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只想快點爬到浴室,只有打開花灑,給自己幹涸的身體補充水分,說不定她才有一線生機,如果繼續這麽下去,估計她很快就會淪為一具被烤幹的人幹兒了。
手上的紅光不減,身上的熱感不退,蘇曼別提有多後悔了。
難道她蘇曼還沒在成名的道路上一去不返,就要送命在一條手鏈上?
蘇曼仍不停地爬着,不知為何,之前幾步就能走到的地方,她爬了仿佛一個世紀那般久還未到。
她只覺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手腳的動作也慢了起來,但她仍不敢松懈,肢體就這麽随着她的意識爬動着。
直到,
她暈厥過去的那刻。
蘇曼再次睜開眼時,周圍一片漆黑,她渾身還有些酸軟無力,雙手在地面撐起身子,站了起來。
地面好似布着細沙,咯的她的手直生疼。
她反複用力的睜眼閉眼,只為能快速适應眼前的黑暗,從而找到一條可走的路。
她不知道這是哪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這兒的,腳下只是下意識的朝着前方走着。
不停地走着。
前方出現一片紅光,比天邊的落霞還要紅豔晃眼,蘇曼一時不适應,眼前的畫面竟有些閃爍起來。
待她适應過來,已是兩分鐘後。
蘇曼快步走到紅光處,入眼的是一條深不見底的紅色河流,紅的令人膽顫,紅的令人心驚,水面不斷的澎湃翻湧着,卷起一層層兩三米高的雲形浪花,就要一層層的湧向蘇曼,紅如血的浪花似要将她吞沒其中。
蘇曼腳下踉跄着退後好幾步,小心髒也在此時“噗通噗通”的跳個不停,速度之快,力度之大似要從她的口中跳躍出來。
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喉嚨處,吞了一大口口水,眼睛瞪得老大的看着那層朝她湧來的血色浪花,怔在原地。
誰能告訴她這是什麽情況嗎?難道是她在做夢?
還是,這是前世的記憶?
蘇曼猛力的甩着頭,希望能從這個噩夢中醒來,可停下來時周邊的景色依舊,她不相信的狠狠擰了大腿一下,疼的眼淚撲簌簌的就朝下流着。
天知道她剛剛拿一下用了多大的力道,只有她自己知道。
蘇曼看着越來越近的浪花,心裏閃過黎笙那厮穿着月華長袍,站在雲頭上對她粲然一笑的畫面,不覺有些想哭,難道她真要就這樣死的不明不白嗎?
不是說要帶她回仙界嗎?
來啊!
蘇曼想着自己也逃不了了,索性就坐在了地上,看着前面那紅色的一團,向自己的方向奔來。
蘇曼閉上了眼睛等待着被這紅色的巨浪淹沒,沒成想她等了半晌,也沒什麽動靜。
難道有誰來救她了?
她緩緩的睜開左眼,看了看周圍的情況。
眼前哪裏還有那滔天的紅浪。
蘇曼将雙眼同時睜開,迅速的站起身來,環顧着四周。
只見河邊站着一個穿着錦繡華衣,梳着書生頭的……
小男孩?
☆、第 26 章
蘇曼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确認無誤沒錯,的确是個小男孩,身高大概在一米二左右,系發的飄帶和衣擺随着溫熱的河風飄蕩着,負手而立。
從她的這個角度看過去,有說不出的孤獨與失落。
蘇曼跑上前一把将小男孩拽到離河流有兩米遠左右的地方。
“你是哪兒來的小孩?不知道這河邊很危險嗎?”
她本想着這小男孩技能憑空出現在這裏,那定然是知道怎麽走出這裏的,所以她只好擺出一副和藹可親,溫婉可人的好姐姐形象,套套近乎,拉拉關系,這樣,她離開這裏豈不是就指日可待了。
雖然她還是擔心小男孩多一點,而且不用裝也很和藹可親,溫婉可人好吧。
那小男孩生得粉雕玉镯,好不的人喜歡,只是一臉兇狠将蘇曼甩開的樣子,有些破壞這張臉的純真感。
“就憑你,還想來管我?”
“小家夥,姐姐這是在關心你啊,你不知道一個人在這裏有多危險嗎?”
