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從勤政殿回來之後, 柳安安的狀态就讓宮女丫鬟覺着不對。

大家都知道今日她命懸一線過, 也都能理解, 整個宮殿悄然無聲,不敢打擾趴在榻上發呆的柳安安半分。

入宮第三天, 柳安安終于肯自己一個人待在宮殿中了。

她想過了。

左鄰右舍早早去了的宮妃們哪怕現在在她的宮殿裏游蕩,也吓不到她了。

真正吓人的,該是那位一身龍氣令百鬼退散的暴君。

今日,她是真的差點死了嗎?

柳安安趴在小榻上,手握着拳頭抵在下巴處,努力回憶。

只她當時太過惶恐。等反應過來時,已經因為朝中還有大臣前來議事,被暴君讓人送了回來。

她這一趟去送綠豆湯, 送出來了一個準行令。

可是那個準行令,是準許她長驅直入勤政殿的內殿的。而她現在,起碼十天半個月都不想踏入勤政殿了。

“美人, 可要用膳?美人今日只用了一點早膳, 這會兒了, 怕是美人胃受不得。”

宮女跪在小榻處, 一邊扇扇子一邊哄着她。

“不想用,且放着吧。”她無精打采地。

哪裏還有用膳的食欲。

她現在在重新考量當初為什麽,什麽都不知道的就敢去勤政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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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好了, 撞到了暴君截然不同的一面,她現在更怕了。

怕得根本不敢見到他。

這樣還怎麽去幫王府說話。

“玲珑,你且過來。”

柳安安朝那自待在角落裏的丫鬟招了招手。

玲珑上前, 從宮女手中接過扇子,坐在腳踏處給柳安安扇風。

“姑娘,可是有事吩咐?”

她換了稱呼。

殿中的那四個宮女都很懂眼色。美人和陪嫁丫鬟說話,她們都退了出去。

柳安安眉梢染上了一絲悶悶。

“你與府中再去一封信,就問問阿兄,除了我留在陛下身邊之外,可還有旁的法子。”

她今日是真的怕到骨子裏了。

玲珑面有難色。

“姑娘,如今已經進了宮,奴婢現在還沒有什麽和王府聯系的法子,只能請姑娘暫且忍耐一番了。”

柳安安眼神黯淡了下去,她松散着趴在榻上,看不到一點動力。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到玲珑聯系到王府的時候。

“姑娘何必這麽懼怕。”

玲珑一邊扇着扇子,一邊回憶着,“今次的确是有些兇險。郡青女官也說了,若是往日,陛下定然不會輕饒任何人。今日唯獨放過了姑娘,姑娘連一點傷都沒有受,全須全尾的回來了,這難道不就是陛下對姑娘的寵愛嗎?”

暴君在那種情況下也沒有殺她,甚至還反過來安慰了她一句,如果這樣看,照着某種角度來說,那暴君可能是真的寵愛她。

柳安安想了想,還是皺着臉:“這種寵愛,有些異于常人。”

“陛下始終是陛下,姑娘如今已經在陛下的身邊相伴,也不是第一天到陛下身邊,過去兩個月都熬過來了,陛下都将姑娘帶入宮中,定然不會輕易殺……咳,賜死姑娘的。”

柳安安聽丫鬟這麽一說,點了點頭。

“你說的,且有幾分道理。”

她的确怕暴君。從第一次見面時,那個和她沒說過幾句話的州判姑娘就沒了命的那一刻,暴君會殺她這個概念,已經深深刻入了她的腦子中。

這會兒轉念一想,剛剛在大殿中,他的确沒有對她表露過殺機。甚至最後捏着她的下巴,力度也不重。

下巴上,仿佛還殘留着他掌心的餘溫。

“姑娘如今只管放寬心,且先試試,陛下是不是真的願意顧着姑娘。”

柳安安情不自禁問:“如何試試?”

