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五湖的志向

柳三汴不是思回,是思回的主人,也是其餘萬千角色的主人。

柳三汴致力于讓這些角色被人愛上,以達到她的目的,而從來沒有指望誰能愛上柳三汴本人。

這真的太難了。

柳三汴找不到愛她的人,于是便只能更愛自己。

打開那張寫着程九思病死牢中的字條時,柳三汴正在鹹州最着名的飯館,獨自一人吃一桌全魚宴。

柳三汴燒掉那張字條,忽然覺得胸口很悶。

柳三汴知道,程九思逃了,不需要驗證,一定是這樣。

從此柳三汴多了一個暗中的敵人,且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驕傲如程九思,怎麽可能放過欺騙他至此的柳三汴,又或者在他心裏,柳三汴也是殺害思回的殺人兇手吧?

柳三汴忽然感到寂寞,脫離思回軀殼的她如此冷血,終究只是因為什麽都沒有罷了。

程九思有家族有親眷有思回,柳三汴卻只有一個個不得不打碎的夢,連多沉溺片刻都不敢,因為夢裏的一切都是柳三汴無法擁有的。

既然注定要夢醒,就不能太縱|情。

柳三汴喝了很多的酒,漸漸喝到流淚,最終號啕大哭,心中不無委屈地想,可能只是因為這次的作品太完美,打碎的時候才會這樣心疼。

柳三汴想,這麽多的夢,為什麽沒有一個是我的呢?

柳三汴想,其實思回這個夢很糟糕,但她的夢一向糟糕,這已經是結局不算太差的一個。

柳三汴坐在地上,哭了很久很久,最終眼前出現一雙官靴,她立馬擦幹眼淚,硬是擠出一個冷笑。

柳三汴說:“你來幹什麽。”

謝五湖一屁股坐在地上,雖然毫無形象,可這樣才能平視她,看清她極少流露出的脆弱。

謝五湖語氣中充滿憐憫,可聽起來很是欠揍:“我覺得你活着吧,真是挺痛苦的,天天得罪不少人不說,這風流債欠下了,可不是用命還那麽簡單。”

柳三汴說:“所以我應該去死,把四品典儀的位置讓給你。”

謝五湖尴尬地笑笑,“看穿不要說穿嘛。”

柳三汴接着喝,當他是個透明人。

謝五湖只能接着笑,“嘿嘿,三姐,這個……小弟近日碰到些個麻煩……”

柳三汴“嗯”了一聲,說:“任四海懷疑你了,向慕容樓告發你。”

謝五湖心道果然是你出賣我,在心裏罵柳三汴歹毒,面上卻只能誇她:

“三姐真是神機妙算。”

柳三汴說:“不管你信不信,我沒出賣你。任四海……挺喜歡慕容樓……就是那個……你懂吧?”

謝五湖心領神會,賤賤地挑挑眉,雙目放光道:“這等陰私,三姐你怎麽知道?”

柳三汴猝然回頭看他,醉眼中透出凜凜的刀光,謝五湖聽見獨屬于柳三汴的冷與毒——

“老五,別把人都當傻子。”

謝五湖裝作不知,實際上早已知道柳三汴見過任四海,而在試探她是否猜到,任四海是他派去拆臺的。

謝五湖出賣了柳三汴幾回,她都清清楚楚地記得,不用他各種試探,她明明白白地告訴他:

我都知道,請你等着。

至于柳三汴為何沒有賣了謝五湖,那是因為慕容徹明令禁止她……

玩壞尚在成長過程中的謝五湖。

柳三汴知道,無論她在慕容徹心裏多麽特別,他總會給她找至少一個替補。

譬如,謝五湖。

柳三汴覺得真的很冷。

謝五湖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正欲離開,想了想還是留下來,看能不能趁柳三汴戰鬥力最弱的時候幹|掉她。

柳三汴今天的話特別多,哪怕傾訴對象是死對頭謝五湖,好像也沒有什麽關系。

柳三汴忽然狠狠扯過謝五湖的耳朵,湊過去大吼一聲:

“老五,你他|媽做密探是為了什麽?”

謝五湖記得這問題她問過他一次,但這次他看着悲傷幾近崩潰的柳三汴,選擇了認真回答這個問題。

謝五湖一字一頓地說——

“為我謝氏,百年風骨,天下太平,向為己任。”

柳三汴喜歡這個答案。

很開闊的、不狹隘的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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