蘇曼故意忽略這小男孩兒的話,深吸一口氣,将怒火收了起來,挂上完美的微笑再次迎了上去。
那男孩輕“哼”一聲,将頭一揚:“關心我?你還是先關心關心自己怎麽從這裏離開吧。”
蘇曼禁不住他的口氣,想到自己還處在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只好摸了摸頭,裝出一副傻乎乎的樣子。
“那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可以帶姐姐出去逛逛嗎?”
“還姐姐呢?你還真以為本尊是三歲小孩那麽好騙呢?告訴你,本尊可是已經活了足足九千年,這樣,你還要做我的姐姐嗎?”
說着,那小男孩仰天大笑了起來。
四周黑乎乎的一片,連同天空也是黑的,一顆星辰也沒有,眼前除了那河水是泛着紅光以外,沒有一樣旁的東西可以用來照明。
蘇曼看着那紅光照在小男孩身上,臉上,再加上他的笑聲,詭異非常。
九千年……
這是一個什麽概念?
蘇曼也不知道。
就在她發着呆思考時,那小孩又道:“你剛不是還挺厲害想用刀傷了我嗎?怎麽這會兒但笑起來了?”
他的話令蘇曼想起來點什麽,而後看了看左手腕,上面的赤溪石手鏈不還安安穩穩的挂在她的手上了嗎?
那他……
“敢做就要敢認,你既想傷了本尊,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不過本尊向來大度,不與你們這些卑微的凡人計較,只要你從今往後乖乖聽本尊的話,那這件事本尊就既往不咎,馬上送你回去。”
蘇曼将小男孩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在腦海裏品了一遍,終于得出了他就是自己手上的赤溪石所變,想想黎笙,想想糯糯,蘇曼此時也不覺得害怕,更別談什麽吃驚了。
既然這東西是黎笙送給自己的,那那厮肯定是有辦法救自己回去的,要她日後對一個小男孩惟命是從?
別說這一世不可能,下一世,下下一世,生生世世都不可能的好吧。
那小孩見蘇曼半晌不說話,便試探性的問道:“你可答應?”
蘇曼輕笑,而後就這麽席地而躺,雙手交叉放在後腦勺,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
“其實……我挺喜歡這裏的,也不着急走,不如留下來陪陪你,就當,做做善事?”
“你說什麽?你不走了?”
小男孩很是吃驚,前一刻還害怕的緊的人這一刻就這麽不把他當回事了?
蘇曼閉着眼睛佯裝就要睡去的樣子,任他在她耳邊怎麽發狂咆哮她都似沒聽見般的兀自睡着。
待他發洩累了,蘇曼這才用右手的小指在耳朵裏扣了扣,接着懶洋洋的伸了個大懶腰,順帶打了個大哈欠。
“聽你一直這麽本尊本尊叫着我好生耳煩,想你也沒有名字,不如姐姐我賞你個?既然你是赤溪石變得,那不如就叫你小紅?紅紅?紅孩兒?”
蘇曼話越往後說,那赤溪石幻化成的孩童的臉色就更黑一分。
最後,終于忍不住的咆哮道:“你取得什麽破名字?本尊才不要用。”
蘇曼一臉知了的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我姓蘇,不如以後你就叫蘇溪,可好?”
小男孩聽了,終于沒在向剛才那樣炸毛了,小腦袋看着黑乎乎的天,像是思考般的過了好一會兒才淡淡的說:“聽起來不錯,就蘇溪吧。”
蘇曼一臉壞笑:“嗯,我也覺得挺不錯……既然随了我的姓,那以後見了我就是你姐姐了,知道嗎?”
蘇溪這才反應過來。
他說這女人怎麽這麽好心幫他取名字,原來還有後招。
他嘴一撅,剛要反駁,蘇曼就先他一步。
“你也別覺得委屈,跟着姐姐混少不了肉吃的……何況,你的本體還在我手上,你若是不乖乖聽我的話……”
蘇曼比劃了一個“殺”的動作。
蘇溪聽她這麽一說,連忙朝她的腕上看了一下,輕蔑的道:“就憑你?還傷不了本尊的本體一分一毫。”
蘇曼連忙從地上跳了起來:“那黎笙呢?他可是我的未婚夫,你說,如果我……”
她話還沒說完,蘇溪臉上好似顯現了一抹不自然,接着不耐煩的道:“你們女人可真是啰嗦,本尊看着都煩。”
說着手下一揮,蘇曼就像被一股無形的風拖着飛了起來,離蘇溪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至她再也看不到,再次陷入了昏迷。
蘇曼醒來時,已經是當晚的淩晨兩點了。
她下意識的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這才看見黎笙正坐在床前一臉擔憂的看着她。
“曼曼,你沒事吧?”