“自然是讨好陛下了!”玲珑說的理所當然,“姑娘現在已經是陛下的人,那麽自然是該以陛下為主。無論姑娘心中怎麽想的,面子上,必須要讨好陛下。說不定讨好着讨好着,陛下再有脾氣,也不會對姑娘發了呢。”

柳安安尋思着,的确是這個道理。

她便是讨好暴君,不至于讓暴君真的把她當做什麽寶貝,但是也會讓他記住,還有這麽一個人長期在他身邊,哪怕是真的有一天想殺她的時候,也許會多猶豫一下呢。

那可是她的一線生機!

如此一想,柳安安來了精神。

她且在殿中避開了兩日,好好緩解了一下當日受到的驚吓。

等過了幾天,心中那份悸動淺了,趁着用過午膳,柳安安讓女官跟着她,在殿外漫步消食,走得累了,坐在涼亭中搖着扇子,順口問。

“我初來,還不知道陛下的有些舊事喜好,怕哪裏做得不對沖撞了陛下。你不妨告訴我一些。”

女官立在柳安安身側,低語:“美人還請慎言。奴婢曾說過,帝王行蹤不可打探,同樣,帝王私事,亦不可言語。”

柳安安不氣餒。

“你只告訴我,我又不與旁人說。”

女官那日是跟着柳安安進入大殿的。

也是親眼目睹,那位在她眼中無情無欲的帝王,是怎麽在這個嬌憨柔弱的美人面前,放軟了态度。

這麽一想,她略遲疑。

“陛下的舊事,請恕奴婢并不知情。宮中的舊人大部分都不在了,少有幾個知曉的,如今也都是在太妃身邊服侍。”

剛聽見太妃一個詞,柳安安還沒有過問,女官已經說到下一句了。

“若是提及陛下的喜好。奴婢能提點美人的,也就是一件事。”

“陛下容不得半分背叛。”

女官說得十分鄭重。

柳安安心裏一顫。她不安地絞着手指頭,只覺自己又多了一處危險。

她現在都說不好,她會不會悄悄半路跑了。這種,也算是背叛吧。

她無比憂郁。

“那到底該如何讨好陛下才是?”她喃喃自語。

“其實美人若是想要讨好陛下,并不難。”女官忍不住出聲提點,“美人在陛下眼中是不同的,只要是美人做得,陛下定然都是另眼相待。”

“不同?”柳安安抓住了一個詞,好奇追問,“你是說,我在陛下眼中與旁人不一樣?”

“自然。”女官想到大殿的那一幕,已經私下傳言,保住一條命的朝臣,看柳安安的視線,更複雜了,“美人不要低估了自己。美人是第一個,讓陛下親自帶回來的人。”

柳安安陷入了沉思。

丫鬟說,她只有那麽隐隐約約一點感覺,可是女官都這麽說了,定然是真的。

原來,她真的在暴君心中與衆不同。

那她是不是暫時不用考慮,她會不會丢了性命一事?

沒有了性命之憂,一切都變得美好了。

柳安安從石凳上起身,捏着扇子充滿朝氣。

“好!那我就好好去讨好陛下!”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不易。

女官冒着丢了命的風險,悄悄朝外殿打聽了褚餘的行蹤。

“美人,陛下之前出宮兩月有餘,如今剛回來,積攢了不少政務。勤政殿的侍人來說,近些時日一直忙于朝政,公務繁忙。”

柳安安了然。難怪這幾日,她沒有去找暴君,暴君也沒有來找她。

畢竟是帝王,哪有那麽多閑工夫來搭理她。

柳安安又花了足足三天時間,來考慮究竟要用什麽方式來讨好暴君。

她往日在通州府時,也不過是起初照顧茶飲,後來同處一室發呆,真說起來,她似乎沒有讨好過暴君。

沒有喜好,沒有舊事,他仿佛是個被天地間遺棄的存在,不能讓人輕易靠近半分。

毫無頭緒,這讓她很難辦。

暑熱難耐,柳安安食不下咽,每日用膳愈發的少,女官看在眼裏,也跟着焦急。

“美人究竟是苦夏,還是心有郁結?無論如何,膳食不可不用,美人年歲小,身子弱,免得拖壞了身子。”

柳安安捏着筷子,忽地想到什麽。

“陛下呢,陛下用膳如何?”

