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梁琰車開得飛快,梁致緊跟着追下山沒多一會兒就跟丢了,山風呼嘯,冰冷刺骨。

莊深血糊了半張臉,送進急診時看着着實吓人,各項檢查下來只受了些皮肉傷,只是驚吓過度又受了涼發起了高燒,梁琰同醫生交談結束略略松了拳頭,他外套上蹭着莊深的血跡,坐在床邊聞見隐隐的血腥氣仍舊後怕。

莊深睡得很不安穩,饒是梁琰抓着他的手,他依舊陷在夢魇裏痛苦不堪,不安分的動作致使手背裏的針戳出了血管,沒一會兒手就腫了,梁琰按了床頭鈴沒人來,等不及就自己出去喊護士,前腳剛走,到了服務臺就聽見病房傳來異響。

梁琰忙回去,原來護士已經到了,發現莊深手腫了要給他拔針,莊深卻忽然醒過來神志不清的“啊啊”叫喚着,那草木皆兵的模樣像個神經質,半點兒也不肯配合,護士也急,叫他手不要動,他哪裏肯聽,慌亂中撐着手掌坐起來,肉裏那針戳痛了他也沒什麽反應,只是縮了一下手,捂着暈眩的腦袋要下床。

吊瓶的細管随着莊深的動作都已經扯直了,梁琰焦急喊道:“別動!”随即上前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莊深腦袋裏嗡嗡作響,渾身上下酸痛難忍,奈何梁琰力大将他死死摁在懷裏,待護士拆開膠布拔了針去,他才漸漸緩過神來,梁琰摟着他一下下的給他拍背順氣,一聲聲的溫言細語:“沒事了...”

莊深下巴上貼着紗布,半邊臉毫無生氣的擱在梁琰的肩膀上,兩顆泛着血絲的眼珠木愣愣的盯着白牆壁,也不知過了多久,梁琰松開他,他閉着眼像是又睡了過去,喊他他也不應,可那眼睫毛分明在顫動,梁琰沉默的盯了片刻,胸前像壓了一塊巨石,最愛鬧脾氣的人在裝睡,他卻似乎無計可施。

梁致不忿,深夜追到了醫院,在服務臺大吵大鬧,又挨了梁琰一拳才算老實,梁琰怕莊深再被他刺激,揪着他的衣領下樓,梁致挨了揍也曉得今日做得過分了,但他實在沒想到他哥會把話說得那麽絕,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情誼,為了一個外人就斷送了,也夠讓人傷心的了,他眼珠一轉,心中戚戚,可千萬不能讓梁琰知道他把秘密抖漏出去了,否則梁琰一定會更加生氣的,他心虛的大聲嚷嚷着要給莊深道歉,梁琰狠狠将他推在柱子上:“你離他遠遠的我就謝天謝地了。”

“哥...”梁致搓了搓手:“你就讓我去給他道個歉呗...一筆勾銷...”

梁琰滿腹怒火燒得直冒火星,他不能把梁致怎麽樣,即使梁致跟他毫無血緣關系,即使他這般愚蠢,但為着梁文隽的養育之恩,他也得放過他,冬夜呵氣都能成白霧,梁致耍酷穿得少,哆哆嗦嗦的站在風口上,梁琰冷笑一聲,拍拍他凍紅的後勃頸:“滾回家去,你敢再靠近他我扒了你的皮。”

梁琰語罷手向前一甩,梁致就踉踉跄跄下了臺階,回頭看去時,梁琰已經不留情面的轉身走了,梁致呼出幾口短促的白霧,站在那不知所措,以他一根筋的腦瓜子,實在想不明白他哥是怎麽和二叔的私生子搞在一起的,這副情深意重的樣子,背地裏卻滿是算計...

冷風地裏忽的猛打了個寒顫,擡頭一看,四樓窗口站着個人,正面無表情的盯着他,梁致吓得腿肚子一抖,不禁罵了句操,那人不是別人,就是莊深,梁致從第一眼見到他時就覺得他白得跟個鬼似的,大晚上吓唬誰呢?他忍不住想豎個中指,手擡到一半,只見窗口又晃進一個人,比莊深高一些,梁致猜測是他哥回病房了,待要定睛去看,莊深忽然轉過頭抱着人就親,梁琰愣了一瞬很快就回抱住他,兩人在窗邊吻得難舍難分,把個梁致看得目瞪口呆,恨不得立刻上樓撕了莊深。

梁琰不知道莊深一反常态是為什麽,但親近總好過冷戰,翌日回了家莊深竟也不耍脾氣,該吃吃該喝喝,夜裏主動脫下褲子說想做,連身體不舒服也不管不顧,一味癡纏着梁琰。

夜深人靜,酣戰方休,莊深大汗淋漓的躺着,身體裏快感還未消散,眼前光暈一層層化開,他像被禁锢在琥珀裏的蟲子,精致的失去了靈魂,梁琰正埋首親吻他的身體,見他向上伸長了手在虛無裏不知摸索什麽,浸潤着水汽的眼珠渾渾噩噩,像要靈魂出竅似的,梁琰皺了皺眉,也伸出手來,與之十指交握,随即強硬的壓在枕上,吻住了他的嘴唇。

莊深呃呃的發出幾聲叫喚,倏然大力推拒他胸膛,梁琰察覺到他極端的抗拒,松開了他。

滿室的柔情蜜意被莊深爆發的哭聲沖得四分五裂,他胸腔劇烈的起伏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捂着臉的手被梁琰拉開時,手掌上沾滿了淚水,這幾日梁琰早就覺出他不對勁,只是沒想到這麽嚴重。

“深深...”梁琰恐他喘不上氣,拉他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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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碰我!”莊深狠命的推他打他,滿眼紅通通的血絲,梁琰一言不發的承受着,莊深打人毫無章法可言,在他眼裏幼稚得就好像一個撒潑的小孩兒,梁琰配合的被他推倒,他就像瘋了似的掐住了梁琰的脖子,手背上青筋凸起,十根指頭用力到發抖:“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你這個混蛋。”

他掐了幾下發現自己力氣不夠,崩潰的松開,下床開門,往樓下跑去,梁琰跟着他下樓,莊深不停的回頭看他,一把奪過果盤裏的水果刀,警惕的指着他:“別過來...”

“深深...”

“我叫你別過來!”莊深情緒越發激動,見梁琰毫不忌憚的仍在靠近,揮舞着刀子往樓上跑去,他站在臺階上看着樓下逼近的梁琰,跺着腳形容瘋狂,舉着刀子泣不成聲:“求你了...不要過來。”

梁琰不忍看他這副模樣,停住了腳步,心中已然猜到了七七八八,他的目光浸在幽深的黑暗中:“梁致跟你說了什麽?”

“求你了...”莊深跌坐在地上,刀子握在掌心,卻仍舊不能給他一絲安全感,他把臉埋在膝蓋裏,瑟縮的絕望道:“梁琰...我害怕你。”

歇斯底裏的鬧劇收場,他終究是個懦夫,梁琰拿走了他的刀,對他說:“你不适合拿刀,因為你根本不敢殺人,我不知道梁致跟你說了什麽,你不肯說我也不逼你,從今天起你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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