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時間飛奔而去,當第三天的黎明陽光照射在迪諾的臉上的時候,他知道綱吉馬上就要醒來了,視線移開了他一整晚都注視着的那張臉,他起身,脫掉綱吉借給他的睡衣。

當綱吉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坐起來的時候,他看到的是一個白皙的後背,在陽光的映照下,白的恍若透明。

“起來了嗎?阿綱。”迪諾沒有馬上穿好衣服,就這麽坐在床邊,看着依舊睡的一臉茫然的褐發少年。

“嗯。”綱吉打了個哈欠,總算覺得自己有那麽一點點的精神了。

“還困的話,就接着睡吧。”迪諾摸摸他的頭,帶着不舍與愛戀。

“不行啊,我說過要送師兄你去機場的。”綱吉打起精神來翻身下床。

就這麽穿着睡衣去衛生間洗漱了。

“今天起來的倒是很早。”綠間已經晨練完畢,正準備回房,就看到綱吉破天荒的一大清早就自己起來了。

“因為要送迪諾去機場,所以今天就稍微起早了一點。”綱吉說完,就去水池下面洗了把臉,冰涼的觸感讓他覺得自己的毛孔都清涼了。

“一會兒羅馬尼奧會送早餐過來,我們吃過以後再出發吧。”迪諾來到綱吉的旁邊,為他擠好牙膏,然後将牙刷放到他的手裏。

“謝謝,”綱吉接過,“我覺得自己可能吃不下去,還是不要麻煩他了。”

“吃一點也是好的,要不是我突然有事情需要趕回去處理,阿綱就不需要這麽早就起床了。”

“沒關系啦,偶爾早起一次也不是什麽壞事,我還覺得很好呢。”綱吉安慰他。

兩個人動作緩慢的刷牙,綱吉勉強打起的精神因為這有規律的頻率而再一次困倦了。

他眯着眼睛,然後漸漸閉上了眼睛,就這麽憑着感覺動作着。

微微無奈的說道:“只是一件睡衣而已,迪諾就不要拿回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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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發現迪諾收拾行禮的綱吉本來并沒有在意,畢竟他們也算是在東京給對方買了不少的衣服還有各種用品,雖然迪諾只住了兩天,但是財大氣粗的家族boss還是将需要的東西買了個遍,最後,今天帶走的卻只有綱吉借給他的睡衣一套,外加兩個人一起蓋的被子一條。

其餘的新東西全都送給了綱吉,包括某品牌睡衣兩套,某品牌薄被兩條。

“這可不行,用了師弟的東西,就要洗幹淨以後再還回來,這個我還是知道的。”迪諾一本正經的解釋着,并且得到了羅馬尼奧的點頭。

“可是我覺得沒有關系啊,我們之間的關系,不需要這麽做啦。”綱吉的話讓迪諾覺得暖心極了。

“哈哈,反正我就是要拿走,阿綱就當做送給我的好啦!”迪諾的無賴讓綱吉覺得想笑卻又無奈。

只能點着頭說着,“既然迪諾喜歡的話,那你高興就好。”

已經将金發男人送到飛機的電梯的綱吉停下了腳步,“那麽,就在這裏告別吧,迪諾,再見。”

手裏的東西被羅馬尼奧接了過去,此時的迪諾握了握拳,像是鼓起了孤注一擲的勇氣。

“真的是很舍不得師弟啊,如果被reborn知道的話,恐怕會讓我在加百羅涅工作到死吧。”

他聳了聳肩,擺出了一個極度可憐的表情。

“reborn他,雖然嚴厲,但還是會理解迪諾的吧,不要怕啊,你說完以後,我都覺得有點冷了。”綱吉一想到可能要面對的reborn的冷臉,也忍住不條件反射的打了個寒顫。

