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以後怎樣,莊深是沒什麽考慮的,他打小如此,對着閃滿了雪花的電視機,聽他當妓`女的媽和嫖`客嬉笑怒罵,說不如早死早超生,活着也是受罪。他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假如一個人活着太累,又無牽挂,不如一死倒灑脫。他媽當年沒舍得下他,帶着他一起活得像陰溝裏的蛆蟲,後來被車撞死,大約是天可憐見的,給她一個解脫。至于他自己,活了這二十幾年,糊塗得厲害,被人騙到逃命的地步,臨死卻還想着那個人。

于是上天又來憐憫世人,只是沒把他撞死讓他一了百了,他只能選擇全都忘記,忘了那個人的好,也忘了他的壞。

梁琰說以後會照顧他,說得篤定,他其實不信,表哥怎麽能照顧表弟一輩子?這超出了表兄弟的情誼範圍,況且他想,等這一兩年過去,梁琰跟随工作調動去了別的城市,不可能還帶着他這個拖油瓶,将來結婚成家就更不能帶着他了,因此他覺得這是哄他的。

但他不說,有一日好過便好過一日,将來如何,表哥如何,他沒什麽資格去要求。

入春後乍暖還寒,夜裏蹬掉了被子發起燒來,他不肯去打針,吃了退燒藥睡得昏沉,出着滿身的虛汗,又夢見了那個看不清臉的男人,他的夢沒有明确的時間線,多數是蒙太奇式斷斷續續的畫面,大約是因為前幾日梁琰帶他買了畫筆板子,他很有興趣,這日做的夢裏便也有畫筆板子,還有一個巨大的白色畫室,挂了滿牆的顏料,桌上畫筆插得如同樹林一般。

如此優雅的夢境,卻是個不折不扣俗不可耐的春`夢。

他躺在桌子上,高高的分架着腿,那個男人一改往日溫和得宜的距離,壓在他身上強迫與他交換着體溫,濕熱的快感侵體而入,從腹部循着麻癢的經絡快速流竄到四肢百骸,他漸漸叫出聲來,聲音甜膩又陌生,那人笑了笑,粗重的鼻音充滿了侵略和戲谑,這太臊人了,他憋住自己的叫聲,那人就進出越發蠻狠,好似不把他弄哭就不罷休似的,腰肢扭動得發酸,兩條軟白的腿也發抖起來,熱意淹得他瀕臨窒息,他本能的想退,手掌揮動間按進了顏料盤子裏,濕漉漉的黏糊糊的顏料,一不小心就把臺面抓得像副印象派的畫,猛然間,他哭叫一聲揚起了脖頸。

“深深!”

“啊...”在夢與現實交界的剎那間,男人模糊的面龐棱角清晰了起來,他驚得睜開眼,眼底虛無的人像殘影與此刻表哥的臉契合在一起。

“做噩夢了?”梁琰俯身盯着他。

莊深滿頭大汗,卻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小心的憋在胸腔裏,他輕輕的閉起左眼,用自己視力衰弱的右眼去看梁琰。

沒錯,他抖着唇,夢裏的人就是梁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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