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梁致回來了,梁琰因為忙沒空陪他,他母親林婉整日郁郁寡歡也不管他,他無事做,和多年未見的幾個狐朋狗友約着出去花天酒地了幾日,玩累了就回家,梁琰怕二叔會對梁致下手,也住回了主宅。
“這麽大人了還要跟哥一起睡?”梁琰揉揉他的發,把他拉開。
梁致像個黏黏糖似的又抱住他胳膊,笑嘻嘻的賣乖:“咱們躺着說說話,我都好久沒跟你一起睡了。”
梁琰笑笑有些無奈,他來到梁家的時候,梁致還是個吮手指的嬰兒,這麽快都大學畢業了,既然大了,就該做大人的事,在他的計劃中也陪不了梁致幾年了,遂話題一轉:“明天跟我去醫院看看二叔,你都回來這麽久了,他是長輩,到底不能失了禮數。”
“诶呀好煩吶,”梁致立刻做出個暈倒的搞怪動作,随口抱怨:“又要看死人了,我怎麽這麽倒黴,次次回國都能碰見這種事。”
梁琰聽見‘死人’兩個字,臉上頓時沒了笑意,父親梁文隽的死在梁致眼中和二叔的死并沒什麽區別,一條命而已,血緣濃淡關系親疏對梁致而言就好像一大碗飯裏的一粒米,有就吃,少了這一粒也無所謂,他沉着臉看着梁致,直到梁致笑不出來了,弱弱的喊了聲:“哥...我不是那意思...”
“滾回去睡覺。”梁琰收回視線。
“哥...”
梁琰随手揉了一把他的發,往外走去,沒再搭理他。
梁家主宅占地面積大,最西邊的花園裏留着一個供奉祖宗的小祠堂,老一輩的仆人們做不了活了,就安排他們住在花園邊的一棟樓裏,只需要閑來打理花園,清掃祠堂就行,不供奉時祠堂少有人來,梁琰走進祠堂的時候,有個披着羊絨圍巾的女人也在。
又到秋天了,梁文隽死的時候也是這個季節,林婉抱臂默默的站着。
“母親。”梁琰仍然這樣喊她,恭敬而疏離。
林婉像是沒聽見一樣,梁琰點了香插進香灰中,她對着香爐發呆,橙紅的火點在她視線中渙散開來,漂浮游蕩如同冤死鬼猩紅怨毒的眼。
“我明日會帶梁致去看望二叔,他長大了,有些事不能總瞞着他,母親你...意下如何?”
林婉的背倏然僵直,飄散的火點凝聚成刺目的亮度,她瑟縮着抱緊了手臂,許久才嗓音顫抖道:“別...你要做的事,我幫你。”
祠堂門外,玩心一起偷摸跟着梁琰來到祠堂的梁致躲在黑暗裏,周遭陰風陣陣,他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雖然懶得管家裏的破事,但好奇心還是有的,他媽他哥有秘密瞞着他,還把他媽吓得這樣?他不禁也跟着林婉抖了一抖,不知道為什麽,感覺他哥變得越來越像爸爸了,每時每刻都在精密的安排着棋局,等到下完這局棋,就是離開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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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深獨身一人在C城,無心照顧自己,蹲了幾天醫院門口,好不容易逮着孟河,立刻上去質問對方,先是戳穿對方假扮方圓男朋友的事,孟河不理睬他,他就跟着孟河去了地下車庫,他對孟河這樣看起來就高高在上的人都有心理陰影,梁琰也是這樣,不太把人當回事。
“如果你是玩玩他的話,就不要和他來往了。”他拉住孟河。
孟河做了一夜手術,對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有些不耐煩,直截了當:“你是他什麽人?”
莊深咄咄逼人的氣勢一下弱了,支支吾吾道:“前男友。”但很快他又蹙起眉頭,打量着孟河,“你們不合适,你根本不了解他。”
“是嗎?”孟河挑眉,方圓是什麽樣的人?從頭到腳都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一個人,孟河樂意和這樣簡單的人交朋友,至于要不要發展成戀人關系順其自然就好,但他現在對這個長着一張堪稱禍害臉的男人審視了一番,靠在車上問他:“那他是什麽樣的人?”
莊深卻不說話了,方圓是他見過的最樂天又最可憐的人,他自诩與方圓一起長大,是方圓最親密的朋友,但他曾經用這樣的親密肆無忌憚的傷害過方圓,如果孟河是和梁琰一樣的混蛋,那方圓一定會被玩死,他摸出手機,與其以後讓方圓受傷,還不如先吓走這個男人。
孟河見他發呆的樣子,等不到他的回答,打算走人,不料對方忽然将手機遞了過來,是一個視頻,點開來像素很低,還時不時有噪點,應該是很多年以前拍的了,性`愛錄像,不,準确的來說,是性虐待。
孟河聽見視頻中發抖的稚嫩的聲音,瞬間頭皮發麻,是方圓,還有四個禽獸。
“這就是他的過去,如果你不能接受,就請你立刻離…”莊深話還沒說完,就被孟河一拳打在鼻梁上,他痛得彎下腰,還來不及站起來,手機咔噠一聲掉在他腳邊,孟河的車已經擦着他開走了。
果然,沒人能受得了,莊深頹喪的坐在昏暗的地下車庫裏,覺得自己像只見不得光的蟲,他的過去,方圓的過去,都是噬人的黑暗,但他不知道的是,梁琰早就調查過他的過去,只是從不提起,孟河知道了方圓的過去,也從不提起。
直到莊深再也記不起從前的事,這些秘密才從他腦海中真正的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