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人心如鬼魅

柳三汴覺着,那只繡鞋的确是程觀音在湖邊撿到的,她并沒有說謊——

她大可以說那只繡鞋是在別的地方得來的,那就與皇長孫妃之死毫無關系了,何必給自己惹上嫌疑?

程觀音說出來,只能說明她心裏也在犯嘀咕,為什麽偏偏這麽巧,想銷毀的贓物就送到了她手裏?

難道是天意?

天意,從來只是矯飾人為的借口。

思回不無自豪地想,她家魔鬼資質的小姐,怎麽可能沒發現自己成為了一顆棋子呢?

程觀音非但沒有銷毀贓物,反而将那只繡鞋呈做證物,親自遞交給審理此案的大理寺。

思回掩護她家喬裝打扮的小姐出門報案時,心想不破不立的小姐真是太帥太膩害了想嫁嘤嘤嘤!!

程觀音猜到那只繡鞋意味着一種威脅,對方知道她殺了人,威脅她閉上嘴巴,威脅她日後可能得任人驅策。

程觀音不願意稀裏糊塗當顆棋子,将殺人把柄遺落在某個人手中。

大理寺不是程觀音想進就能進的,可大理寺卿與兵部尚書一向不對頭,這厮一聽見程五小姐來了,便笑如老樹開花,極致的猥瑣。

程觀音非常坦誠,說繡鞋是她贈與皇長孫妃的,又在湖邊被她拾到,因發現鞋底多了一根銀針不敢送回來,怕被人賴上殺人罪名。

程觀音的意思是,有人利用她的繡鞋殺了皇長孫妃,不巧被她發現銀針,這人或許知道,卻篤定她不會上報,徒惹嫌疑。

程觀音反其道而行之,頗有點清者自清的意思。

柳三汴的想法始終和程觀音不大一樣——

程觀音之所以得到那只繡鞋,不僅僅是因為有人想告訴她,你殺人之事有人知道,也不僅僅是她想的那樣,日後會被人拿出來威脅……

或許也因為,那只是一場交易。

程觀音雖然在兩只繡鞋裏都藏了銀針,可她不知道——

皇長孫妃只有左腳踝有個針眼,即便另外一只藏了銀針的繡鞋落在旁人手裏,也遠遠沒有程觀音手中的這只左腳更有說服力。

或許對方把致命的證據交給程觀音,只是想她銷毀證據,保護自己。

或許是太子殿下發現皇長孫妃被一根針毒死,查到程觀音身上,又利用這個把柄降服了兵部尚書程埠,那只繡鞋作為關鍵證據,才會從天而降落在程觀音手裏。

橫山之中,謝五湖也曾見到過形似程埠之人,想來因此投靠了太子。

不過,三汴仍是三變,作為一只善于挑剔自己的變|态,她很快又推翻了這條最初的思路。

她向慕容徹彙報的時候,就已經整理出最新的思路——

如果真要毀滅證據,繡鞋完全可以直接交給程埠銷毀,根本沒必要和屍體一起出現,此舉完全是為了恐吓程觀音,以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太子殿下沒理由不把繡鞋直接交給程埠,繡鞋一定到過程埠的手中,而恐吓程觀音的人,正是她的親爹。

程觀音,或許從一開始,到你上報大理寺,就都是你爹的局呢?

你爹知道你寧折不彎的性子,甚至縱容你到了大理寺,把你親手交給他的對頭。

程觀音,你這麽聰明,有沒有想到呢?

程觀音,你這般烈性,敢不敢這樣想?

程觀音的說辭雖然嚴謹,最終還是被請入大理寺的監牢。

柳三汴本想阻止程觀音,可慕容徹的命令是:順勢而為,靜觀其變。

如果程埠最終還是要讓程觀音揭發皇長孫妃之死的真相,那只能說明,他不是真心投靠太子。

程埠放任程觀音攪局,不惜讓愛女被收監,繼而設法營救,只會讓太子覺着,他生了一個不聽話的女兒,卻必會設法遮掩這樁共謀,而不會懷疑他的忠心。

程埠在這段時間裏,足以摸清太子殿下密操私兵的罪狀,最終連同皇長孫妃的死因一同上報。

——程觀音的死活,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

程埠需要的,不僅僅是皇長孫妃之死背後的污濁真相,更是一個與太子殿下共患難同悲喜的機會,好在過程中掌握太子更多的人脈,程觀音不巧充當了橋梁。

柳三汴覺着,程埠十之八|九是為了坑太子,慕容徹微笑,說程埠究竟是為了誰呢?

程埠,你是誰,為了誰。

作者有話要說:  略枯燥的分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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