餘珊珊說着将她從床上扶着坐了起來,并拿了枕頭放在她身後。
“吓死我了,還好你沒事,不然我下半輩子可怎麽辦啊……”
餘珊珊滿是哭腔的說着。
蘇曼覺得腦袋還是有些發暈,眼睛也有些犯模糊,不由晃了晃頭,用手輕輕拍了拍,這才看清楚眼前的餘珊珊。
“沒事就好。”
黎笙輕聲說道,而後不經意的掃了一眼蘇曼手上的赤溪石,眼裏閃過了瞬間的殺意,最終歸于平靜。
“哼,我有沒有事不要你管,你還是去陪着你的穎穎吧。”
蘇曼說着就将頭偏向一邊,想起昨日的事她就來氣,什麽沒事,他才希望她有事好吧。
随即又覺得自己這樣不妥,這不跟三歲小孩鬧別扭的時候沒兩樣嗎?她蘇曼可沒有這麽小的心眼。
“那個……你就先回去陪着你的徐大小姐對劇本去吧……我的意思是說我已經沒事了,你可以回去了,我還要休息。”
蘇曼只覺自己越解釋越不清楚,只好随意謅了個理由出來。
餘珊珊再旁早就笑得合不攏嘴:“好啦好啦,不用解釋了,誰不知道你心裏的那點小心思?”
随後,又像是想到什麽般再道:“對了,我一回來就看到黎笙守在這裏了,想着以後聯系方便,就把你之前給他買的那個手機給了他,把我們的號碼都存了進去,還加了微信,以後再有什麽事就好說多了,是吧,黎大仙?”
蘇曼越聽越難受,越聽越覺得不敢看黎笙的眼睛。
餘珊珊的意思不就是說她想聯系他,又沒有聯系方式,所以一廂情願的幫他買了部手機,還裝好了卡,就為了能和他聯系?
竟然還把微信給加了,那她以前發的那些關于他的朋友圈之類的……
蘇曼越想越心虛,只好把目光哀怨的轉向了餘珊珊,無聲的說:餘大姐,你究竟還出賣了我多少事?
餘珊珊是她的經紀人,所以她的很多平臺的賬號密碼她都知道,蘇曼此時才覺得有一個私人的空間是多麽的重要。
黎笙本來聽着餘珊珊的話挺高興的,可最後的那句“黎大仙”,害他好看的眉不由蹙了蹙,嘴角也跟着抽了幾抽,并沒有說話。
餘珊珊自知自己說錯了話,吐了吐舌頭:“呵呵,瞧我這嘴……對了,林瞬剛還給我發消息讓我過去對接一下關于你明天要拍的戲份之類的事宜,我去看看有什麽要注意的地方回來跟你說哈……”
說着,不顧蘇曼哀求的眼神,逃也似的跑離了房間。
☆、第 27 章
蘇曼聽着那一聲關門的聲音,內心不知罵了餘珊珊多少遍沒義氣,重色輕友之類的話,可罵歸罵,總歸還是要面對現實的。
黎笙深吸了一口氣,坐到了蘇曼的床邊,過了一兩分鐘,才緩緩的開了口。
蘇曼本以為他是要說今晚發生的事,誰承想,他竟開始解釋起來那日為什麽會和徐穎一起下到三樓。
話裏的大致意思就是,那日剛到酒店的時候他本來是要去找她的,可是徐穎突然來了,說是要跟他說說拍戲時要注意的事項,所以她叫餘珊珊去的時候就剛巧碰見了從黎笙房裏出來的徐穎,還說什麽後來準備去找她一起下三樓吃飯的,剛好看見徐嘉憶拉着她上了電梯,徐穎也在此時從另一部電梯裏走出來,也是來找徐嘉憶去吃飯的,他正站在電梯口的廊道上,和徐穎撞了個正着,想着她已經走了,就沒拒絕的一起進了電梯。
情況就是這樣,不過當說到蘇曼和徐嘉憶牽着手一起進了電梯時,黎笙的眼裏還閃過一抹很明顯的不悅,口氣也變得酸酸的,這令蘇曼很是受用,接過那厮削好的蘋果,大口的吃了起來。
蘇曼不經意的看到左手上的赤溪石和被紗布包裹好的手腕,想起了此前經歷的一切,頓時一股強烈委屈感從胸口不斷的溢出。
“你不是說這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嗎?它都差點要了我的命了你知道不知道。”
