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挂斷電話，蘇清予直接調頭把車開進學校裏，不守時的郁楚在她心裏自然成了玩世不恭的富二代形象。
這讓她想到了她上高中的親妹妹，不是富二代，一樣不着調，蘇清予嘆了口氣。
等了約莫七八分，一個高個子女生從廣場另一頭跑出來，略微駐足看了一眼停車場的車牌，繼而向蘇清予那輛走來。
蘇清予打量了來人，她腿長胳膊長，看得出來是個好模特苗子。長得倒是不錯，穿着簡單的牛仔短褲和白色體恤，腳上的帆布鞋像是被水洗了很多遍，背着一個斜挎包，不像是時尚潮人，反倒符合簡單樸素大學生身份。
但面向有些眼熟，蘇清予一時想不起來。
郁楚直接拉開了副駕車門上車。
“不好意思，有事兒耽擱了。”郁楚系好安全帶，“有濕巾紙嗎？”
蘇清予奇怪，這丫頭怎麽不坐後邊，搞的她們像是多熟絡似的。
她從扶手箱裏拿出一片濕巾遞過去，恰好注意到郁楚額頭有一層薄汗。
不會是剛上完體育課吧，不需要先洗個澡嗎？蘇清予腹诽。
“謝謝，我收到你的消息了，但……”郁楚接過濕巾，正想解釋什麽，随着她視線緩緩上移，看到蘇清予的臉，和她鼻尖的小痣，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這不是她剛回國時給她留下深刻印象驚鴻一瞥的美女姐姐？
原來她就叫蘇清予。
“什麽？”蘇清予問。
“沒什麽，讓你久等了，吃顆糖吧。”郁楚咧嘴笑了一下，從包裏取出一顆藍色包裝的糖，還沒等蘇清予拒絕，就不甚禮貌地剝開送到了人家嘴邊。
蘇清予皺眉，這丫頭胳膊是真長，系着安全帶都不能老實點，她又不愛吃糖，但遞到嘴邊了，也不能抹了老板妹妹面子。
Advertisement
蘇清予捏起糖塊吃進嘴裏，薄荷味瞬間散開。
幸好不是什麽牛奶糖，沒什麽甜味，她能接受。
“你喜歡吃薄荷糖嗎？”
可能是郁楚太過自來熟，蘇清予暫時忘記了對她不守時的芥蒂，竟問出這麽一句話，問完才開始後悔。
她現在一個司機，沒事兒跟人家搭什麽話。
都怪這丫頭“冒昧”請她吃糖，搞得她也覺得她們有點熟絡。
“可以出發了嗎？”發動車子，蘇清予問。
“我喜歡不甜的糖。”郁楚又是甜甜一笑，“清清姐姐，去嘉園。”
不甜的糖，什麽怪癖。
“好。”蘇清予一腳油門踩出去。
嘉園是H市，乃至國內最大的秀場，光從外景布置蘇清予就能看出今晚有多大陣仗，期間郁楚接了個電話，那邊讓她直接繞到後場停車。
蘇清予瞟了眼前門的排場，奇怪道：“這邊這麽多安保嗎？”
“對，一會兒會有明星過來。”郁楚耐心解釋，“就從這邊開進去吧。”
入口處有個穿白色時尚西裝的女人在張望，郁楚搖下車窗探出頭招了下手，那個女人去跟入口的安保說了幾句話，杆子就升了起來。
蘇清予按照她的指引把車停到靠門的位置，跟着郁楚下了車。
那個女人和蘇清予不穿鞋一樣高，她走上前親昵地攬住郁楚的腰，也只能攬住腰，說：“Kaya，來這麽早。”
“早點上妝。”郁楚扶了下單肩包，駐足等被落後的蘇清予走上來。
蘇清予有些受寵若驚，她現在不是助理的角色嗎？還能走到老板旁邊。
