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個月後,紅櫻、孟津與一名影衛被箬欽帶去邀星堡見宮懿與姬行涯了。

姬行涯削瘦了許多,本瞧着病恹恹的宮懿大概是難過的緣故瞧着更是削瘦了許多。

一見到箬欽,姬行涯驚訝地很,他像是有些期待,卻是在箬欽說只有他一人時面色又再次黯淡。

“何事。”

宮懿輕咳着上座,眸中帶着掩不去的殺意。

“那三枚銀針的事,閣主查出來了。”

宮懿:“!!!”

姬行涯驚訝道:“……紅櫻姐?孟山主!?”

紅櫻有些難堪,她看了眼姬行涯細眉輕攏,似是有難言之隐。至于一旁的孟津則是眼神狠毒地姬行涯恨恨啐了一口痰。

“哼!你們父子□□,毀我浮夷山、廢我孟津武功,如今我雖殺不了你們不過能殺你師父、離間你父子二人也算是值得了。”

箬欽在一旁看得出宮懿捏緊的拳頭,唯恐宮懿出手,箬欽稍作防備,于一旁提醒道:“孟山主!”

這不出聲還好,一出聲孟津當即便狠狠瞪向箬欽,似是要以目光殺了他。

“你這浮夷山的叛徒!我虧待了你,可我父親卻是視你如己出,可你這叛徒居然夥同外人一道害我浮夷山!你對得起我爹嗎!?”

這一番斥責教箬欽一怔,他看着孟津,苦笑,想要說什麽卻又不免一陣猶豫。孟津自不知那當中來去,他還當是箬欽理虧說不出話,當即就笑出聲。

“你說不出,你說不出!呵,怎麽?可是恨我,所以借機報複我!?你和姓姬的狗父子是不是睡過了!?”

姬行涯看着箬欽與孟津,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不該說,正當猶豫之際,箬欽嗤嗤地笑了,他笑得太厲害,眼角有淚水滑落。

“……你說小公子與閣主□□,你與我……又何嘗不是?你說老閣主視我如己出,你又可知道我其實就是他的兒子呢?你說他待我好,他待我的好便是送我三名名為影衛實則是用來監視我以防對你不利的死士麽!?”

“!?你、你是爹的兒子……?開什麽玩笑!?”

孟津臉色難看非常,他想笑,偏是嘴角勾不起來。

“我原也不知道,不過有一晚上老閣主遭刺,血進了清水盆子裏,正好我也受傷,要給老閣主搓布巾時我的血融進去了,于是我便有了懷疑。後來暗中查探,這才知道真相,所以我鐵定了心要離開你。不然還能如何?裝作不知道,與你兄弟□□麽?”

孟津大概是震驚非常,一時半刻說不出話來,便怔怔地看着地上像是呆傻了般:“怎麽會……怎麽會這樣……怎麽……”

他一個勁兒地直咕哝着那幾個字,哪裏還有初見時的傲慢。

将目光收回,姬行涯努力平靜地向紅櫻道:“紅櫻姐,到底是怎麽回事?”

紅櫻被麻繩縛着,樣子狼狽得很,一側臉還紅腫得厲害。姬行涯看着那一側紅腫,紅櫻當即低頭,不讓姬行涯再看到他的臉。

好一會兒……

“小公子是我一手帶大的,我不忍心。”紅櫻苦笑道,“父子□□可是人神共憤的事,怎麽做紅櫻都不忍心小公子走上歪路。閣主待我有恩,小公子我帶了十幾年便是看作兒子也不誇張,我能想到的……就只有用離間計,而且……黑幕派人與我說了,若是我們願意幫忙,日後不管出什麽事都會放小公子一條生路,如此……我便答允了與孟津合作。我早就預料到如果這麽做被閣主知道了便是難逃一死的事,可是為了小公子和閣主的名譽着想,我不能不這麽做。”

“可我和他……”姬行涯垂首,他腳下的新鞋還是紅櫻年前特意做了托人給他送來的。“到底不是親父子……”

“外人如何知你們到底是不是親父子呢?便不是親的,名義上還是父與子啊,綱常在那兒,如何違逆?更何況閣主他……離不開美色,我是怕小公子有一日被他厭棄了,便會步春和的後塵啊!”

春和便是當年那個盛寵一時的姬妾,最後被姬鴻漸殺了。

若是不知道姬鴻漸記得前塵過往,姬行涯興許也會有這般顧慮。不,不是興許,是确實有過這般過慮。正是因為有這顧慮,所以再喜歡,只能藏心裏。分明做的已是逾越了父子間該有的分寸,偏偏不敢捅破那窗紙,唯恐捅破了姬鴻漸便不會再追在他後頭。孰知道越怕什麽越來什麽,他就是怕了,結果現在和姬鴻漸弄得如斯境地。

姬行涯啞言,不知該恨紅櫻教他父子間有了隔閡還是該恨紅櫻讓他借機知道姬鴻漸有前世記憶。

“說完了?”

宮懿咳得厲害,他搖晃着身子走下正座,陰狠的目光自眼前三人身上掃過。

“堡主!”

“宮堡主!”

