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兩年後。
盛澤集團。
蘇清予穿着一雙平底鞋，抱着一疊文件腳下生風地在樓內穿梭，耳朵上的藍牙耳機裏還在和雲昭兩天後要視頻會議的合作公司那邊的人做對接，她用語禮貌，語氣平和，終于敲定會議時間。
挂了電話蘇清予正好路過總工辦，敲了敲門框，微笑着說：“陳經理，十點十五記得上去開個會。”
陳經理笑了下：“诶，剛沒看消息，謝謝小蘇哈。”
“沒事兒沒事兒，我也是怕您忘記。”
蘇清予離開總工辦，笑着的臉放松了一下，再走兩步到了隔壁辦公區，工位上的員工擡頭看她一眼，幾個湊在一起聊天的和她笑了一下馬上回到自己工位，蘇清予向這裏職位最高的那個中年女人招了下手。
“宋姐，出來一下。”
宋姐心裏惴惴不安，走出去，見蘇清予換了副嚴肅的表情，更是心裏戰戰。
“宋姐，您看這個預算是不是有點問題？”蘇清予展開手裏的材料，用指尖指着一處圈紅的地方，“您也知道，這種小錯誤雲總那邊肯定過不去的。”
宋姐面上有些挂不住，但好在蘇清予雖然直接指出問題，說得話裏卻給足了她面子，宋姐還聽出來報表沒遞到雲總那邊，心裏滿是感激，又懊悔自己審核不嚴，這種低級錯誤被蘇清予親自退回來，一時愧疚不已道：“馬上修改，中午下班之前就送上去。”
蘇清予又轉回那個标準的微笑，“雲總很看重這個龍湖灣的項目，您最近也辛苦了。”
做完一系列事，蘇清予回到辦公室，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核對一會兒的會議流程。
許希桐抱着幾份文件走進來放在公共桌子上：“打出來了，七份對吧。”
“對。”蘇清予扶了下眼鏡，擡頭看了一眼，“桐桐，你看見Tasmin去哪了嗎？”
雲昭有三位秘書，一位總助，但今天一上午蘇清予都沒見到另一位秘書Tasmin的人影，本來下樓送材料的工作應該是那位的，蘇清予也不得不代行。
Advertisement
許希桐撇了下嘴：“找雲總去了，路哥離職在即，人家對路哥的職位虎視眈眈。”
蘇清予點點頭，沒發表意見，繼續埋頭工作。
“這人怎麽就沒點眼力見兒，是人都看得出來雲總中意你，你都跟路哥交接工作有小半個月了，還往雲總那邊湊。”許希桐抱怨兩句。
路哥就是雲昭唯一的總助，蘇清予剛來辦公室時很多東西都是路哥教的，算得上她半個師傅，還有半個月路哥就要離職出國，總助位置不能空懸，雲昭看來看去，最有能力勝任的還是蘇清予。
而許希桐對Tasmin怨言頗多是因為二人積怨已久，一年半前許希桐被從法務調來總裁辦公室，對各種工作都比較生疏，Tasmin則是多年前留學歸來直招進這個崗位，看不上許希桐，明裏暗裏沒少給下絆子，但許希桐也不是什麽好惹的角色，兩人就此結下梁子。
“晚上去吃烤肉嗎？”許希桐走過來靠在她桌子邊沖她抛了個媚眼，“南山路新開那家。”
蘇清予擡頭，拿着筆怼了怼右腮：“今天太累了，但是如果有人請我……”
“請！”許希桐重重拍了下她的背，“為了感謝你不遠萬裏給我帶早餐，去不去？”
“去。”蘇清予嘿嘿一笑。
“別呲個大牙笑，下班你開車。”許希桐白了她一眼。
這邊正說着話，門被推開，Tasmin走了進來，許希桐瞬間沉默，轉身走回自己工位。
Tasmin沖蘇清予露出一個職業假笑：“Cynthia，謝謝你幫我送文件。”
“小事。”蘇清予也回了一個職業假笑。
甫一開過會，大家從會議室四散出來，蘇清予也抱着電腦起身，準備順路去休息室沖杯咖啡。
後面有個項目負責人湊上來：“蘇秘，總助的位置非你莫屬了呀。”
蘇清予往旁邊拉開一點距離：“雲總目前還沒這個意思。”
“什麽沒意思，我看已經板上釘釘了，準備慶祝吧。”
負責人攬着她的肩拍了拍，弄得她心有不爽，又顧忌來來往往人多，不好發作。
恰在這時，雲昭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Cynthia，過來一下。”
蘇清予松了口氣，小跑到雲昭身邊。
辦公室的門關上，雲昭一手插着兜，一手拿着手機講話，還不忘給蘇清予手勢讓她坐下。
等這個電話講完，雲昭才開口。
“下午把你的工作給Tasmin，你得幫我去辦件事兒。”
