了！這是我們老家獨特的做菜秘方，簡稱‘荔枝肉’，就喜歡在菜裏放糖，那沒糖不是個事。”
許母抱着多年鄰居同情的心情，熱情地邀請李子安年三十來家裏做客，給他夾了不少菜，生怕他不好意思。
“你試試，我覺得還可以，我媽也就逢年過節會做這道菜，平時不做。”許悠悠說。
自從王琴走後，李子安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不再像從前那樣沉迷于網絡游戲，開始正經八百地找工作了，也不再像從前那樣總覺得不甘心，去懊悔過去，哪怕從事自己不喜歡的領域，也在盡全力争取做到最好。
他不知何時開始熱衷于健身，體重肉眼可見地減了不少，那毅力連許悠悠都不得不稱贊，甚至還主動向他讨教如何快速減肥，兩人之間的關系比之前近了很多。
李子安原本還有些拘束的，聽許悠悠說完倒也不緊張了，夾起來嘗了口，酸酸甜甜的，感覺跟糖醋裏脊差不多。
“來來來，多吃點，沒事陪你許叔喝點酒。”許母說。
“媽，就這四個人吃飯怎麽還勸酒了呢。”許悠悠無語道。
“沒關系。”李子安搖搖頭，主動給自己斟了杯許父喝的白酒，端起來敬給許父許母：“謝謝叔叔阿姨今晚請我吃飯。”
許母笑道：“你這孩子，想吃下次再來呗，別跟你姨客氣聽見沒。”
李子安認真地點了點頭：“好。”
“好什麽啊，我又不是小孩了。”
唐瑞捏着方之淮遞過來的紅包有些別扭，說是壓歲錢。
可他都那麽大人了，還壓歲什麽壓歲啊，方之淮居然還說“挺好”。
“在我眼裏你不就是小朋友麽，是不是糖糖。”方之淮撈過方棠偏頭問。
“嗯，瑞瑞喊爸爸哥哥，那就是比爸爸小啊，比爸爸小就是小朋友。”方棠居然說得頭頭是道，看來在學校學習的家庭成員關系還挺好。
客廳內電視機正放着，表演節目已經接快近尾聲，唐瑞卻什麽也沒看進去，捏着厚厚一沓的壓歲錢心裏不是滋味。
方之淮越這樣對他好，他胸口就越悶，想到方之淮這麽好的人，從前為何那麽多災多難，雖然自己跟他比也好不到哪裏去。
最終，唐瑞還是咬着唇接收了。
“謝謝哥。”他說。
然後唐瑞起身上樓，去卧室拿出了自己兼職存錢買好的禮物下來，遞給兩人。
方棠的禮物是一大盒娃娃公主套裝，女孩子最喜歡的變裝游戲。
小家夥接到很是開心，當即湊過來親了下唐瑞臉頰，甜甜地喊了聲“謝謝瑞瑞”。
唐瑞感覺方之淮沒什麽缺的，想到他寫字更好看，便送了他一根價格稍微昂貴一些的鋼筆，是方之淮常用的那種。
方之淮并沒有詢問他禮物的錢是哪裏來的，他知道唐瑞有分寸，不是那種會不務實，喜歡打臉充胖子的人。
他接過禮物，道了聲“謝謝”。
說好等跨年，小家夥最先熬不住靠在方之淮肩膀上睡着了，兩只手心握着糖果舍不得松開。
兩人見狀不由得好笑，方之淮起身将她抱回樓上，再下樓和唐瑞一起等跨年。
春節晚會正式接近尾聲，倒計時的鐘聲在敲響，新的一年即将來臨。
新的一年快到了，唐瑞望着那大大的倒計時，總覺得有什麽事得在今年結束前解決了。
“哥。”唐瑞收斂了方才的笑意，語氣中帶着幾分釋然，出聲道：“其實奶奶當初并沒有同意接受贈予對嗎？”
方之淮眸色微動，閃過一絲詫異，偏頭看向唐瑞沒有出聲。
方之淮的沉默更加肯定了唐瑞之前的猜測，他仰着頭，努力憋着眼淚盡量讓自己在這個愉悅的日子裏不那麽掃興。
“哥，謝謝你。”唐瑞眼眶有些紅，扭頭看向方之淮：“謝謝你當初願意收留我。”
方之淮早忘了當初收留唐瑞的初衷，原本只是怕他流落街頭接過來暫住，誰知一住就住了一年。
小孩聽話得令人心疼。
方之淮擡起手，就跟尋常揉方棠一樣，揉了揉唐瑞柔軟的碎發。
“一家人還談什麽謝謝。”他說。
唐瑞彎了彎眉眼，笑着點頭：“嗯。”
悠揚的新年鐘聲響起，将晚會的氛圍推向高潮，不少人在這一刻對身邊的人說着“新年快樂”，仿佛想把自己的期望與深深的祝福傳遞給對方。
唐瑞轉過身看向方之淮：“哥，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瑞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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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到這裏就結束啦，還是想說下關于壽命贈予這個想法出于腦洞，并不能拿實際科學來證明什麽，只是發生在一個可以進行壽命贈予的背景下一個個故事罷了。
每個故事其實都有關于自己的主題我不一一贅述啦，最後，希望大家能看得開心。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