這種自己明明沒有犯錯,但是總覺得會有被懲罰的理由的感覺真的是讓他不敢想。

“放心吧,我會保護阿綱的。就算是reborn,我也不會讓他傷害到你的。”他看着阿綱的眼睛,裏面映着他的身影,一望到底的褐色眼睛卻寄托了他所有的思念。

“迪諾……”

“boss,該登機了。”羅馬尼奧在一邊小聲提醒道。

“快點去吧,別耽誤了正事。”綱吉不想因為自己的關系耽誤迪諾的時間,也催促了一聲。

金黃的色澤送眼前一閃而過,耀眼刺目到讓綱吉微微眯了下眼睛。

嘴唇上傳來的觸感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就被一陣男士香水的氣息包圍住了。

“再見啦,阿綱。”

迪諾說完,便揮揮手離開了,留下綱吉一個人驚訝又茫然的摸着嘴唇,站在原地。

……

迪諾離開後的日子,綱吉又恢複了常态,他仍舊跟着黑子哲也的腳步穿梭于校園,偶爾還要忍受綠間對他的生活的管制,勸阻又開始發小孩子脾氣的紫原,以及和赤司在晚飯後進行短暫的交流。

夜晚,綱吉躺在床上,借着臺燈看向手中的終端,卻依舊沒有收到同伴們發來的訊息。

他嘆了口氣,覺得是不是只有自己實在是太輕松了,所以才會總在這裏想着有的沒的,如果能夠忙碌起來的話,或許就不會天天胡思亂想了吧。

而且……為什麽大家都有這種忙碌的任務,只有他沒有呢。

他發着呆,終端突然一陣震動。

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你好?”綱吉看着不熟悉的外國號碼,接了起來。

——“是綱吉君嗎?”熟悉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了過來。

——“啊!”綱吉激動地坐了起來,“炎真?”

——“嗯,是我。”炎真的聲音聽起來很平常,與從前并沒有什麽不同。

“好久不見啊,綱吉君,我好想你。”

——“我也一樣啊,一樣很想你。”綱吉沒有想到炎真會主動打電話給自己,本來他是不敢去打擾別人的,但是擔心卻是一點也不少的。

——“最近過的怎麽樣?”炎真問到。

——“之前有給炎真發過郵件的啊,東京這邊的生活和并盛沒有很大區別,雖然繁華了很多,但是因為周圍還是日本人居多的關系,所以基本上生活完全沒有壓力呢。”他将自己曾經在郵件中寫過的東西說了出來。

“前幾天還收到了炎真的回複呢,我有認真的看哦,德國那邊的生活真的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呢!”

那邊靜靜地聽着,很久都沒有說話。

“炎真,你在聽嗎?”

——“嗯,我在聽的,綱吉君。”炎真的聲音沒有了一開始的輕松,像是隐藏着不知名的情緒。

——“炎真有見過山本嗎?我想着,你們都是在德國,應該已經見過面了吧。”綱吉毫無察覺的問到。

——“沒有啊,我們沒有在一個學校裏面。我在郵件裏面沒有告訴你麽?”

——“唉?”仔細想了想自己究竟有沒有在炎真的回複中看到這類消息,綱吉很确定對方沒有說過。

“沒有呢,炎真也忘記了自己說過的話了嗎?”

——“我都和你說過什麽?”炎真拿着終端的手有了些微的顫抖,他無助又憤怒,只想要知道被冒充了名義的他,究竟和綱吉交換了多久的消息了。

——“炎真該不會都忘記了吧?”綱吉并沒有抱怨的意思,相反,能夠多聽一會兒炎真的聲音,多和他說幾句話他也很開心,于是在故作無奈之後也說了幾句之前的郵件的內容。

“就是一些你在德國的學習生活而已啦,還有你加入了圖書社,我們還交換了幾篇讀書筆記呢。”

