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三汴的主子

皇長孫妃之死,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各方勢力都嗅到了什麽味道,開始蠢蠢欲動。

當今陛下年近七旬,當今太子殿下年近五旬,可謂是在位最長的太子,而皇長孫身為太子的嫡長子,則是陛下最看好的下下任皇帝。

當然了,在皇孫這一輩裏,陛下喜歡的孩子遠不止皇長孫一個,要說第二喜歡的,則是誠親王的三子賢郡王慕容徹。

誠親王是個唯唯諾諾的藥罐子,偏偏生了個驚才絕豔的好兒子。

慕容徹比皇長孫殿下小不了幾歲,卻已然在漠北軍營歷練了數年,大勝回京之時正是陛下的萬壽節,他的賀禮是西北作亂單于的人頭。

陛下既嘉許他英勇,卻到底是年紀大了,性子柔了,難免不喜他暴力,唯恐這孫子掌了兵權奪了皇位,遂以盡孝之名将他留在京城,再不許為國征戰。

陛下對慕容徹的喜歡,遠遠不及對皇長孫的慈愛。

陛下寵信太子一脈,太子殿下多年經營、實力雄厚,朝中對皇位之選早有定議,卻并不妨礙幾位親王暗中謀劃。

要說把這些勢力看得清清楚楚之人,當今丞相肯定得算一個。

當今丞相行荷,論血緣是景帝同母異父的弟弟,當今陛下的親叔叔,論資歷是行氏嫡脈,多年執掌朝政,處事清廉公正,頗有其外祖父老行相的遺風。

行相雖是陛下的叔叔,年歲上卻比陛下還小一歲,自幼與陛下一同長大,情份勝似嫡親兄弟。

行相與陛下感情雖深,卻很少在立儲之事上多言,而是沿襲了老行相的狐貍作風,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行相心裏很清楚,有可能與太子一脈抗衡的,唯有誠親王和他的三子慕容徹。

誠親王悶聲發大財,雖然貌似恭順,實則在朝中的盤踞頗深,與各位親王都暗中交好,又設法讓三子到軍中收買軍心,其用意實在不言而喻。

行相憑着多年賭場,呃不,官場經驗,直覺誠親王一脈會是最後的贏家,幾乎就要暗中下注,等着賺翻。

可惜,行相生了三個兒子,偏偏沒有一個能當未來皇後的嫡親女兒。

行相很憂傷,在誠親王多次向他示好之後,他委婉地表示,他不想跟誠親王做親家,因為他沒有女兒,也不想讓兒子們當倒黴的未來驸馬!!

行相的親爹就是個伏低做小的驸馬,行相的親娘身為一只長公主,在嫁給他爹之前,活活克死了兩任驸馬,行相深知驸馬不是啥好職業。

行相和誠親王讨價還價的最終結果,是把行氏旁支的适齡女子,許配給賢郡王慕容徹當正妃。

誠親王深知這買賣有些虧,卻也不得不暫時屈服于老狐貍,畢竟近日朝中的風聲太緊,不得不早做打算。

慕容徹在知道這樁買賣之後,表現得比他爹平靜得多。

慕容徹輕描淡寫地說道:

“君臨天下,何吝一後?”

君王富有天下,怎麽會吝惜皇後這個名頭呢?

誠親王當場激動得熱淚盈眶,一點不覺得兒子肖想要先傳給自己的皇位有什麽不對,反而感佩于兒子的胸襟——

誠親王可是慕容徹的死忠粉。

慕容徹的死忠,又何止他爹一方勢力呢?

柳三汴、謝五湖、元八涓,至少這三位花探,如今都只效忠于他一人。

是的,柳三汴的第二任主子,正是慕容徹。

柳三汴本是誠親王府一個奴婢的女兒,生父是一個窮教書先生。

她生父生母都早早離世,誠親王憐她孤弱,又見她能斷文識字,便放在慕容徹身邊當伴讀。

慕容徹一開始并不喜歡這個小不點,直到有一次他犯了錯被罰抄書,小不點幫他抄了不少,才發現竟然小看了她——

柳三汴雙手皆能執筆,同時疾書不怠,兩邊字跡全然不同。

慕容徹直覺她是個人才,日後必有大用,便常與她分享讀書所得,偶爾也說說兵法策論,最喜與三汴下棋,在棋局中參悟三十六計。

柳三汴委實是個人才,原本卻也不必做這密探,只需安安分分做個奴婢,偶爾出言獻策,在王府之中安穩度日,好過在十三衙門蠅營狗茍、征伐血鬥。

只能說,一切都特麽是該死的天意。

柳三汴原本的名字不叫三汴,她有一個好聽的名字:柳葉兒。

與她親近的王府侍從,都親親熱熱地喚她一聲“小葉兒”,雖然慕容徹從來不覺得這個名字可愛,板起臉喚“葉兒”的時候也會微微柔了嗓音。

可柳葉兒知道,她不過是王府大發善心的一個證明,這裏只是她寄人籬下之所,她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可以明碼标價的奴婢。

柳三汴想,如果沒有碰到她第一任主子,可能她永遠都是一片飄零無主的柳葉,可碰到了那位主子,她就注定成為一縷不甘寂寞的血滴。

她第一次見到那位主子時,正在學堂裏替慕容徹偷偷抄作業,彼時天地寂靜,唯有沙沙作響的翻頁聲。

她好不容易抄完了所有篇章,不由趴在桌子上眯了一會兒,正迷糊着呢,随手一揮就把硯臺掃下去了,幸虧她反應快,一腳踢了個蒲團墊過去,才不致摔碎禦賜之物。

第一任主子觀察了她半天,非常贊賞她夢中依然機警的反應,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

“好敏銳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套路必須深,才有密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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