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被金主包養的玩物(一)

李決明用手遮住臉,笑聲越來越小,變得哽咽起來,“這麽可悲的一幕……”逐漸冷靜下來,他把眼淚擦幹,紅着眼框,轉頭問顧暮谙,“你是真的這麽想讓我死?”他的臉上殘餘着一點可憐的殷切。

顧暮谙沒有看他,也不回答,床單被他拽出了褶皺,顯然對于李決明的問題有些難以回答,一方面顧及着他們多年情誼,一方面卻又真的是這麽想的,他裝得無比糾結。

這讓他怎麽說,要是給了李決明否認的答案又會重新給他希望,那麽則會把任務進程拖的更慢,還是盡快解決比較好。

“好了,我知道了……”李決明只當他是已經厭惡到不想回答他了,意思很明确。

回答的時候花了這麽長時間,那顧暮谙在猶豫的只會是如何說出口,答案是一種。

李決明搖搖晃晃地頭腦發脹,肩膀上的血跡浸透了剛換上的襯衫,而更加向下蔓延……

肩膀很痛……碎肉卡着骨頭,連轉動一下都費力起來,“我知道……我的自作主張給你帶來了很大的困擾……現在我想告訴你,如果能夠重新來一遍,我絕對不會放任這些機會從我手裏流出去,我只是發現了晚了一點……”

他的精神也變得不穩定起來,既瘋又正經,“我應該恨你,對,為什麽不恨你呢,你把我變成了這樣的人,我了解我自己,這個時候我應該恨你才對,為什麽提不起來一點恨意呢,哪怕是一點,我也可以毫不猶豫地離開……你綁住了我,你讓我沒有辦法邁出去一步。”

秦牧之的呼吸也急促起來,當沒有東西轉移注意力的時候,傷口會變得格外的疼,他捂着腹部,靠牆休息,吃的東西補充的能量已經耗幹了的差不多了……

李決明和他相比也好不到哪裏去,一個自私的人如何渴求別人的深愛,他的眼神恨意依舊,在看向李決明時卻多了一絲憐憫。

“你在可憐我?”李決明發現了秦牧之的眼神,兩步上前,捏住了他的下巴,力道之大仿佛快要捏碎了他的骨頭,秦牧之牙龈已經出血,被迫張開時順着嘴角流了下來,模樣很慘,“我需要你的可憐嗎?被人踩在腳下的垃圾,靠着別人施舍過活的廢物什麽時候有資格嘲笑我?”

秦牧之……依舊是社會的蛀蟲,李決明擺着蔑視的神情,勾起了嘴角,“你是真的在找死……”

他掐住了秦牧之的脖子,使勁加力,看着秦牧之的臉逐漸憋紅,太陽穴的青筋畢露手下的力道一點沒變。

瀕臨死亡的感覺是什麽樣子的,一定很難受吧,要死也應該選擇一個痛快一點的死法,不用刀不用藥,瞬間死亡……

但轉念一想,自己又有什麽權利去決定他人的生死……只要自己消失,對其他人來說不是皆大歡喜嗎?對秦牧之來說……對顧暮谙來說,都是盼望的結局……

李決明選擇在最後一刻松開了手,任憑秦牧之靠着牆滑坐下來,一點一點地向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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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是一扇打開的窗戶……

這樣的場景真難堪,讓他自己難堪,也讓顧暮谙難堪……他到底在做什麽?

要是他最根本的要求只是希望顧暮谙愛他,那麽他愛顧暮谙,讓所愛的人幸福……才是唯一的選擇,自己的存在讓顧暮谙難熬……那自己就應該主動結束自己的生命不給其他人帶來更難以接受的場面……

既然已經決定好了,就沒有再改變想法的可能,他一直很決絕,只不過這種決絕從未出現在顧暮谙的身上,他只是在順着顧暮谙的選擇,一點點改變自己的步伐一遍讓顧暮谙跟上他,但是他想錯了,顧暮谙并不是跟不上他,而是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求跟上他,他的目标從來都是其他人,其他……根本比不上他的人,就比如秦牧之。

