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消片刻莊深已是冷汗涔涔,疼痛導致呼吸不暢仿佛連胸肺也一并沉悶了起來,他牙關打着哆嗦,緊閉起雙眼想要忍耐過最強烈的一波痛感。

深更半夜小鄭醫生的電話打了兩次也沒打通,梁琰拿不準莊深有沒有傷到骨頭,只看到他極度痛苦的表情當即沒了等電話的耐性,上樓去匆匆換掉浴袍就要帶他去醫院,臨走又想起附近恐怕會有二叔的人在監視,低聲叮囑陳阿姨把家裏所有的窗簾都拉上,千萬別讓方招露臉。

莊深看見梁琰避開自己在和陳阿姨說話,不知道又有多少事要瞞着他,怒氣又泛了上來,用袖子大力揩掉眼睑上的水珠,跳下鞋櫃兀自往外走去,待梁琰追上來,他加快了腳步有意避開他,其實他此刻已經沒多少力氣,也知道梁琰一定可以趕上,但他就是要這樣倔強執拗的表達出自己的憤怒,好似不這樣,就真的像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具一樣輕賤了。

拍完X光片已經将近淩晨,但還要等一個小時才能拿到片子,來得匆忙沒有找床位給他躺,大廳稀稀落落有幾個病人坐着,莊深微蹙着眉頭霜打茄子一眼蔫着,梁琰喂他吃了顆止痛藥,料想他趕飛機回來肯定沒吃飯,問他餓不餓,他不理他,摸他頭,他就嫌棄的躲開。

雖是夏季,醫院大廳裏冷氣卻打得很足,瓷磚常年浸透了涼氣和消毒水的氣味,在靜谧的深夜更加使人身心壓抑,莊深很不喜歡醫院,他母親莊淮被車碾得血肉模糊的時候,作為唯一的親人他被警察帶去太平間确認屍體身份,當時也不過十來歲,吓得臉色煞白,大約是警察們了解到莊淮是個妓`女的緣故,對妓`女的兒子也沒多大的同情心,拽着他看完屍體又拽着他回警局...

那時候哭沒哭,莊深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有鑽進骨髓裏的冷和幾乎要把心髒捏碎的無助。

出來得急沒帶外套,坐久了就開始覺得冷了,梁琰看他垂着頭出神,細碎的發覆在眼皮上,目光呆呆的,兩只指腹紅腫發紫的手無力的搭在腿上,像被全世界疏離了一樣可憐,不由得心中一緊,也沒心思再想今日發生的一場鬧劇該如何收場,手臂輕輕的摟了過去,莊深竟也沒反抗,渾噩的閉起眼靠在他肩上。

好在沒傷到骨頭,醫生叮囑最近不要搬動重物,又按例叮囑了多休息多吃蔬菜等話,爾後便揮揮手叫他們去取藥,再開車回家已經淩晨三點,梁琰解了莊深的安全帶,見他閉着眼以為他睡着了,便想抱他上樓,誰知莊深把眼睜開,朦胧中下意識用手推他,壓到手指又是一聲痛叫,喪着臉用手肘隔開他:“別碰我。”

他氣急敗壞的往屋子裏走,踏進門裏看了眼方招躲避的房間,房門開了,不知是上樓睡覺去了還是走了,他頓住腳步,不知道還能不能把這兒當成家,回過頭生氣的盯住梁琰。

“睡覺去吧,你累了。”梁琰上前來摟他。

莊深急退幾步避開,脫口而出:“你們上過床嗎?”說完這句他已經毅然決然的準備好了下一句‘分手吧。’然而這也僅僅能讓他不那麽難堪而已,他的那顆心髒遠沒有他表現得那麽驕傲,它已經在瞬間緊張到皺縮成一團。

其實他心底裏始終還在等着一個完美的解釋,只要梁琰肯說,他都願意嘗試着接受,但梁琰這個人太自負了,他自負到認為莊深沒有知道的必要,等大事了結後把莊深接回來,一切滴水不漏。

梁琰站在客廳吊燈正下方,俯射的光線把他微皺的眉骨刻畫得愈加鋒利深邃,他開口好似輕描淡寫又好似鄭重其事,視線直直的看進莊深眼中,黝黑眸子裏一絲波瀾也無:“沒有。”

莊深感覺自己呼吸都急促了起來,他的掌心裏捏滿了汗,緊緊的盯着梁琰:“那他是誰?為什麽會跟我長得這麽像?”

梁琰頓時撇開了目光,深吸一口氣:“這不重要,你就當他是個透明...”

“不重要?”莊深忽的捂住眼睛,哽咽了幾秒後又放開,眼珠通紅的瞪着:“對你而言什麽重要?......那分手吧,你去跟你重要的人過一輩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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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梁琰猛然擡起眼,将往門口走去的莊深一把拉了回來,強硬的抱住,力道大得好似要箍斷他的肩膀,一番掙動後更摁住他的腦袋強吻,莊深不肯配合,厮磨的嘴唇裏很快磕出了血絲,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莊深頹廢的垂下雙臂,這場折磨一般的接吻才停下。

梁琰低沉的嗓音克制到極限,抵住他的額頭:“乖,上樓睡覺去,你累了。”

莊深嫌惡的閉起眼不肯和他有眼神接觸,待梁琰把他橫抱起來往樓上去,才顫抖着紅腫的嘴唇道:“我讨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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