她也不是真怪他,就是覺得委屈,想要對着他發洩。
黎笙的臉上一時寫滿了害怕,而後一把将蘇曼抱在了懷裏:“是我來晚了……”
蘇曼不知這厮是吃錯什麽藥了,可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不覺得反感,反倒覺得很滿足,自己一向也不是太扭捏的人,也就沒有掙紮的任他抱着。
感受着從黎笙身上散發出來的溫度,一時才恢複原色不久的俏臉又跟着染上了紅霞。
不過害羞只是一小會兒,她更多的是對赤溪石的好奇。
“對了,我剛剛好像在夢裏見過那赤溪石的真身了,還是一挺标致的小男孩兒,可是對我也太兇了,還說什麽要我乖乖聽他的話,你說你送我的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蘇曼想想自己之前所受的苦,到現在還覺得後怕,若是黎笙沒有及時趕過來,怕是她現在已經是一具沒有生命的幹屍了吧?
黎笙握住她受傷的那只手,在紗布上反複摩擦着,只是眼神幽深,始終停留在那塊兒赤溪石上,不知在想什麽。
蘇曼忍不住的晃了晃自己的身子,牽動黎笙,示意他給個解釋。
黎笙這才回過神笑笑道:“那你可答應了他?”
“答應?你覺得可能嗎?他想诓騙我,反倒被我給小小的套路進去了,你還不知道吧,我給他取了名字叫蘇溪,他答應了,然後我就多了一個弟弟了。”
蘇曼眉飛色舞的說着,好似能讓蘇溪做自己的弟弟是件多麽驕傲的事。
“哦?是真的嗎?”
蘇曼見黎笙的語氣裏有不相信自己的成分,生氣的一把推開他:“不信你叫他出來問問,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了。”
黎笙重新坐到了她的床邊,讓她躺下,然後幫她掖了掖被角,給蘇曼講了個神話故事……
呃……
至少她是這麽認為的。
因為黎笙竟然講起了女娲補天的那一段,然後補天用的五彩石中就有赤溪石這一種,女娲感念赤溪一族對補天之事有很大的貢獻,便賜了它們一族靈智,自此只要修煉一萬年便可飛仙了。
赤溪一族是被忘川孕育而出的天然靈石,有了靈智之後,便潛心修煉就為成仙,可石頭想要飛升上神豈非易事?不光要吸收日月精華,還要經受忘川中的惡靈從它們身上日日反複沖刷,而它們本身也具有靈性,來回的沖刷也只不過是想要掠奪赤溪石本身的精華。
就算熬過了這些,在飛升時還要面臨十八道滾滾天雷,才得入仙籍,成就上神。
忘川在黃泉與冥府之間,河水呈血黃色,兩岸長滿了鮮紅耀眼的曼珠沙華,與忘川之水交相輝映,讓人向往,迷戀。
忘川河中皆是惡靈,徘徊在忘川河中數十萬年,早已非尋常之物,惡靈模樣兇殘駭人,若有鬼魂落入河中,頃刻之間,便被惡靈搶食,自此消失在天地間。
忘川無人可過,除了奈何橋,在無任何抵達對岸的方法,就連神也不敢飛渡,因為河中的惡靈會飛擁而食。
凡仙聞之,無不退避。
這日,新任閻王鬼滄面見天帝,道出忘川惡靈近來常迷惑從奈何而過的鬼魂,使之一躍而下,哄搶食之,初時并無影響,久之魂魄便與人界新生難以對接,長此以往,人間便會大亂,特請天帝派人前往,鎮壓惡靈。
衆仙聽聞,無不相觑,未曾有人主動請纓。
……
蘇曼的前世花翎,是一朵牡丹花,但因花神在孕育她的時候誤食了寒涼之物動了胎氣,好一番折騰後才将胎兒保住。
雖然命是保住了,可花翎一出生的身子骨卻比常人要差一些,而且自帶寒毒。
因這寒毒是在母體中種下的,早已深入她的五髒六腑,根本無法根治。