女官低聲回答:“回禀美人,陛下一貫不怎麽有食欲,每日膳食,不過寥寥。”

對呀!

她旁的随不會,可她懂得烹饪!

柳安安吃不下去了,讓宮女收拾了餐幾,興沖沖起身。

元晨殿的偏角殿有一個小竈房。

在她入住的時候就整理了出來。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是給她準備小點心的地方。

柳安安讓女官吩咐下去,準備一應食材。

她挽了袖子,在身上系上了圍布,檢查小廚房裏臨時急調過來的食材。

宮中的食材都是選的最新鮮不過。

新鮮的蔬菜,水籃裏的河魚河蝦,各種貢米,粉類。臨時調動,倒是齊全。

本就是在盛夏中,他脾氣還不好,要像個法子做點消暑又爽口的。

送來的食材裏翻一翻,有個完整的南瓜。

柳安安只略思索了下,就洗了南瓜切片,用刀背碾成泥,取了只小碗來裝好,加入了一點魚膠,攪拌均勻後放置,同時将宮女剃好刺的魚肉蝦肉同樣碾成泥,加入魚膠,攪拌放置。

兩碗一起放入蒸鍋裏。

南瓜糕和魚糕固然爽口,但是暴君一個大男人,吃這點東西,墊底都不夠。

柳安安想了想,在配料中選了梅子山楂并陳皮,加了點幹桂與蜜糖,用石鍋大火炖上。

廚房裏還備有荷葉蓮子,柳安安選了細米,入鍋小火慢熬荷葉蓮子粥。

又選了幾樣蔬菜,揮着刀利落切成形,各菜切成小方,腌制涼拌後,自調了醬汁攪拌入味。

三層的食盒不夠裝,宮女臨時找到一個新的五層的漆木雕花圓食盒,勉強将小粥小菜小湯凍糕全部裝進去。

柳安安忙碌了一個時辰,裝了食盒就打了退堂鼓,塞給女官。

“你去勤政殿,送與陛下。”

女官被塞了食盒,無奈至極。

然而她也不能反駁,只能前往勤政殿去。

柳安安送去了食盒,卻心裏一直忐忑不安,在殿內來回走。

也不知道,她做得飯菜點心味道如何。她剛剛居然忘了提前嘗一嘗。

陛下會不會有什麽不喜的菜色?糟糕了,忘了問女官。

越想,柳安安越後悔,覺着自己太過魯莽了。

沒多久,殿外侍人通禀。

“美人,勤政殿來人了!”

柳安安心提到嗓子眼。該不會是不喜吧?

那侍人進了殿,二話不說跪在地上給柳安安行了禮。

“陛下口谕,請美人前往勤政殿一同用膳。”

“一同?”

柳安安猶豫:“已經送了去,陛下還未用膳?”

“回禀美人……”侍人頭也不敢擡,老老實實說道,“陛下得了美人送來的晚膳,并未動用,而是吩咐用冰且放着,特意來請美人前去一同用。”

難道是讓她去試毒的?

柳安安好像找到了一個合适的理由。

她不敢讓陛下久等,也沒有梳洗打扮,就一副簡單的常服襦裙,挽着發上了肩輿。

許是都知道陛下在等,擡着肩輿的侍人健步如飛,偏偏穩當,沒有颠簸到柳安安。

這一次踏入勤政殿的殿門,柳安安垂着眸那兒也不敢看。

她一路走來,三道殿門不曾攔她,左右侍人紛紛跪地相迎,不敢擡頭直視。

跨過最後一道殿門。

“美人,這邊請。”

女官在殿門處守着,一等到柳安安松了口氣,弓腰在旁帶路。

內殿也分了左右,用落地罩隔開,內中有一小室,女官掀起幔布,露出其後的人。

男人只穿着薄薄一層錦衣,側倚着羅椅,在他面前,擺放着一張略大些的小幾。

從元晨殿送來的食盒,就在一個冰盆裏放着。

柳安安老老實實上前行禮。

“陛下。”

男人早就看見她了。

小鼠兒似的,稍微一吓,幾天就不見人影。

輕不得重不得,只能讓她自己安靜幾日,想明白。

“過來坐。”

柳安安略有詫異,還是在暴君的示意下,挪着坐到了他的對面。

小幾不過兩尺寬,這距離,過于近了。

柳安安手放在膝蓋上,低着頭不敢說話。

從那日勤政殿一別,兩個人足有六七日未曾見面。

“食盒,為何不自己來?”

