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來的是誰?

柳安安的心髒表示,她根本不想知道。不敢猜,不敢去想來者何人的背後。

萬一是那些放冷箭的刺客,現在一個傷病的她,一個手無寸鐵的暴君,這不是讓人來包餃子的嗎。

她剛睡醒為什麽要經受這麽大的刺激!

柳安安回頭的勇氣都沒有,手指攥緊了褚餘的衣袖,聲音的語調都快成十八彎。

“來、來的是、是誰?”

農舍的院門不過是薄薄一層的藤木捆綁在一起,平日裏連個翻牆的人都抵擋不了,這會兒外面無論是誰,還肯敲一敲門,算得上高看這扇門了。

柳安安前面話音落,身後的木頭門就被推開了。

她閉緊了眼睛。

是死是活,就看這一刻了!

“屬下來遲,還請主人責罰!”

膝蓋跪地的統一聲音聽得柳安安耳朵一疼,卻心中一下子安寧了。

太好了!來得是暴君的人!她還有活路!

柳安安激動不已,回過頭打算和來人進行一個激動人心的碰面。

她一回頭,跪在爛泥土地上的三五個侍從齊刷刷低下頭,恨不得把腦袋錘進泥土裏,視線最高位置,撐死了就是地面上的一顆土渣。

而柳安安坐在褚餘的懷中,連腳尖都沒有挨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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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連目視她鞋尖的資格都沒有。

等侍從們都低下了頭,褚餘收回視線,把懷中人的頭按回自己肩膀。

“現在安心了?”

柳安安松了一口氣,靠在褚餘的懷中都不怕了,眉眼一彎,嘴角上揚。

“安心了!”就連聲音都輕飄飄高了個度。

褚餘嘴角牽了牽。

昨日的一場騷亂,徹底打破了原本該有的安排。

無論是姜刺史還是下面的屬下,急得都快全部跟着投河。虧着楊恩成來得快,暫且穩住了局面。

丢了主子可不是個小事,調借了不少人力,挨着河流兩側一一搜尋,還派了兩艘船在河中喊人打撈,生怕主子命喪河水。

這是分出來的一個小隊,只有五個人。進山下水搜尋了将近六個時辰,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這裏找到了主人。

還有主人懷裏的那個……頗受寵愛的小妾。

小妾柳安安後知後覺,從褚餘懷裏紅着臉爬下來,半響那股子羞意都沒過。

事态緊急,沒有人留給她準備時間,馬匹牽到跟前來,侍從請她上馬。

另一面,褚餘已經輕松牽着缰繩翻上馬背。

高頭駿馬低着頭在柳安安的面前,等着主人騎上去。

柳安安犯了難。

這匹馬馬背都比她高了,她根本夠不着。缰繩塞到她手中,她也踩不到馬镫啊。

馬镫的高度,是柳安安努力擡起腿,在保持不摔跤的情況下,怎麽也夠不到的。

侍從也不敢再一旁扶,只能兩個人圍在兩側,怕她跌到。

柳安安站在那兒沒法動,盯着馬镫,又看了眼馬鞍。

褚餘騎着馬噠噠兩步過來,垂眸掃了眼望馬背興嘆的柳安安,垂手一把攔住她的腰,輕輕一提,将人放在自己的身前。

柳安安落入他的懷中,然後一愣,微微探頭。

啊,視覺上,她高了好多好多!

原來坐在馬背上是這種感覺!

柳安安擡頭。她個子小巧,和男人同高度坐在馬背上,她的頭頂也只能抵着男人的下巴。

男人的手圈在她的腰間。

柳安安腰一下子吸住氣,顫着想要躲開,沒躲開。

他的手臂圈着她的腰,手掌落在她腰側,有些奇怪。又有些緊張。

柳安安總有一種錯覺,暴君對她的腰,很有興趣。

過去也好,今天也罷,他好像對于捏她的腰,充滿了新鮮感。

褚餘的手掌在柳安安的腰間捏了捏。

柳安安屏住呼吸,尴尬的發現,她可能不是錯覺。

被捏了腰,換做是別人,恐怕她能轉身一耳光扇過去,再想法子好好懲治登徒子。但是,捏她腰的人,是暴君。

柳安安慶幸現在是在馬背上,不然她可能還得主動露出腰來,谄媚的問暴君,捏的可還舒服,手感還過得去?

誠惶誠恐,請君品嘗。

還好,褚餘也知道是在外面,現在局勢不明,沒有給他閑暇的時間。他的手松開,只勾着她的腰固定住,單手牽着缰繩,驅動馬匹。

小村莊很快被抛在身後。

這裏已經是很偏遠的地段,離開村莊,就是道路荒涼的野外,只有一道還長着野草的泥土路,來往的道路上空無一人。

柳安安坐在馬背上,渾身僵硬的發疼。

她背上有傷,不敢往暴君的懷中靠,就算沒傷,她也不敢啊。

馬鞍就這麽大,男人占去了大部分,她只能挨着一點點,坐得很不舒服,馬跑快一點,還颠簸。

柳安安坐得好難受,她手抓着馬鞍,甚至有種想要跳下去自己跟在後面在走的沖動。

“不舒服?”