仙界每到冬至,花翎的身子就會吃不消,整個身子都會變得冰涼,渾身也柔軟無力,變得嗜睡,若在不治,仙體也會慢慢便會無法吸收天地精華,元神慢慢消散在這天地間。
黎笙為此在四處尋了不知道多少仙丹仙草,給她服用,但并無多大的作用,只能讓她清醒的時間稍長一點。
……
鬼滄幾乎日日上書,可都難有回音,而太子暨荀也早與前幾日趕去大荒斬殺為害的妖魔。
黎笙從雲游歸來的逍遙神君口中得知了赤溪石可以改變花翎畏寒的體質,便向天帝主動請命前去忘川鎮靈。
天帝雖喜有人分憂,但惡靈兇殘,好食魂魄,此去實在驚險,便以旁的理由駁回。
直到第五日,鬼滄再次來到天界,在早朝時将此情況再報,懇求天帝即派神使到冥界鎮壓惡靈,态度堅決。
天帝掃視衆仙,皆聞忘川退步,只黎笙走到殿中,當着衆仙之面再次請命前去忘川鎮靈。
天帝一時面露難色,卻抵不過衆仙的來回言語,只好派出十萬天兵,以護黎笙周全,還将藏寶閣中的伏羲琴命他帶上,以防萬一。
與黎笙一向交好的多寶星君聽聞此事匆匆趕來,贈下不久前得來的上古寶物,禦靈甲,穿戴便可抵禦忘川惡靈。
黎笙本想去與花翎道別,卻不想她已再次陷入昏睡,黎笙當即披上禦靈甲,手執湛盧劍,率領二十萬天兵即刻前往忘川河。
☆、第 28 章
黎笙所至時,忘川之水奔流沸騰,激起的浪花撞在礁石上,發出痛苦的哀嚎,層層的漣漪随着血水的不斷翻湧,吐出了渾濁的淺色泡沫,一股股腥臭襲來,似惡靈們聲聲的挑釁。
兩岸的曼珠沙華開的妖豔無比,花身閃着瑩瑩的紅光,在這昏暗的地府顯得格外神聖,照亮來往鬼魂的黃泉之路。
鬼滄早已在忘川河畔等待,憂心忡忡的看着那一個個受惡靈們迷惑而跳下的癡魂們,見黎笙已至,急忙上前參見,欲言當前形勢。
黎笙手一揚,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早在來時,他便已将忘川的情況命人打探清楚。
随行的還有玄武星君,神情凝重,始終一言未發。
似是知道天界派了神使前來鎮壓,水面頓時陷入一片平靜,只那汩汩的流水聲依舊環繞在衆人耳邊,隐約還可聽得“桀桀桀”的怪笑聲。
黎笙透過河面看到了水底的赤溪石,眼眸愈發深沉。
赤溪石在洶湧河水的沖刷下發出如星的亮光,躁動着似要從水底蹦出。
“吾乃天界三皇子黎笙,特受天帝之命來此鎮壓,天帝有言,就地降者,即送往生,如若爾等強行頑抗,必将盡數覆滅。”
河中的惡靈不懼黎笙的喊話,河面無風掀起一股巨浪,就要向一行人襲來,衆人下意識的朝後退了幾步,可那巨浪忽地調轉碼頭,重歸忘川,奈何之上也已在無魂魄朝河中跳入。
鬼滄與身後的數十萬天兵皆露出喜色,以為對方是怕了天庭所以回轉。
就在衆人皆定下心來時,鮮紅的河水卷起十幾米的巨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朝衆人襲來。
鬼滄面色一僵,迅速飛身至上空,退後數十米。
天兵們見情形不妙,旋即閃躲,可巨浪快如閃電,瞬間吞沒了躲閃不及的天兵,食無白骨,只餘一縷縷黑煙徘徊在忘川之上,消散無形。
玄武星君手下一揮,現出一抹黑色圓形光罩将自己與黎笙護在其中,未曾傷到分毫。
惡靈被這光芒刺的停止前進,迅速退回。
飛至上空的鬼滄連忙奔至黎笙身側:“三殿下,天帝仁慈,願送它們往生,可這些惡靈冥頑不靈,剛那一番舉動,實不将天帝放在眼裏,還請殿下即刻鎮壓,以免在生事端。”
鬼滄一番言辭凜然,語中全無半分私心,好一副為天下蒼生着想的剛正模樣。
黎笙面上未露波瀾,冷冷瞥了鬼滄一眼。