男人敲響小幾。

柳安安微微擡頭,又不敢看,怕還是男人生氣的模樣,只盯着他的下颌,小聲說:“回禀陛下,我以為,陛下不想見到我。”

那天她清楚的記得,哪怕得到她的答案,男人的眉宇間,都還有一股郁氣。她真的不敢見他。也真的覺着,她那時,或許有點惹到他,離得遠點對她更好些。

“那為何又要做給我?”

問這話時,褚餘看似輕描淡寫,實則眸子緊緊盯着她。

柳安安猶豫了下,還是老老實實說:“因為,因為我想讨好陛下。”

剎那間,因為小姑娘的回避的不愉,頃刻消失。

褚餘懶懶靠在椅背,指了指食盒。

“愣着作何,我餓了。”他的語調,随意了許多。

柳安安這才想起來,她是來陪暴君一起用膳的。

她起身,從食盒中一一取出她做的食物。

白玉瓷的梅花盤上,擺放着切塊了整齊的南瓜凍糕,橘色的南瓜糕上淋了一層蜜糖汁,近乎透明的誘人。另一碟,是白色的魚糕并蝦仁糕。

柳安安做了一個甜口一個清淡一個爽口的,就是摸不清他的喜好,索性全弄上了。

單是糕點,就擺了三碟。

高腳的玉陶碗盛着荷葉蓮子粥,圓形的矮碗裏是梅子山楂湯,又五碟分量小巧的小菜,把這一張略大的小幾,都擺放的滿滿當當。

柳安安擺完,還是不敢看褚餘,只在褚餘的對面落座,絞着手指頭。

小幾上僅有一雙玉著,只女官無聲無息悄悄在柳安安處擺放了一碗銀耳羹并一根湯匙。

褚餘垂眸掃過這滿滿的豐盛,僅僅嗅覺上就是享受。

他曾經品嘗過小姑娘的手藝,是當真值得誇耀的厲害。

入口也的确是記憶中的美味。

一碗粥很快就着小菜見底。

梅子湯更爽口,而彈性十足的凍糕,也別有一番風味。

不知不覺間,褚餘将這些消暑解熱的全部用完。

柳安安是看着褚餘一點點吃完的。她自己的銀耳羹都沒喝幾口,全程盯着褚餘用膳,當食物只剩下白玉瓷的盤碟時,她咬了咬唇角,卻沒忍住那一絲上揚。

太好了!

她辛辛苦苦做了一個時辰的用心,褚餘全部都接下了。

沒有浪費。

一下子,心裏就滿足了。

褚餘放下玉著,打量小姑娘放松了不少的神情。

“明日繼續?”

柳安安這會兒看褚餘,像是看知己,還是忍不住笑彎了唇,甜甜地應道:“是!”

褚餘唇角一彎。

“不鬧了?”

鬧……

柳安安赧然。

這幾天她縮在自己的元晨殿中,沒有過來見褚餘,也沒有任何主動示好的行為,倒真的有兩分想鬧別扭。

可她怎麽敢和暴君鬧別扭,小小聲反駁:“才沒鬧。”

她鬧起來,才不是這樣呢。

褚餘心中略松快了些。

“留下來陪我批閱奏章。”

這個倒是可以。

正殿內,長案的左側多放了一張小幾,與通州府時一樣,擺了些瓜果甜茶,随她待着。

柳安安在剝瓜子。

她想了下,讨好暴君的确有效。

今日送來了她做得飯菜糕點,他就心平氣和留她,如果再讨好一點,是不是就能早早替王府求情了?