女人也扭頭看了她一眼：“你的新助理再高點，完全可以來做我的Model。”
“我助理有事，這是我姐的秘書。”
“哦~”女人一幅懂了的表情，對蘇清予說，“Plane model也ok啊，有沒有興趣？”（平面模特）
“抱歉，我對時尚不太敏感。”蘇清予在老板的妹妹面前，客氣地拒絕了跳槽邀請。
進到後臺，女人被叫走，郁楚低頭和蘇清予解釋：“她是鶴亭的設計師。”
鶴亭聲名在外，可謂是國內第一奢侈品牌，時尚設計和傳統元素都是鶴亭的王牌，蘇清予怎麽可能不知道。
原來今晚是鶴亭的秀。
她被許希桐拉着看過幾次秀，不感興趣，這也是第一次進入秀場後臺，每個模特都有自己的工位，衣架上擺着各種各樣的衣服，化妝師和模特們就地辦公，稍顯擁擠。
幾個模特和郁楚打了招呼，正當蘇清予猜測她的工位在哪時，郁楚拐進了一間獨立的化妝間。
早就該想到的，雲昭的妹妹，被設計師親自迎接，怎麽可能在外面換衣服。
蘇清予跟着進了門。
在郁楚做妝發的時候，不少人進來和她打招呼，蘇清予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無所事事，郁楚也不需要她，這才認真打量了郁楚的長相。
她五官長得很有特色，臉型瘦削，下巴尖俏，鼻梁高挺，眉細但有峰，眉下一雙狐貍眼，瞳色淺，眉骨突出，眼尾微微上挑，顯得眼睛狹長而深邃，給人一種危險的感覺。
她的臉頰骨相極好，上唇比下唇稍薄一些，微笑的時候喜歡抿着唇，笑起來有些痞氣，但她不是那種西方刻板印象裏的東方美人，相較而言，蘇清予覺得她的長相更迎合東方審美，尤其是她的審美。
“清清姐姐，看什麽呢？”
“啊？”蘇清予恍然，“沒什麽。”
郁楚笑了一下，頂着卷了一半的頭發，更像個小痞子了。
“餓了沒有？想吃點什麽嗎？”
一半直一半卷的發型算不算陰陽頭，蘇清予被腦子裏突然冒出的問題弄得忍不住想笑，本着良好的職業素養，她掩住嘴巴忍了一下。
擡腕看了眼時間，已經六點半了。
“我不餓，謝謝。”蘇清予猜到郁楚應該是餓了，想吃點東西，“你的工作可以允許現在吃晚餐嗎？如果可以的話我馬上為你點餐，或者我出去買。”
“不用，你沒有特別想吃的我就随便來了。”
郁楚像是絲毫沒有在意蘇清予說什麽，自顧自拿起手機。
蘇清予摸不着頭腦，她這是被拒絕了？她是哪裏沒做好嗎？
不到十分鐘，還沒等蘇清予反思出自己哪裏有問題，郁楚電話就響起，接完電話她拜托化妝師說：“幫我出去拿下外賣吧，門口被圍住送不進來了。”
“沒問題。”
“謝了，給你發紅包。”郁楚做了一個wink的表情。
蘇清予擡頭看了一眼，還好，現在不是陰陽頭。
郁楚買了兩個全麥三明治，兩個可頌，一盒曲奇餅，一塊紅絲絨，一盒華夫餅，外加一杯咖啡和一杯牛奶，蘇清予幫她擺出來的時候都驚呆了，模特上場走秀之前，晚餐可以吃這麽多嗎？
真是沒少買。
“清清姐姐，我一個人吃不了，一起吧。”郁楚坐過來。
蘇清予看着三明治，咽了下口水，再瞅了眼價錢，這敗家孩子。但這是郁楚的晚餐，她準備等工作結束回家湊合吃一口，不該分享郁楚的晚餐。
“不用了郁小姐……”
郁楚可憐巴巴湊過來小聲道：“你跟我一起他們才不好意思攔着我吃東西。”