姬行涯一下子擋到了紅櫻的跟前,而箬欽也是同時挺身擋在了孟津身前。

“讓開!不然我連你們一起殺!”

紅了眼的宮懿恨得向姬行涯吼道,可姬行涯卻是一步不肯動。

“紅櫻姐她們确實間接害死了師父,可是……”回頭看了眼紅櫻,姬行涯蹙緊了眉頭又回頭看向宮懿,“我剛出世時被我父親嫌惡,若非紅櫻姐的照顧我早死了。師父待我有恩,他要我想盡辦法護你性命我豁了性命也會保你,紅櫻她對我有恩,我自然也是豁了命要報答的。”

宮懿的掌就抵在姬行涯的天靈蓋上,他對着姬行涯定定的目光哼笑道:“你以為我不敢?”

“不是以為你不敢,只是……我父親不要我了,我如今活着只為履行師父臨終前的遺言,說來也沒有什麽生意。”

自打出世那一刻起,他一直沒有生意。

生生世世輪回轉世受盡苦頭折磨,可他沒有一世是能與那人得好果的。如此繼續行屍走肉般活着,其實意義不大,又何須畏死。

姬行涯這般說着,卻是沒注意到遙遙的屋頂上此刻有個戴着鬼面具的男人手裏拿着石子正是蓄勢待發要射宮懿的穴道。

好一陣子,宮懿終究沒有将掌擊向姬行涯對的天靈蓋。他癡笑:“我宮懿不是忘恩之人。我在堡裏幾年你照應了我幾年,我沒忘。”

手掌下滑,随即便是防備不及地一擊擊向姬行涯的心口。那一掌用了宮懿七八成內勁,饒是姬行涯體內有姬鴻漸的靈力護着卻也還是猝不及防地受了傷,當即一口血噴了出來。

“如此……這女人的帳便算是清了。別再讓我見到她了。”

宮懿到底不是無情之人,姬行涯捂着發痛的心口低聲道了謝,不敢多呆便忙着帶紅櫻出去。

“三個影衛,還有兩個呢?”

“被閣主殺了解氣用。閣主說給宮堡主留一個,宮堡主留着他的兒子不會連這點虧都不肯吃的。”

宮懿笑笑:“确實。貴閣主省了我不少麻煩,如此一點小虧的确不會計較。”

說罷,一掌擊向影衛天靈蓋,那影衛只悶哼一聲,當即七竅流血倒地不起。

再至箬欽跟前,宮懿笑:“你不會以為我會像待姬行涯一般待你罷?”

箬欽搖頭:“我不至如此天真。一命換一命罷,用我的命換他的。我剛才摸了摸孟山主的脈象,他如今神志不清,伺候瘋癫癡傻一輩子也算是報應了,宮堡主總不至于連個傻子的命都不肯放過罷?”

聰明如宮懿,怎會箬欽打的什麽算盤?偏是他不吃這一套。

“我宮懿吃過了苦頭,如今我想殺誰便殺誰,便是傻子也一般。他雖沒動手,可從你适才話裏聽來,該是他致使的影衛殺人罷?如此一說,他便是罪魁禍首了。如今我父親死了,不殺了他我心結難舒,你的命與他的命,分量不同,如何來抵!?”

說到激動之處,宮懿喉間一陣血腥,忙不疊咳嗽出聲。

箬欽道:“早知堡主不會輕易答應了。聽聞堡主的師兄做了當今的武林盟主?”

宮懿一怔,随即一把扣住箬欽的脖子狠道:“你要對師兄作什麽!?你若敢對他出手,我便将你做成人彘!”

箬欽被抓得難受,可此等危機關頭也顧不得咳嗽,他勉強出聲:“……我如何……敢用宮堡主的師兄威脅?只是知道宮堡主一月前起便在四處追查前武林盟主夫人的下落,恰好在下知曉……不知……加上這個消息分量可能抵上了?”

“你知道?”

箍在箬欽脖上的手忽地松開,宮懿質疑地看着他。

連連咳了幾聲,箬欽颔首:“若宮堡主願意,我這消息說出來無妨,只求宮堡主可饒孟山主一命。”

宮懿面色陰晴不定,他轉身踱步,一會兒笑,一會兒又低聲咒罵,渾像是個癡傻的瘋子。

好一陣子,宮懿召來了秋若晴:“廢了他的經脈武功。”

秋若晴驚:“這麽狠毒!?你要我來就為做這缺德事兒?”打量了下箬欽,秋若晴惋惜得很,“而且還是這麽好看的人,你怎麽半點不憐香惜玉的?哦……我知道了,你怕不是嫉妒人家長得比你漂……”

“閉嘴!”宮懿恨道,“只要他殘廢,我還肯留他一條命已是我心情好了!”

“……你要人家殘廢一輩子……這對練武的人來說有什麽區別……”

秋若晴不滿的撇嘴,甚為同情地朝箬欽抛去目光。可對于秋若晴的同情,箬欽卻是不在意,倒不如說宮懿不取他的性命于他來說還算是意料之外。

秋若晴說的不錯,殘廢對于練武之人沒有區別,可他這身武功本就是為了孟津而練的,如今為了孟津而沒了也不算什麽。能留着一條破命看着孟津,也好、也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