不待衆人有所反應,河水開始高高堆起,幻化成一個人影的模樣立在河中,血紅的身軀令人作嘔,發出“桀桀”的狂笑。
“無知小輩,汝可知吾等在這忘川蟄伏多少年?滔天的怨恨豈是汝等能輕易将之覆滅?本想在等上數年……也罷,今日吾等便要滅了你們這群無知小輩,上天既不能給世人公平,那吾等便毀了這天,由此忘川直入天河,定要血洗天族,成為世間主宰。”
玄武星君聞此挑釁之話仰天大笑:“就憑你們這群孤魂惡鬼竟也妄想颠覆三界,實是可笑。”
而後對着黎笙道:“三殿下且在此等候,屬下定當不負所望。”
說罷召出神劍,飛身至忘川之上,與那血紅的人影相對而立。
黎笙微微颔首,退至一旁觀戰。
他此行只是為得赤溪石,至于鎮靈,若是不用他費力自是更好。
玄武星君手執神劍,對着惡靈便是當頭一擊,将之砍成兩半,頓時化為一灘血水,落入河中,可不過三秒,又凝成人影,對着玄武不斷挑釁。
玄武星君對自己的本事一向很有信心,見多次奮力揮出的劍光并未傷的惡靈一分一毫,不由氣急,手在虛空一抓,一青黑刻暗花的方盒現于手中。
只見玄武将蓋子打開,口中念念有詞,盒中瞬間飛出泥沙,築成四面土牆,将惡靈幻化出的人影關在其中。
玄武捋了捋長長的胡須,臉上難掩喜色。
這是當年玄武助大禹治水時所得的神物,息壤,能不斷生長出與水抗衡的土壤。
☆、第 29 章
就在衆人皆以為息壤能不停生長的能力能克制住惡靈時,頃刻之間,土牆被沖擊開來,惡靈張出血盆大口使出全力便要将玄武吞沒。
玄武短瞬的失神,看着洶湧而來的惡靈瞳孔放大,一時竟不知該怎樣閃躲。
黎笙見此一個飛身至玄武身側,拉住他便要躲開攻擊,惡靈們行動太過迅速,整條忘川中的惡靈都沸騰起來,誓要将二人吞沒。
黎笙将玄武用力推開,自己則突然調轉方向朝着河底沖去,使出七成仙力抓住河底那顆異常閃爍的赤溪石便要向岸邊飛去,不料被惡靈縛住右腿,臉色蒼白,身後當即便冒出一股騰騰的黑煙。
鬼滄與玄武見狀紛紛使出仙力同時朝着追擊而來的惡靈們奮力一擊,黎笙這才得以退至河岸。
黎笙隐在廣袖中的右手緊緊握住滾滾發燙的赤溪石,不着痕跡的将之收于袖中。
多寶星君給的禦靈甲只能護住五髒六腑不被惡靈所傷,衆人同時看向黎笙被惡靈吞噬的只剩白骨的右腿,無不倒吸一口涼氣,就連周邊的皮肉也開始腐爛變黑。
惡靈跟着發出怪笑:“你們這些一向自命清高的上神們,也不過就這點本事,這息壤雖是神物,卻奈不得吾等如何,這忘川之水本就是吾等之魂幻化而成,既非水又豈是息壤所能治?吾等今日就先拿你們開刀,再去天界會會那高高在上的天帝,哈哈……”
說罷,河水變成一股超大的巨浪飛至半空,朝衆人湧來時則又變幻成一條大蛇的形狀,張開了血盆大口。
黎笙一時也顧不得已疼的麻木的腿,當即便飛至上空,召出湛盧劍,向着飛速而來的蛇頭就要劈去,為首的惡靈們太過狡猾,迅速避開他這一擊歸于河中,而後趁黎笙不備,再次幻化蛇形朝着他的身後襲去。
鬼滄玄武與一衆天兵們也皆手執兵器,朝着惡靈們厮殺撲去,一時只見忘川之上一只只被斬殺的惡靈化成一股股青煙消散,天地間再也遍尋不得蹤跡。
湛盧劍本就是仁者之劍,對付這些惡靈自是毫不留情,一劍下去便是連露煙都不曾的就已消散。
可礙于惡靈數目衆多,天族這方漸漸落于下風。
看着一個接一個的天兵們殒沒在惡靈口中,一束白光乍現,伏羲琴現于黎笙身前,他随即端坐在琴前,擡手便要撥弄琴弦,一股低沉悠遠的琴音由此傳至四面八方。
惡靈們在這琴音下發出痛苦的怪叫聲,直至在無力量成型癱成血水落入忘川,黎笙當即咬破食指,在胸前迅速結着奇怪的手印,一團紅光從他的周身飛入河面,迅速綿延整條忘川。