李決明退到了最後,張開雙臂,幻想着虛抱了一下顧暮谙,朝着顧暮谙的方向,勾起一個真心的微笑,“我的祝福只屬于你,不屬于秦牧之,你們以後可以在一起,沒有人會打擾你們了,多餘的我……抱歉……我不經過你的允許就擅自做了這麽多主張,以後也不會再見了……”

他展開雙臂,向背後倒去,如在空中飄零四散的枯葉,喪盡了最後一點生命力,卻連他希望看他一眼的人,都沒有來到窗口看他一眼。

罷了……

他只有死了才會停下他的占有欲,這種欲望是不健康的,沒有人會接受的,困住了顧暮谙,也只是會讓暮谙徒增煩惱罷了……

這裏是乙巳的最高層——八十四層,掉下去,絕無可能生還。

秦牧之的瞳孔驟縮,看着他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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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完成,請做好下一個世界的準備。】

顧暮谙瞪着眼睛,看着李決明掉落的窗口,絕望席卷而來,沖淡了他此時的全部心思,這種絕望不屬于他自己,來自李決明,然後那些場景再一點一點的變白空蕩。

已經回到了系統的空間內。

緩沖了好一會兒他才理會起了系統。

任務總歸要繼續,不能被不屬于他世界的情感困住。

——把任務內容傳送給我,我自己梳理一遍。

下一秒,一個完整的世界觀框架就傳了過來。

這個世界的原主是一個模特,性格暴戾,和自己身邊人的關系都相處不好。唯一在意的是就是他的弟弟,身體原本就不是太好,雖然常年住院但還算健康。一次半夜突然被醫院下了病危通知單。原主屬于即時享樂主義,存下的錢根本不多,只能每個月付給他弟弟住院的費用,突然要做手術,要的錢他一時根本拿不出來,加上人緣不好,打過去的電話號碼不是諷刺就是不借,到頭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最親愛的弟弟死在自己面前。

原主家裏很窮,無父無母,另一個相同情況的弟弟相依為命,把他當成了親弟弟一樣對待。等找到了模特這一行工作的時候賺的錢多了起來,便窮盡極奢,但從來沒有虧待過他的弟弟,每月餘下的錢全部都給了他的弟弟,索性弟弟也算是争氣,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但是上課的時候忽然腹痛難忍,去了醫院才查出來是胃癌,因為小時候吃的東西都不是很好,加上這個時候原主才被醫生告知弟弟常年為了省錢不吃早飯,才弄成了今天這樣的重病。

原主無比心疼自己的弟弟,找了好幾個醫院都說無能為力,有一家醫院說治愈的可能性不是特別大,只有百分之五十多的可能性能夠治愈,所以就算是為了那一半多一點的可能性也要做手術,他不想看着自己有着大好年華就這樣逝去。手術所需的錢很多,原主拼了命的賺錢也只能達不到手術要做的十分之一。

等原主拿着根本不夠的錢趕回醫院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弟弟不讓他困擾,每天那麽辛苦而選擇了自殺。原主抱着弟弟的屍體傷心欲絕,悲痛萬分也選擇了和他一樣的死法。原主把他弟弟的死全都歸結于那些昔日的朋友不借錢給他,才讓他的弟弟死在他的面前,所以他的怨氣很重,遲遲彌留在人間企圖報複那群人。

顧暮谙翻看了一下回憶,嘆了一口氣。

其實也根本不能怪別人,原主自己把人緣弄得很差,別人不借他反倒覺得是別人的錯,難道自己真的還要把這群得罪過他的人都替他解決了,這和怨靈解決的方式也沒有什麽不同。

但好在原主最深的執念就是他的弟弟,那麽自己只要讓他的弟弟能夠活下來,就算是滿足他的願望了。

顧暮谙定定地站着,消化着原主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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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你了,好好準備一下。”旁邊的經紀人推了推他,能夠拿下這場秀很關鍵,這将會是顧暮谙事業起步的一個重要的轉折點。