蘇清予嘆了口氣，說：“我把錢微信轉給你。”
“好啊。”郁楚答應地很爽快，拿過手機直接點出二維碼，“加我微信吧。”
不是可以直接轉賬嗎？為什麽加微信？
蘇清予又在心裏暗罵了一句這敗家丫頭，還是掃了碼，
“咖啡和牛奶，你喝哪個？”郁楚一手拿一杯，朝她笑得開心，“都不甜。”
蘇清予接過牛奶，訝異道：“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甜食？”
“很難猜嗎？”郁楚睜大眼睛，“你的車上有無糖蘇打水和無糖口香糖，就連巧克力都是黑巧，不是在減肥、不能吃就是不喜歡吃，清清姐姐不像需要減肥的樣子，還接了我的薄荷糖，那就只剩不喜歡了。”
一口一個清清姐姐叫的親切，蘇清予竟然……漸漸……覺得這丫頭有些讨喜。
郁楚就細嚼慢咽地吃了兩口三明治，抿了一口咖啡，結束了進食。
蘇清予在心裏揣測，只吃這麽點，為什麽還點這麽多？不會是在照顧她吧？
“我怕把肚子吃出來，但是又太餓了。”郁楚拍拍腹部，滿臉遺憾，“不如這樣吧，清清姐姐，你替我吃。”
從業多年，第一次遇見這麽要求獨特、難以招架的老板，蘇清予感慨。
“我只吃這個可以嗎？”蘇清予捏着手裏的可頌問。
“當然。”郁楚笑了一下。
快到七點半，那位去接她們的設計師又進來了，端詳了一下郁楚的造型，滿意點頭。
郁楚看了眼無聊用平板辦公的蘇清予：“想去前面看秀嗎？”
蘇清予摁滅屏幕，給面子地點頭。
郁楚指了指蘇清予，順便把自己的包給了她，和設計師說：“幫我把她帶到我姐的位置上，反正她也沒來。”
“行，雲總那個位置太顯眼，空着不好。”
蘇清予聞言，拿好包跟着設計師進了秀場裏，雲昭的位置是離T臺最近的頭排，設計師也在她旁邊就坐，蘇清予還看見幾個一線大明星也都坐在T臺周圍，她旁邊就是一位當紅小生，但她沒有套近乎的意思，只靜靜坐着等開場。
一位穿着西裝面容冷漠的女人被簇擁着走進來，在正對T臺的第一排落座，設計師還過去打了招呼。
蘇清予認得她，顧氏安青的董事長，鶴亭就是他們旗下品牌。
八點大秀準時開場，先有一個比較意識流的表演展現了設計理念，等開始走秀的時候，蘇清予竟有些隐隐期待郁楚的出場。
令她沒想到開場的就是郁楚。
她穿了一條藍色的短款禮服裙，标準的交叉步走得搖曳生姿，胯動肩穩，恰到好處地踩在音樂的點上。
到盡頭，郁楚定點轉身回眸，再邁起步子往回走。
下一套換了白色的西裝，郁楚改為較為中性化的一字步，戴墨鏡插着兜走，每一步都铿锵有力，霸氣又優雅。
蘇清予默默拿出手機拍了張照。
她不關注模特行業，起初以為郁楚是靠着家裏的資本和身材優勢才有這樣的待遇，現在她清除掉腦子裏不好的揣測，郁楚的表現明明與許多超模都有的一拼。
她可以根據衣服的風格切換步态，每件穿在她身上的設計都被她完美展現，毫無疑問，她是今晚T臺上最優秀的Model。
後面郁楚換了三套衣服，開場的是她，領閉的也是她，黑色的手包被她用手拎着向後挎在肩頭，半長卷發被鼓風機吹起來，一雙長腿踩着高跟自信邁步，蘇清予揣測她在模特圈應該地位不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