“以汝之力,設此結界,人在印在,人亡印毀……”
最後一個手印結完,黎笙看着恢複平靜的河面,毫無預兆的昏迷了過去,在半空似斷線的風筝落下。
鬼滄與玄武同時飛身,一人一側将黎笙送至天界。
當然,黎笙将去忘川取赤溪石的事一語帶過,沒了前世記憶的蘇曼并不知道其中的艱險和黎笙所付出的代價,反倒還覺得挺刺激的越聽越興奮,直追問着後來。
黎笙沉浸在過往的記憶中,看着蘇曼的眼裏滿含深情,一時竟不知蘇曼說了什麽,疑問的“嗯”了一聲。
“你說的那天族三皇子就是你吧?那花翎……”
蘇曼心裏其實還是不願相信自己就是花翎,總感覺自己是在做夢。
仙界,地獄,惡靈,這一切都太玄幻了,玄幻的讓她總有種沉浸在小說中的感覺。
黎笙眼簾垂下,有些哀傷的道:“曼曼……花翎就是你,你就是花翎,你還是不願相信嗎?赤溪石并非凡物,怎會識不得你的氣息?又怎會甘願認一個凡人為主?”
蘇曼懵了。
她做了二十幾年的凡人,突然就有人,哦不,有仙來告訴她她其實也是一個神仙,雖然只不過是一名小仙,但也占了個仙名。
她睜着圓溜溜的大眼對着黎笙眨了又眨:“你等等,你剛剛說赤溪石認我為主了?”
她現在腦子裏很亂,需要有個人幫她理上一理。
黎笙笑了笑:“說來這也是天意,誰讓你的血滴在了赤溪石上,就算它在不願意也改變不了事實了。”
“那既然它都認我做主人了,為什麽還要那樣整我?你都不知道,我當時有多麽難受,如果你在晚一點到,估計我就要直接被燒成灰燼……”
蘇曼哼哼着不滿的說着,可話還沒說完再次被黎笙抱在了懷中,她聞着黎笙身上淡淡的清香,讓她莫名的安心。
其實蘇曼心裏才不相信黎笙說的什麽天意不天意,那赤溪石如果真的甘願認她做主人,又怎會那樣折磨她?還有在夢境裏見到蘇溪的情景她到現在還歷歷在目,什麽心甘情願,她看它明明就是心不甘情不願,想要反撲為主。
如果不是黎笙及時趕到,她現在估計就死翹翹了,怪不得那厮說什麽讓她聽他的話,這一切就是個坑,早早給她挖好的坑,幸好她被坑多了有了防備,才不至于再次被坑。
“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了。”
蘇曼聽着黎笙似承諾般的話語不覺心花怒放,胸腔裏湧出的盡是甜蜜,看什麽都覺得特別順眼,可當眼睛再次落到赤溪石上時,眸色不由加深。
好家夥,竟然敢戲弄你的主子,這筆賬就先給你記下了,等回到仙界她在與它算賬。
不過心裏雖然這麽想,可蘇曼心底深處還是很感謝蘇溪的,如果不是它鬧得這一出,她和黎笙之間的關系也不會進展的這麽快。
不管從前他們在仙界是如何如何相處,她只知道這一世,她就要按她這一世的意願來相處。
第二日一早,餘珊珊就急沖沖的給蘇曼打電話。
昨晚她為了不打擾蘇曼和黎笙的二人時光,半夜跑到了林瞬那邊,早上一看手機,急得急忙打電話給蘇曼。
黎笙是看着蘇曼睡着直到天亮才走的,此時的蘇曼還沉浸在與黎笙甜蜜相擁的美夢中無法自拔,被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給吓得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拍了拍自己“噗噗”的小心髒,這才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接了起來。
蘇曼不耐煩的道:“我說餘大姐,你為什麽總要幹擾人清夢這樣會被人罵的事?說吧,有什麽指示啊?”