說到這裏,綱吉突然覺得有些奇怪,說不上來怎麽回事,但是他卻覺得炎真那邊的呼吸聲突然變的重了一些。

——“綱吉……我……”炎真語塞,他不知道究竟是誰,冒充他來和綱吉有了這麽長時間的溝通,卻也大致猜得到,應該就是彭格列的人。

這幾個月的時間裏,他被西蒙的其他成員阻攔着不許他去聯系綱吉,青葉紅葉對他說過,這是彩虹之子對他們下達的命令,在沒有得到許可之前,他是不被允許去聯絡綱吉的。

那個詛咒的事情他也已經知道了,他明白對于和綱吉實力相當,并且不會被綱吉防備的人的他,一定會是reborn的重點監控對象,所以他一開始是默認着來到德國,不去接觸綱吉的。

但是在心中,他其實是知道的,reborn的安排是有着漏洞的,因為他不能阻止綱吉主動來找他,為了不引起綱吉的疑心,reborn是一定不會讓他拒絕掉綱吉的。

所以他一直在等,從一天、到一個星期、再到一個月,直到今天,他一直都沒有等來綱吉的消息。

如果不是确定彭格列一定不會讓綱吉出事,他一定已經不管不顧的沖去日本了,因為他知道,綱吉是絕對不會忘記他的。

哪怕在他的心裏,自己只是一個朋友,卻也是一個重要的存在。

他不知道自己對他懷揣的心思,所以也不存在故意疏遠他的可能。

他在這幾個月裏面想了很多,各種理由,卻唯獨沒有想過,綱吉一直在和‘自己’保持着聯系。

而且是以郵件的方式,這樣的話,饒是有着超直感的綱吉,也不會想到和他說話的人并不是自己吧。

那個人一定很好的模仿了自己的說話風格,以免被綱吉發現。

可是……哪怕知道這不是綱吉的錯,他還是覺得難過,是不是……對于綱吉來說,他也只是一個可以被替換的人呢?

在知道自己也是詛咒感染者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自己對于綱吉的威脅,他對于自己的感情心知肚明,所以才一直小心翼翼的陪在綱吉的身邊,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別人發現。

可是比起這種生命上的威脅,他知道,對于綱吉來說,自己的感情才會是他真正無法面對的東西。

連和綱吉朝夕相處的彭格列守護者都停下了自己追逐的腳步,害怕對方對這份心思的不解與厭惡,他作為曾經傷害過綱吉和他的朋友的人,又有什麽資格祈求得到同等的回應呢。

他知道綱吉有着喜歡的人,并盛中學時候的校園女神——笹川京子,那是一個甜美又天然的女孩子,甚至和奈奈阿姨有着很多的相似點,漂亮又溫柔,堅強又體貼。可以說是任何一個男人心中的好女友、好妻子的人選。

如果不是有沢田綱吉這個存在的話,想必,他也會很喜歡這個女孩子的。

或許他的心情只能一輩子埋藏在心裏,永遠沒有辦法展開在綱吉的面前。

可是哪怕是這樣,他也不願意,有一個人,冒充他的身份,将他所僅有的美好都搶走。

——“綱吉君,其實……”他張了張嘴,想要說出口的話終究是咽了下去,如果讓reborn知道他已經知曉了一切的話,說不定連這僅有的與綱吉君的對話機會都沒有了。

“我下次還可以和你打電話嗎?”

——“當然可以了,能夠聽到炎真的聲音,我覺得很親切呢,”他想了一下,覺得自己這樣有些像是在撒嬌,又怕給炎真添麻煩,既然對方喜歡發郵件,那麽他就随着他就可以了,電話什麽的,并不是必須要打的。“雖然每次看到炎真發過來的郵件都會有種陌生感,不過,果然是因為太久沒有見面了吧,所以不太習慣而已。還是看炎真方便吧,我都可以的。”

聽到他的這番話的炎真只覺得胸口發脹,只為了他那句“陌生感”,所以說,綱吉君他,果然,還是能夠認出來我的吧。

——“我給綱吉君打電話這件事,可以不要告訴別人嗎?”知道自己的這個請求有些奇怪,他腦筋飛速旋轉,找到了一個很好的理由。

“因為鈴木愛迪爾海德她,管我比較嚴格,所以……”炎真沒有說完的話,透露着很明顯的意思,綱吉知道這位冰河之守護者的嚴厲,想着或許是對方比較在意炎真的學業,怕自己耽誤到他,所以不願意讓炎真和他過多的聯系。

綱吉表示理解.