頭頂,男人的聲音問道。

柳安安擡眸,只能看見男人的下颌。

她聲音細細地。

“背、背不舒服。”

沒有一個支撐點,她已經僵硬着坐了許久。

“唔……”

男人摟着她腰的手一用力,把她整個人抱起來,然後淩空了一瞬,柳安安再次落入他懷中時,已經從背對着他,變成了側對着他。

她的手臂緊緊貼着男人的胸膛。

褚餘的手順着她腰肢纏着她,錯開了她背上的傷口,而她能側躺在他懷中。

有了依靠的支撐點,也不會碰倒傷口。

柳安安腦子一下子就嗡了一聲。

暴君……暴君這是在……遷就她?

遷就?

遷就她???

柳安安張着嘴努力擡頭。

角度問題,她還是只能盯着男人的下颌線發呆。

柳安安心中有種騷動。

她要是擡起手,碰一碰他下颌線的邊緣,會不會摸到一張人|皮面具的撕口?

暴君不對!

他不像是真的!

柳安安有絕對的自信懷疑,這個主動遷就她的男人,可能是個假的!

不然暴君怎麽可能會體貼她?!

沒錯,那個讓她頭皮發麻的感覺,就是這個她都不敢想象的詞!

這個懷裏不能久待!

柳安安毫無被體貼後的感恩,只有快要吓到豎起來的頭發絲。

快到正午,烈日當頭,泥土路一點遮擋都沒有,底下侍從請示能不能在一側樹林稍作遮陽,等密雲遮擋後再啓程。

褚餘手在小姑娘僵硬的腰間捏了捏。

同意了這個決定。

道路一側的稀疏小林子都是野外生長的各種樹,粗細不一,地面一腳踩下去,都是軟軟的泥土,還有蟲蟻爬過。

柳安安腳一落地,立馬提着裙子走到褚餘的對面。

樹蔭下,柳安安擡手扇了扇風。

侍從們已經手腳麻利在一塊石頭上鋪了一件衣衫,請褚餘坐下後,又是遞水袋的,又是打扇子的。她倒是沒有什麽可以用得上的地方。

瞥了一眼,柳安安收回視線。

“過來。”

坐在石塊上的男人朝她勾了勾手指。

柳安安趕緊颠颠兒上前。

不知道這位暴君,是要她幫忙打扇,還是捶腿按肩?

“公子?”

她上前兩步走到褚餘跟前,然後行禮。

男人手中的水袋已經擰開了,遞給她。

柳安安稀裏糊塗接過水袋,下一刻,男人又把油紙包着的糕點也塞到她懷中,然後擡起下巴。

哎?

柳安安抱着這些,心中有個震驚的想法。

暴君,暴君該不會是怕她渴了餓了,給她的吧?

剛想到這個,柳安安趕緊搖頭。

不對。怎麽能覺着暴君和常人的想法一樣呢!他肯定有別的用意!

心裏想了許多,最後柳安安找到了一個最合适的可能。

她提裙蹲在褚餘的面前,打開油紙包,用手指捏着一小塊芙蓉糕,遞到褚餘的唇邊。

“公子,請。”

她滿臉通紅。

給別人喂食這種事,她從三歲之後就沒有做過了!

比起她的羞赧,褚餘像是有那麽一瞬間的錯愕,垂着視線意味深長看着她,盯得她臉又紅了幾分,然後十分淡定低頭,輕輕在芙蓉糕上咬下。

褚餘低下頭,側着臉,因為角度關系,他幾乎是閉着眼的感覺,薄薄的唇銜着芙蓉糕,是一種十分安靜又溫潤的恬淡。

柳安安看了一眼,心虛地移開視線。

這是暴君!天地共主!哪怕,哪怕長得再好看,也不是随便勾|引人的小白臉!不要看了!萬一被暴君發現她有那麽一點點,小小的一揪揪,垂涎他的美色,她怕是要死!

頂着無比的羞恥,柳安安給暴君伺候着用了糕點,喝了水,然後吃飽喝足的褚餘淡淡吩咐了一句。

“剩下的,你吃吧。”

被賞了吃剩的食物。

其實也不算剩。褚餘吃得很少,絕大多數都被剩了下來。

而且柳安安是真的餓了,得到這個賞賜,乖乖坐在一側吃飽了,喝好了,心滿意足收拾了殘渣。

“公子,我想去洗洗手。”柳安安攤開手,滿手都是糕點的殘渣。

褚餘的手很幹淨,他從頭到尾都是在柳安安的指尖進食,沒有沾到一絲。

手髒了肯定是要洗,但是只是其次,主要吧,她是想去旁邊的河水裏潑一捧水在自己的後腦勺上,讓自己清醒清醒。

褚餘颔首。

不過兩步路的距離,柳安安總覺着背後有個視線盯着她。

是暴君吧……

這個感覺……和之前比起來奇怪了不止一點兩點。

看樣子她一定是腦子壞掉了。

柳安安小心翼翼踩着軟乎乎的泥路,提裙蹲在河水邊。

河水冰涼,好舒服。

她臉上露出惬意的放松。

在水裏冰過的手降了溫,她認認真真在自己後腦勺額頭拍了拍,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她今天産生了好多奇怪的念頭,那些念頭一點都不适合放在暴君的身上,接下來可一定要清醒一點,不能再用常人的方式去揣測暴君了。

柳安安拍了拍手上的水珠,決定等一等要不旁敲側擊問一問暴君好了。剛起身,眼前一黑。

一張帶着濃烈刺鼻氣味的帕子捂住她鼻口。

“抓到了!”

昏迷前一刻,柳安安只聽見這麽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  安安:我懷疑這個暴君是假的。

褚餘:我懷疑她腦子是壞的。

紅包包繼續撒~寶寶們還請多多留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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