“我指示你個頭,你快打開手機看看,到處都是你和黎笙的緋聞。”
蘇曼一聽,整個人瞬間都精神了起來,将電話挂斷就要去看娛樂新聞,就見微信不停地響着消息,她只好打開來看。
是餘珊珊發來的,都是些新聞的截圖,跟着來的還有鏈接,可她一看內容她就禁不住傻眼了。
什麽叫她和黎笙的緋聞?明明就是她和徐嘉憶,黎笙和徐穎的緋聞好不好?
什麽花開女二號竟是靠潛規則上位,什麽勾引男主角,腳踏兩只船,什麽陷害女配之類的信息一條接一條的發了過來。
最後還配上了徐嘉憶和她一起買糖葫蘆買泥人的照片,雖然拍攝的角度有些遠,但還是辨別的清她與徐嘉憶的臉的。
還有徐嘉憶拉着她出入酒店的照片。
這些本來沒什麽,可有了那條勾引男主角,腳踏兩只船的緋聞在,然後配上幾張她與黎笙走在一起的照片,最給力的要屬她進1826房間找黎笙和跟他手牽手一起出來的照片了,照片上還有時間顯示。
如果不是因為诽謗的主角是自己,蘇曼簡直就要對拍照片的人拍手稱贊了,她就找過黎笙一次,就這樣也被人逮住了?
照片底下罵聲一片,說她不要臉的有,說她賤的也有,說她賣肉的更不少,反正就是怎麽刺耳怎麽來,怎麽惡心怎麽罵。
只有一點讓蘇曼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竟然沒有一個粉是罵黎笙的,全都是将他渲染的如何如何無辜,如何如何無奈,她如果不是真知道黎笙不會玩兒這些,還都要以為這些都是他請來幫他正名得水軍呢。
自從拍了宣傳照和短片傳到網上,黎笙的官方微博粉絲就瘋漲,三天漲到了上千萬,在加上公司一直極力宣傳他是新人,而且還單身的信息後,這些粉絲就更為瘋狂了,但好在黎笙不會玩這些,所以暫時不知道自己在演藝圈造成了多大的轟動。
受關注是好事,可跟着一起的人可就要遭殃了,此時,她蘇曼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蘇曼在往下翻,是黎笙和徐穎拍戲的照片,還有二人一起坐在片場對劇本的照片,拍攝的角度很巧妙,從照片上就能看出二人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親密感。
雖然,黎笙全程都是冷着臉。
比起她那邊的硝煙彌漫,這裏應該算是一片祥和的了。
什麽賤女人滾出笙笙的世界,這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什麽力挺穎笙戀,賤女人請把腳收回。
看到最後,她竟直接成了插足徐穎和黎笙之間的第三者了。
在往下拉,竟是她與徐嘉憶大學戀愛時的照片,一張張,記錄的都是她與徐嘉憶曾經在大學的一切,配上“華悅大少錯愛渣女,竟是引狼入室,勾引妹夫”的标題。
一時之間,全都是為徐嘉憶鳴不平和同情安慰的聲音,關于她蘇曼的,還是一片咒罵。
蘇曼越看越覺得好笑,不知是什麽人這麽有想象力,就幾組圖片,被他們配上各種的标題和內容,自己就被推上風口浪尖,成為人人喊打的□□啦?
到處都在說着讓她滾出花開劇組的話,餘珊珊還在不停地發送,蘇曼已經沒有要看下去的欲望了。
她知道不管怎麽看,她的名聲是毀的徹底了,至少,現在是毀了。
☆、第 30 章
蘇曼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洗臉刷牙,然後化好妝換上戲服就出了門。
剛打開門就見徐嘉憶也從房裏出來,一臉擔憂的看着她。
“阿曼……你今天還沒看手機吧?”
蘇曼知道徐嘉憶是什麽意思,為了不讓他擔心,她只好搖了搖頭,裝出一副疑惑的樣子。
“怎麽了?”
徐嘉憶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沒什麽,就想問問劇組之前拍的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