但目前來說,重點還是打個電話給原主的弟弟,看看弟弟的情況,完成他二十四孝好哥哥第一步,雖說原主最看重的是他的弟弟,但是賺錢的時候也無暇顧及弟弟,導致弟弟的病到了很嚴重的地步他才知道,所以對他弟弟,原主還有愧,所以顧暮谙還要彌補原主的愧,加倍對他的弟弟好。

顧暮谙走動角落裏,撥通了他弟弟的電話,身邊立刻有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

“哼……真當他有一個好臉就可以在這行站穩腳跟了?”一個較為妖豔的男子朝角落裏看了一眼。

“切,遲早會被人在後面陰一把。你還真當他會站的住腳?這種人一輩子也火不起來,只是那了幾個大牌的代言就趾高氣揚成這樣,在快上場的時候居然還有閑心做其他的事情。”一人附和,抱着手臂,鼻孔翹得老高。在背地裏說顧暮谙壞話,他倒是沾沾自喜起來了。

“肯定是給他的金主打電話求代言了呗,不然憑他剛進圈子,怎麽可能就拿到這麽多秀場的邀請……”那人語氣酸的人牙根子發軟。

“對啊,等着看吧,他的金主一定會甩了他的,那麽喜歡揮霍金主的錢,遲早被玩膩……”又一人随聲應到。

……

顧暮谙撥通電話,聽着那些人對他的揣測和惡意诋毀,也怪不得原主和這群人的關系不好了,到頭來還要跟這麽一群人借錢,他們指不定要用什麽樣的法子來嘲諷原主。還是不要想着和這群人打好關系了。先把自己的工作做好,籌集到原主弟弟做手術的錢才是事關要緊。

原主不會做人,落下一堆話柄,只是因為缺錢而努力工作,自己用自己賺來的錢還要落人口舌,不和他們撕破臉才怪。雖說原主的皮囊好,但是也從來沒有說找一個金主這樣的想法,一切都是憑他天資加後天的努力,老天爺給他的鐵飯碗,讓人嫉妒也正常。

要是原主早就和他們吵起來了,雖然最後逞了上方,但是一連每次發生沖突的人裏面都有他,就會讓人覺得一定有原主自己的過錯在裏面,原本站在原主這裏的人也變得不想幫他淌這趟渾水,弄得兩面不是人。

最好的方法就是置之不理,讓他們盡情的妒忌……被人妒忌說明自己優秀,管那麽多幹什麽,做好自己就行了。

大手大腳花自己的錢有錯啊!?

顧暮谙懶得理這群人,電話“嘟嘟嘟”的響了幾聲,那頭已經被他弟弟接了起來,他語氣放柔,“喂……子實?”

那頭的藍子實聽起來有些高興,“哥哥……你現在不忙嗎?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

“怎麽了,你難道不希望哥哥給你打電話?”顧暮谙輕笑,繞着手上的細線,眼神裏都漾出了柔情。

“不是的、不是……我只是怕打擾你的工作。”那頭立刻忙着辯解,他才不希望哥哥誤會他。

“那就好,我還以為子實你讨厭哥哥了呢?”

“才不會呢!”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身體好點了嗎?藥有沒有好好吃?衣服多穿一點,襪子不準脫,你的腳很容易就冰涼……”

“好多了,每次都有好好吃藥,衣服穿的很多,襪子也一直穿着呢,哥哥放心好了!”藍子實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有氣無力,但難掩開心。

要不是知道他就快被下病危通知單了,顧暮谙還真的聽不出來他的情況已經到了這麽不好的程度。他不想給他的哥格帶來麻煩,也都是忍着不說,疼極了也只是皺皺眉頭。 這個真是一個好孩子啊。

“那就好,我這是抽空給你打個電話,就到我了……”顧暮谙看了一眼工作人員朝他這個方向打的手勢,點點了頭。

“哥哥你先忙。”

顧暮谙倚着牆,臉上的笑容就沒淡下去,正說着話忽然察覺到一個炙熱的視線緊緊盯着他掃描,視線露骨很濃的情色味道。他擡頭,向四周晃了一眼,并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人,又低下頭去囑咐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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