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電話那邊接起來的速度與以往一樣,響了三聲以後就聽到了對方不急不緩,發音醇厚的意大利語:“什麽事,綱。”

綱吉知道自己在法國的這件事一定瞞不過這位的眼睛,所以就想要簡要地介紹一下自己這邊的情況,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整個前因後果說起來耗費了不少時間,連他自己說完以後都覺得實在是太過啰嗦了,生怕reborn要責怪他,可是卻并沒有得到想象中被毒舌一頓的情況。

Reborn竟是非常、及其難得耐心的聽完了他條理不清晰的言語,然後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條斯理地對他說:“了平的确是收到了我的指令才會連夜趕回英國,你不用擔心他。”

聽到了這話的綱吉總算是松了口氣,不管怎麽樣,大哥沒有發生什麽事情就好。

可是他忍了忍,卻還是沒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吶,是什麽事情呢?”

他聽着那邊連呼吸聲都感受不到的靜谧,問道:“reborn不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情嗎?我很擔心,大家全都……”

他抿了抿嘴唇,這種什麽都被隐瞞,被排斥在外的感覺實在是很不好,尤其是他已經感覺到了大家絕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獨獨沒有告訴他,“是不能說嗎?”

身處另外一個國家,現在正處于黑夜的reborn想要像以往那樣随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可是當他聽到那邊傳來的聲音變的小心翼翼,甚至是沒有底氣到生怕會惹他生氣一樣時,他突然覺得很諷刺,明明早就決定要以平等的身份來對待這個曾經的學生了,卻依舊沒有改變兩個人相處時候的這個現狀。

他看着沢田綱吉一點點成長,接受他的教導,追随着他的步伐前進,直至成為一個讓他都不得不驚嘆的人物,揮下了他人生中濃墨重彩的一筆。

然而在沢田綱吉的心裏,自己卻始終與他隔着一段長長的距離,明明自己現在的身份是他的下屬,但是在對待自己這個問題上,卻永遠像是十四歲時候的那個軟弱的一吓就會滿眼淚水的廢柴一樣一直乞求着他來主動将一切告訴他。

明明只要少年的一句質問,一個強硬的命令,他就會放下手邊的事情去安撫他不安的情緒,可是他卻偏偏不明白,只會以這種弱勢的姿态來面對他,将掌控權主動移交到自己這個老師的手裏。

“的确發生了一些事情,蠢綱,”那邊傳來的熟悉的稱呼在此時這個讓少年忐忑的情況下竟是如此的親切。

Reborn不急不緩的撫摸着爬到了他的手上吐舌頭的列恩,對着少年說道,“因為幾年前內部人員的失誤,造成了現在大量人員的重新洗牌,不過混亂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只要解決污染源的問題,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越發聽不懂的綱吉疑惑道,“污染源?”

“可能很快就會找出來,也可能永遠都找不出來。”reborn的聲音很冷漠,像是一個看着局中人奮力掙紮的旁觀者,“這就要看運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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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電話的黑發嬰兒沉思着看着遠方,黑瞳下隐藏着的情緒又深又冷,像是無星的漆黑夜幕。

“一群蠢貨,”只有他一個人的辦公室裏面傳出一聲譏諷的輕笑,不知道笑的是誰。

他站起身,走到不遠處的沙發上,拿起了剛剛被送過來的檢測報告,上面的白發少年依舊是一臉的天然陽光笑容,就算是reborn也沒有想到,在十年戰裏面有了未婚妻的男人在此時竟然會和其他幾個青蔥少年一樣對着另外一個和他們一般大的、性別相同的少年抱有這種荒謬的想法。

那麽究竟是笹川了平本身神經大條,沒有發現自己對綱吉的這種隐蔽心思從而像普通男人一樣去找了女朋友準備結婚,還是因為每個人的未來都有無數種可能,而笹川了平偏偏走到了另外一條道路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現在這種嚴峻的情況下,本來還以為有了平撐着能夠讓蠢綱安心一點,卻沒有想到計劃不如變化快,居然連他都被弄了個措手不及,好在當天了平因為消耗火焰太多而恢複了神智,要不然引發的後果就算是他也不想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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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一直都是輕松自在的身體卻讓他覺得無比沉重,連眨眼睛這項工作都讓他覺得吃力,他努力地想要看清楚周圍,可是當他扭頭四顧的時候,卻發現一片漆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哪裏,只能憑着本能張了張嘴,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

“醒了?”

随着一句問話的響起,刺眼的燈光瞬間盈滿了整個房間,剛剛适應黑暗的眼睛被突如其來的強光刺痛,生理性湧出了眼淚,目光所及之間全都變的模糊起來。

了平條件反射的閉上了眼睛,在感覺自己能夠适應了之後又緩緩睜開,他先是眯着眼睛看向剛才對他說話的人,過了一會兒才一點點的睜大眼睛,正常的環顧了一遍四周。

“原來是reborn啊,真的是極限的吓了我一跳啊,”他坐起身子,發現這個房間裝潢華麗,華麗的大吊燈還有各種器物的擺設讓他想起了曾經住過一段時間的彭格列總部的奢華。

白發少年的話音落地之後,坐在距離他五六米遠的沙發上的小嬰兒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兩者相碰之間發出清脆的聲響,引來了平的側目。

了平試着起身,卻感覺到了渾身肌肉的無力,被子順着腰線滑落,因為沒有被脫下而滿是褶皺的襯衫沒能遮住他線條優美的人魚線,稍大的動作讓他感覺到了惡心,就像是被卷入氣流中旋轉一般,胃部翻江倒海,他輕輕動了動手指,低下頭,手肘撐着大腿,掌心扣在自己的臉上,來緩解這種身體上的不适。

Reborn看着還不明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少年,手指摩挲了一下在他手背上爬動的寵物的背脊,渾身的冷冽與森然之感讓列恩的小身子瑟瑟發抖,終是忍耐不住這種煎熬,迅速的移動到了嬰兒的帽子上面,找好自己最熟悉的位置,裝死當一個裝飾品。

時間就在兩個人的沉默中緩緩的流淌過去了,房間很亮,并不比正午的光線差,甚至要更加晃眼,了平的眼睛已經可以很好的适應這裏了,身體也逐漸找回了知覺,這讓他舒服了不少。

正當他困倦到再一次昏昏欲睡時,他突然想到了這裏的違和感。

“reborn?!你怎麽會來這裏?”

