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未雨綢缪

晴雯在自己屋子裏數一下自己的錢，零碎的銀兩加起來，也有七八兩了。晴雯關上錢匣子嘆了口氣，越是在這裏待着，越能感受到這個地方對女孩子的嚴苛，就算是聽人閑話，也沒見哪個女子單獨謀生的，七八兩銀子實在是也幹不了什麽。

襲人笑呵呵地叩了叩門進來，看見晴雯抱着錢匣子發呆，不由有些好笑，府裏吃的用的都是不花錢的，只有一個醉生夢死的姑舅哥哥也不用她周濟，這妮子以前也是大咧咧的，怎麽現在為錢發愁了？

“說來聽聽，你還真缺錢啊，你也別出口借太多，我自己只有十兩銀子。”

襲人穿着銀紅色的短襖，青緞子的背心，白绫細褶的裙子，俏生生站着，溫柔含笑看着晴雯。

“也不幹什麽，就是前些時候看見平兒姐姐在假山那邊哭，想着那樣一個溫順和善的人也是擋不住受氣。悄悄跟過去看了一眼，原來在悄悄燒紙，念叨叨地說什麽瑾兒什麽的。想來是念着一處姐妹們跟着陪嫁過來，如今就剩下她一個了。

我這心裏難免就有些兔死狐悲同病相憐的難受，襲人姐姐，你說咱們從小在一起熱熱鬧鬧的無話不說，如今老太太那兒鴛鴦姐姐金钏，玉钏她們還在一處，我來這裏還能和襲人姐姐麝月姐姐作伴，本想着橫豎橫豎伺候的也不是小姐，不用跟着出門子，大家夥兒天長日久的樂呵着過日子。可看看平兒姐姐做了姨娘也還不是小心翼翼的半句話都不敢多說，正趕上發月錢，我就突發奇想，要不存些錢也好，萬一将來主子不待見攆出去，也不用馬上流落街頭去要飯。”

“你個死妮子！”

襲人眼眶已經紅了，死命在晴雯額頭上抿了一指頭，哽咽着說話：“你一向是個心高氣大的，今兒既然叫了我一聲姐姐，我也就說得着你了。你這性子以前雖然容易得罪人，可現在不是長大了好多了。我們姐妹們一起長大，自然是有別人比不了的情分的。

現在說什麽都早，可我把話說到這兒，只要我還說得上話，一定不會讓你被攆出去的。老太太那裏是喜歡聰明俊俏的，不過夫人不喜歡，別管原因是什麽，橫豎做人家奴才的，就得順着主子的意。反正老太太那裏你願意去就随便去，夫人那裏你是不去的，她來你也躲着些。至于錢的事兒，以後別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這位主子，最讨厭那些俗物了。”

晴雯站起來，走了兩步抱了抱襲人，硬生生的轉了話題：“有你護着我就放心了，不過你好端端的不守着你的鳳凰蛋，怎麽有閑工夫來開解我？”

襲人心裏的感動剛剛湧起，就被氣的瞬間消失了，猛然想起自己是來幹什麽的，一把推開晴雯，翻了個白眼問：“你前些時候不是做了好些個錢袋子，趕緊找出來。”

晴雯瞬間就明白了，嘿嘿笑着打開箱子拿出一個包袱，裏面還真是十好幾個錢袋子，當然大部分都是勤快的晴雯以前做的。

襲人心裏一陣妥帖，能收服晴雯對她來說，就是最好的收獲了。一個一個細看着，襲人不得不贊賞：“都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還是你的心思最靈透。”

拿了兩三個雅致精巧，富貴中透着低調奢華的錢袋子，襲人起身往外走。

“晴雯姐姐有人找。”

一個小丫頭在外面吆喝着往屋子裏跑，一看見襲人笑呵呵地從裏面出來，也不害怕，叫了聲襲人姐姐好，從側面鑽了過去。

“沒點子規矩了，也不怕老奶奶看見了罵！”

襲人輕描淡寫地笑罵了句，回寶玉房間思謀着搭配什麽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