那她是不是也就可以,早早離開?

離開啊……

柳安安精神一恍惚,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瓜子已經喂到嘴裏,咔擦嗑開。

剝了滿滿一盤了呀。

柳安安懊惱地盯着自己剛剛投進去的幾顆瓜子仁,抿緊了唇。

不想重剝,指甲疼。

柳安安滿心沮喪地瞟了眼長案後的暴君。

他還在批閱奏章。

這半個多時辰,他幾乎連筆不休。

說來,他認真的側臉,真的擔得上君子世無雙。

像他這般,只要不是那個脾氣,想來多得是高門仕女,羞答答願入宮來侍奉。

柳安安托着腮,眨巴眼。

偏偏他這麽兇。

除了她這個心懷不軌之外,居然沒人敢靠近他。

這麽一想,她也是很厲害呢。

柳安安想着想着,忽地不眨眼了。

垂眸批閱奏章的男人,擡起了頭,好巧不巧,與她四目相對。

柳安安連忙收回趁着腮的手,慌慌張張地,立刻端起了瓜子碟。

“陛下,剝好的瓜子仁!”

遭了!柳安安又慌手慌腳要收回碟子。

這來來回回,褚餘看得挑眉,直接吩咐:“拿來。”

柳安安不情不願,她端着瓜子碟,使勁兒诋毀自己:“回禀陛下,我剛剛忘了,沒有洗手,這瓜子仁還是算了吧。”

“我看着你淨手的。”

柳安安更慌了。

後面她發呆,碟子裏混進去了不少她嗑出來的瓜子仁。這怎麽也不能給他啊。

她還是不肯上前。

“拿來。”

褚餘第二次聲音加重了點。

柳安安只能慢騰騰上前,然後護着瓜子碟,左右打量宮女侍人都離得遠,才趕緊彎腰在褚餘的耳邊飛速低語。

“我剛剛不小心磕了一些,髒。”

力道沒掌握好,柳安安不小心碰到褚餘耳廓,趕緊往後挪了挪,可憐巴巴地。

褚餘有一瞬間沒聽清小姑娘在說什麽。

她彎腰趴在他耳邊,那一刻怡人香氣湧來,胳膊碰着他胳膊,他僵硬着,下一刻,是她的唇,在他耳廓輕輕一觸,時間短暫到比不上一個呼吸,卻還能記得她唇柔軟得一塌糊塗。

他面無表情想,剛剛,她說什麽了?

髒。

哪裏髒?

褚餘擡起手,落在小姑娘的唇上。

她似乎吓到了,瞪大了眼,卻忘了反應,唇習慣性一動,卻是在他指尖。

收回手,男人神情正常:“不髒。”

拿到暴力鎮壓得來的瓜子仁,褚餘沒有了批閱奏章的心情。

每當他吃一顆瓜子,小姑娘就要癟着嘴,羞紅了臉要哭不哭地。

果然有趣。

若是換做旁人,用手剝之前,不清洗十道八道都不可。換做是她,即使知道她剝迷糊了用了牙齒,也沒有半點嫌棄。

從小養成的厭惡他人的習慣,仿佛在小姑娘的身上,一點都不剩。

殿內難得有了一絲堪稱溫情的錯覺。

柳安安收回光禿禿的盤子,匆匆回到自己位置,捂着臉試圖降溫。

她嗑過的瓜子,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做。居然不嫌棄她。

而且……

柳安安重新擡眸悄悄看了眼褚餘。

男人的嘴角,似乎還沾着一點點的瓜子碎。

她又埋下了頭,蒲扇蒲扇眨着眼,悄悄想,她好像也不是……那麽排斥。

隐隐約約中覺着,他好像……和旁人不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小安安,隐隐約約抓住那點感覺呀,你離收獲老公不遠惹!

寫到淩晨大家快起床的時候才寫完,痛哭流涕。

這一章,超級粗長!是你們歲歲的巅峰了!

來呀寶寶們,誇我~

紅包包也來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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