他再被搬運的過程中完全沒有意識,所以也沒有發覺自己早就被彭格列人員帶回了總部,記憶仍舊停留在之前的那個晚上,他泡完澡以後突然想要去找綱吉,可是等他來到對方的房間門前的時候,突然想起來綱吉已經在他的照顧下沉沉睡去,抱着不要再去打擾的想法,他準備返回房間,然後看到了之前陪同他一起來到法國的幾個人,再之後……

他低着頭沉思了一會兒,發現那之後又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

“極限的奇怪啊,”他抱着頭,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從床上跳了下來,還不能很好的保持平衡的身體跌跌撞撞的向前走着,“該不會是敵人?阿綱呢?!他有沒有出事?我要去找他!是我沒有保護好他!”

他走了沒幾步就跌坐在了地上,視線又一次變的模糊,他努力的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只能坐在冰涼的地板上面,将視線投注于房間裏面的另外一個人。

Reborn冷眼旁觀他的所有作為,沒有打斷他的動作,也沒有阻止他在這個時候顯的尤為愚蠢的話語,杯子裏面的咖啡早已經失去了溫度,他已經給了了平足夠的時間來思考,可是很顯然,這并沒有帶來他想要的效果。

不過也無所謂了,對于了平,他本就沒有在這方面給予他多大的期待,所以也就談不上失望,坐觀了平在地上掙紮着想要起身的同時,他也在思考,究竟要不要按照原本的計劃将一切都告訴他,可是僅僅幾秒鐘之後,他就決定了平将要享受到與另外幾個人同等的待遇。

“笹川了平,”他終于開了口,不急不緩的語速,純正的意大利語從他的口中流淌出來,像是細碎的沙子掃過耳朵,“你辜負了我對你的期待。”

他的話讓白發少年愣在原地,他企圖坐直身體,表達了他的疑惑,“reborn?你在說什麽?極限的聽不懂啊!”

“四個月以前,彭格列內部人員的大清洗,你應該還沒有忘記吧?”他抛出了一個問題,這迅速的觸及到了了平的回憶。

記憶猶新的事件,這也是他被告知的之所以和其他同伴們被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原因,他所領導的下屬們全部被更換,所駐守的地方更是由德國轉移到了英國,本應該是四年後的長期駐守職位變成了現在的職責,本來決定好的日本東京大學也變成了英國劍橋大學,他被弄了個措手不及,可因為是總部那邊的分派,所以他也沒有不滿,只是覺得自己居然需要長期與同伴們分居各個不同的國家覺得不習慣而已,他本來的打算還是大家一起在東京讀大學,享受一番輕松的大學時光呢。

“不只是守護者,彭格列所有的人員就進行了交接,并且全部更換了駐守的國家,這也給很多事情帶來了不便,畢竟對于熟悉了一個地方的各種規則的黑手黨來說,更換領地所帶來的負面效果要比想象中的更嚴重。”reborn解釋了一句。

然後,他反問道:“那麽究竟是什麽導致彭格列不得不做出這番消減實力的舉動,你有想過嗎?”

白發少年順着reborn的話展開了聯想,可是不得不說,他的确沒有深思過這個問題,他本來以為這可能是因為新一代的領導勢力上臺前所必要的行動,現在看來,原因可能壓根就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Reborn知道不給出明确解釋的話,了平什麽都不會明白,可是在這之前,他還是先問道:“你一直都沒有想過要交女朋友嗎?”又加了一句,“或者是男朋友?”

和之前沉重的畫風不相符的問題讓了平呆了一呆,他已經坐在了床邊,随意的抓了抓頭發,不明白對方為什麽會在對話中插入這個問題,卻也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極限的沒有想過啊。怎麽突然這麽說啊?”

他的表情很坦然,并沒有任何的羞澀或是躲避,目光清亮,看起來就是一個不通情愛的少年,将自己無處發洩的精力放在各種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上面,卻從來沒有去關注過自己從未涉足的世界。

“哦?”reborn不得不說,這種連自己的心思都沒有察覺到的直腦筋在某個方面也是他不習慣應對的人,因為很多時候連他都把不準這種人的心裏究竟是怎麽回事。

“不過畢業之後就會交女朋友了吧,也不知道黑川花心裏是怎麽想的,極限地不覺得我們會成為情侶啊!”

“算了,”reborn在心裏面嘆口氣,其實這種連自己心裏在想什麽都不知道的笨蛋,他看不透也是在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了。

“繼續剛才的問題吧。”reborn緩緩地開始為他解答疑惑。

最開始發現不對勁的時間,和了平想的一樣,就是他們高中畢業的那個晚上。

他将醉倒并昏睡過去的沢田綱吉交給獄寺隼人,讓他将少年送回房間,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個晚上,卻偏偏發生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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