雲昭看起來有些苦惱，把手機放在辦公桌上，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我妹妹晚上有個走秀，她助理請假了，我這邊也抽不開身，你幫我接她去秀場吧。”
蘇清予聽出話裏意思，這是要她暫時充當一下妹妹的助理，而且看雲昭的表情，這位妹妹應該很難搞。
“沒問題雲總，什麽時間，去哪裏接人？”
幫雲昭處理私事兒蘇清予已經司空見慣，甚至可能許多生活中的事務她比雲昭自己都熟悉，就連雲昭住的地方物業留的都是她的手機號，她可謂是路哥以外離總裁的生活“最近”的人。
“一會兒我微信發給你。”雲昭彎腰從自己的辦公桌旁拿出一個精致食品包裝袋子，“別跟我這麽嚴肅，嘗嘗。”
蘇清予雖然對雲昭有着景仰、敬佩、欣賞等等一系列感情，這兩年她陪着雲昭摸爬滾打，可能關系早已超脫了普通的上下屬，但再怎樣說，生活裏可以是朋友，工作中雲昭仍是她的上司，蘇清予對關系把握得很清楚。
盡管不怎麽喜歡吃甜食，蘇清予還是做出驚喜的表情：“譚月樓的茶糕？”
雲昭點頭：“在這兒吃完吧。”
蘇清予帶上手套，撚起一塊茶糕。
這方方的木盒子裏一共放了四塊兒，四塊兒就要百餘元，貴得很。
茶香四溢，軟糯可口，但也偏甜。
蘇清予吃了兩塊，把手套摘下來，擡頭一看，那邊雲昭一直坐在老板椅上翹着腿看她吃，臉上還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吃到臉上了。”雲昭指指自己的嘴角。
“雲總，別笑了。”蘇清予忙從口袋裏拿出紙巾，臉上泛起紅暈。
不得不承認，雲昭真的很有魅力，而且雲昭男女通吃，交往過幾任女朋友，蘇清予懷疑假如雲昭追她的話，她真的會招架不住。
“別給我留，我還有一份。”雲昭轉回辦公桌前，“吃不了就拿走吧，自己想辦法看放哪兒。”
蘇清予有些犯愁，總不能拿回去被別人碎嘴，但雲昭這話就是在趕人了，蘇清予再留也不好，她處理好垃圾，拎着袋子出了辦公室，想着幹脆放車裏，給許希桐發了個微信讓她幫忙把車鑰匙拿出來，直接乘梯下了車庫。
因為得到特許下午不用去公司辦公，蘇清予先抱歉地反悔了許希桐的晚餐邀約，保證下次她請客吃烤肉，再給Tasmin交代了下午的任務，中午下班後直接拎包回家。
閑暇時光來之不易，她特意精心炒了個菜，一個人邊看電影邊吃午飯。
自從上班後，她都不記得自己好好吃過幾頓午飯。
手機響起小叮當轉場時的“duangduangduang”聲，這是她為雲昭的消息專門設置的鈴聲。
雲昭消息發的簡便，就說下午四點半去H大接郁楚，電話號****。
蘇清予咂摸這個名字，郁楚，姓郁，看來跟雲昭不是親姐妹。
吃完飯收拾了碗筷，蘇清予捏了捏酸痛的後背，幹脆拉上窗簾倒在床上準備進入深度睡眠，反正離接下來的工作開始還有三個小時。
作為一個合格的總秘，蘇清予絕對不會遲到。
三點起床，戴隐形眼鏡，化妝，穿一件休閑西裝裙、同色系西裝外套、白色帶領花襯衫，帶一塊腕表——标準的幹練職業女性。
三點四十五，蘇清予拎着包拿上車鑰匙，出門。
從她家到H大不遠，開車十五分，四點就能到達學校大門口，蘇清予拿出手機給郁楚發了條短信，表明她的身份和來意，并告知四點半她會準時到達，形容了車型、車牌和車的顏色，最後讓郁楚可以準備出發。
一條商務短信從格式到語氣都讓人挑不出錯。
然而蘇清予從四點一直等了二十五分，仍未等來人，甚至連回信都沒有，眼看就要四點半，蘇清予不太放心，給那個號碼去了電。
電話響了七八聲才被接起來，對面籲籲喘氣，像是剛做完什麽蹦蹦跳跳的運動。
“喂？”
“郁小姐，我是蘇清予，雲總的秘書。”
郁楚好像已經歇了下來，背景音裏有人遞水給她，她跟那邊的人說了謝謝，才來回蘇清予的話，語氣裏透露着漫不經心的懶散。
“怎麽了？”
很好，敢情根本沒看她發的消息。
蘇清予無語，虧她還早來三十分，人家根本沒上心這事兒，心裏對這個二世祖的不滿又上升了一個等級。
“雲總讓我來接您。”
“哦，是你來啊。”那邊好像才反應過來似的，“你從大門開進來吧，廣場的停車場等我一下，十分鐘。”
“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