——“我知道了,沒有關系的,那炎真什麽時候方便都可以打給我,我等着你啊。”

——“嗯,那,再見,綱吉君。”

——“再見,炎真。”

放下電話的綱吉覺得自己的心情很好,于是很快就進入了夢想。

而遠在德國的紅發少年,有着花紋的眼睛卻看着突然推門進來的青葉紅葉,僵硬的不敢動彈。

“不用這麽緊張啊,炎真,”青葉紅葉拉過椅子,很随意的做了上去,“你以為自己是為什麽可以這麽順利的撥通電話?如果不是我們放水的話,你根本就做不到吧?”

“……你們?”本來聽了他的話,以為是青葉紅葉一個人的問題的炎真,這才注意到他的用詞。

“我和朱裏打了一個賭,賭你什麽時候會忍不住想辦法去聯絡那位沢田綱吉。”

炎真坐在床邊,看着他的眼睛中有着很明顯的波瀾,“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們的西蒙的boss到底還要懦弱到什麽時候才願意去面對自己的感情。”

推門而入的身材姣好的少女,目光淩厲的掃過沒個正行的青葉紅葉,然後朝着古裏炎真走去,她的身高對于坐着的炎真形成了一種壓迫感。

“我以為你會就這麽接受現實,放棄沢田綱吉。”

“我……不放棄是沒有辦法的,如果綱吉君知道了的話,或許連朋友都做不成。”他失落的低下頭,看着自己的影子落在地毯上,小小的一塊兒,就像是他陰暗的心。

“那不做朋友也罷,與其像是下水道裏面的老鼠一樣不敢見光,甚至連自己曾經唯一引以為傲的能夠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邊的西蒙boss的身份,現在都因為你與之匹配的實力而被你厭惡,古裏炎真,你就不能賭一次,看看就算失敗了,沢田綱吉會不會真的将你扔回到陌生人的位置上。”鈴木愛迪爾海德的語氣像是在訓斥一個讓她失望,卻又扶不起來的小孩子,因為他自顧自的逃避還有懦弱而恨不得在他的身上狠狠地踢上一腳,來使他哪怕往前多走一步。

“不要……我不要這樣,”古裏炎真猛地站了起來,他握着拳頭,難得的沖着女人吼道,“說得簡單啊!因為不是愛迪爾海德你喜歡的人,所以才能夠這麽簡單的說着什麽哪怕失敗了也無所謂的話吧!?”

“哪怕有一點點的可能,我都不願意遠離綱吉君!我害怕他厭惡的眼睛,還有忍着惡心來和我說話的心情,被一直以來視為好友的人用見不得光的感情所包圍着,不管是誰,想一想都會覺得惡心的吧?!”他說着,連聲音都哽咽了起來,像是被踢了一腳的小動物,嗚咽着想要嘶吼出聲。

“你們出去吧……”他低着頭,有些淩亂的紅色發絲蓋住了他的額頭,但是卻沒有遮住他的眼睛,一直旁觀着的青葉紅葉看着他漸漸失去光芒的雙眼,想要說的話被咽了下去。

然後,他拉着仍舊不願意離開,恨鐵不成鋼的還想要教訓紅發少年的女人離開了。

一滴滴透明的液體落在地毯上面,炎真就這麽站着,久久不曾動彈,他用一只手狠狠的擦去臉上冰涼的液體,看向已經不再發光的終端。

“我好害怕啊,綱吉君……”

明明是溫度适宜的房間,他卻覺得冷的想要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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