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個性程九思
皇長孫妃一案,因證據不足,始終就這麽擱着。
唯一的嫌犯程觀音,在兵部尚書程埠的大義胸懷之下,也沒有得到特赦,在年節裏還被孤零零地關着。
程九思知道程埠暗中支持慕容樓的打算後,不管不顧找他親爹大吵一架,那罵聲從書房裏隐隐約約傳出來,雖然聽不清說了些什麽,不過三汴猜也猜得到——
“你這個死老頭子,居然敢把我的女人送給主子做人情?!你他|媽一開始就打算給我戴綠帽子!別說你不知道那奸|夫|淫|婦在沒退婚之前就勾結上了!你他|媽知不知道禮義廉恥四個字怎麽寫?”
程埠被程九思痛罵的當夜,氣得舊疾複發,從此一病不起,而程九思一次都沒去探過病。
柳三汴覺着,雖然程九思是個外表儒雅、本性狂暴的瘋子,但他這股子激濁揚清的勁兒,其實也蠻可愛的嘛。
思回的話依然不多,但偶爾聽程九思痛罵親爹時,有幾次就沒藏好幸災樂禍。
程九思盯着她促狹而明亮的眼睛,不由自主點點她的鼻子,覺得這目光無比柔軟,直教人深深沉溺。
有多少人會認同兒子罵爹呢?
可一向性子柔和的思回,不僅沒有反對,還不時流露出對這驚世駭俗之舉的贊賞。
程九思知道,她不是為了迎合自己,而是真的不太喜歡他爹,因為程觀音。
程九思忽然有些黯然——
思回并不是欣賞他的憤世嫉俗,而只是為程觀音不平。
程九思越來越多地不在思回面前藏話,而是直接問道:“你覺得我爹該罵?”
程九思話剛出口就有些後悔,他本應該問“你覺得我罵我爹很有個性嗎”。
思回并沒搭理他的懊惱,而依然用綿軟的躊躇的嗓音回答:“嗯……老爺歲數大了,難免會糊塗呀。”
程九思不由學着程觀音扯她的腮幫子,覺着這丫頭骨子裏還真是刁鑽,活似只裝乖賣巧的小狐貍。
程九思想,程埠這個老頭子的确太老了,眼光也不行了。
程埠欣賞慕容樓,自己就得跟着效忠這個給他戴過綠帽的貨|色嗎?
程九思想,他偏不。
他倒要看看,程氏未來會是誰的天下。
柳三汴本以為,以程九思離經叛道的個性,一不會屈居于慕容樓之下,二不會選擇與他有奪妻之恨的皇長孫,慕容徹才會是他最終的選擇。
這一回柳三汴居然算錯了。
柳三汴挫敗地發現,程九思可能是只比她更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奇葩,因為每一次關于他的反應,她都會猜錯了。
程九思借着程埠的關系,暗中投靠在皇長孫門下。
程埠還以為他想開了要父子齊心一同卧底,卻沒想到程九思是真是鐵了心跟着皇長孫,只因皇長孫同樣覺得田幽那個女人,是杯聞着挺香、喝了反胃的假酒。
哎,因為被同一個女人坑過而走到一起、執迷吐槽前任的男人,真的是非常奇葩的盟友組合啊。
可能是愛之深恨之切,所以必須找個天涯淪落人抒發抒發?
慕容徹在收到柳三汴的密報之後,非常好心情地手寫回答了她的問題。
慕容徹說,不是因為皇長孫如何好,而是因為我跟程九思有仇。
柳三汴把那張字條翻了個遍也沒找到“有仇”的下文。
柳三汴非常憤恨,繼而痛苦,因為愛好秘密的她,真的受不了慕容徹說話只說一半。
慕容徹與程九思的仇,結于一條人命。
程九思那說一不二的個性,在田幽嫁作人婦之後,依然沒有覺醒,依然頑固地等待着,妄求一個完滿,始終不肯娶妻。
其實柳三汴隐約知道,慕容徹曾有個長他五歲的姐姐,與他感情甚篤。
慕容徹自幼喪母,個性清冷,唯一的嫡親姐姐,始終關懷他守護他,是他全部的感情依托。
或許每個人,都需要堅硬的殼,更需要柔軟的家。
慕容徹唯一的姐姐,正是栽在了程九思這個惡劣的男人身上,落得個上吊自盡的下場。
那位郡主娘娘,放下全副身段,揣着賭一把的心思,在大庭廣衆之下向程九思示愛,篤定他不敢駁回皇家的面子。
可惜,程九思從來都是那個肆意妄為的程九思,而向來厭惡任何威壓之舉。
程九思始終保持着一個傾聽者的君子外貌,這給了郡主娘娘極大的勇氣,滔滔不絕地說盡了少女心事。
郡主娘娘連初次見面便慕君風華,偷偷留下程九思的折扇日夜把玩之事都說了出來,說得臉蛋越來越紅,一雙眼直|勾|勾看去,只等程九思溫文爾雅地說一句——
我亦慕卿久。
郡主娘娘想,但凡他流露出一絲動容,自己這番不顧名節的舉動就不算白費,傳出去必是兩情相悅,這賜婚便是板上釘釘。
程九思的确始終溫文爾雅,也的确真的說了五個字,甚至那眼神依舊溫柔可親,嗓音依舊醇厚動聽,可他說的是——
你讓我惡心。
此句字字千鈞,一個接一個,重重敲打在郡主娘娘的心房上,傷口結成恥辱的烙印。
郡主娘娘一腔深情錯付,最終因為這天大的恥辱,時刻覺得周圍的一切聲音,都是在罵她自作多情不知廉恥,最終選擇了投缳自盡。
古有看殺衛玠,今有舌刃郡主。
都死于太過要臉。
柳三汴其實欣賞程九思這樣直言的性子,也理解他骨子裏的清高自傲。
雖然他對待自己的愛慕者非常殘忍,但畢竟這才是真正的他,有責任讓愛慕者知道,而不再愛得盲目。
柳三汴想,少女情懷總是詩,九思從來不屑知。
作者有話要說: 程九思非常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