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她才不是小、小色、鬼!

柳安安心中反駁, 卻因為她趴在褚餘的身上, 且他牢牢摟着, 她根本動不得,只能暫時按兵不動。

是不是該找個退路了?

鬼的話, 稍微放肆點也沒有關系吧。總之是不能讓暴君認出來是她的!

柳安安手捂着臉,故意粗聲粗氣地:“呼呼呼,我是個好鬼,我就是來蹭個位置睡覺。不許打擾我,不然我……我吃了你!”

褚餘的表情有一瞬間得凝滞。然後,硬生生憋回去了那一點笑意。

“你說的位置,就是在我身上?”

“不給你睡,你就要吃了我。嗯, 當真是個好鬼。”

柳安安剛要反駁,忽然發現暴君居然沒有發現她是誰,安心多了。

太好了, 她不用丢臉了!

她也就忘了反駁。

“反正, 反正你不許反抗。”

當個不知名小鬼真是好呀, 她都敢這麽兇的和暴君說話了!

柳安安歡快極了。

褚餘還真就配合了她。

“我不反抗, 你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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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不反抗呀。那她要怎麽辦才好?

唔……

她不是自己爬上來的,是暴君發現了她,提溜上來的。

上都上來了……要不, 要不就……

困在她腰間的手順勢松開。男人收回手,枕着頭,好整以暇看着她怎麽做。

柳安安還十分機智地用袖子擋住臉。

大晚上的黑燈瞎火, 她什麽都看不見,暴君肯定也看不見。而且她都故意改變聲音了,再這麽擋一擋臉,暴君肯定不知道她是誰。

這樣她做得就很棒了!

柳安安手肘撐着褚餘的身上,往起來爬了爬。

“不準動。”男人卻忽然壓低了聲音,重新一把按住她的腰,另一手一巴掌輕輕拍在她後腦勺上,似乎在倒吸氣,“再瞎蹭,你什麽鬼都沒用。”

柳安安瞬間不敢動了。

怎麽、怎麽忽然兇了?

她就是想爬下去呀。總不能真的睡在他身上吧。

柳安安等了等,男人半響才重新松開她。她慌不疊的從被子上縮溜下來,滾到一側。

龍榻甚寬大。

躺着一個人的位置外,還能躺下去足足三個人。

柳安安小心翼翼看了眼褚餘。

唔……她能不能把她的小被子也拽上來呀。

和別人蓋一床被子,感覺怪怪的……

而且,而且也不能告訴他,她一個鬼需要蓋被子吧。不,可以的!

“我是不小心凍死的,我怕冷,你,你幫我把地上的被子撿來給我,我就饒了你不吃你。”

柳安安故意裝作一副很兇的樣子,粗着嗓子。

褚餘也平複好了,他颔首:“你說得對。天氣冷,的确不能凍着你。”

然後,他直接掀開被子,把躺在一側的小姑娘埋了進去。

柳安安忽地被埋進了被子裏,一時慌張,想推開,忽然想到,現在就這樣就好。

可是,可是……好悶啊。

而且暴君的被子,氣味和她的被子完全不一樣。

這上面,就好像是暴君的氣息。

裹在身上,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柳安安不敢動,趴在那兒安靜了片刻。

男人也安靜了,像是不打算搭理她這個小鬼。

柳安安趴了一會兒,實在是憋得受不了,蹭蹭往上爬了一截。

呼~

腦袋終于伸出被子外了。

柳安安長長呼吸,側過臉。身側的男人似乎已經睡了。她的動靜都沒有當回事。

睡着了好呀。那她是不是能去吹枕邊風了?

她往上蹭了蹭。

剛剛做得不好,重來。

柳安安鼓起腮幫子,對準了褚餘的耳廓,呼呼呼朝他耳中灌風。

男人一把準确無誤按在她的後腦勺上,把人牢牢按在自己肩臂處。

“再不老實,你試試看。”

柳安安立馬從歡快變成緊張。不不不她不敢試試了!

暴君萬一被她惹煩了,不顧她是鬼,真的打算打鬼了呢?

只要一點燈,她就太太太丢人了!才不要呢!

柳安安這下子就徹底老實了。

閉上眼,柳安安回憶了一下。

解決了女鬼姐姐,解決了同床共枕,還解決了耳邊風。她今天真棒!

不過白日裏一直提心吊膽的,精神壓力太大。柳安安幾乎是一閉眼就睡着了。

等身側的呼吸聲逐漸均勻,褚餘睜開了眼睛。

他側身。

小姑娘睡得很乖,還是被他按着的那個姿勢。乖乖縮在他的肩臂旁,雙手蜷縮在胸前,身子更是蜷成一團,巴掌大的,小小的一團。

不占地。

她的呼吸輕。

身上只有那股已經熟悉的了淡香。

褚餘靜靜盯着小姑娘看了許久。

然後伸出手,在她臉頰上戳了戳。

說謊都說不利落,哪有這麽笨的鬼。

蠢得他不配合都進行不下去了。

這麽近的距離,和以往截然不同,是同床共枕。

哦,她是枕着他的胳膊。

小姑娘已經睡迷糊了,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胳膊,臉頰貼在他的,還蹭了蹭。

褚餘躺了一會兒。

原來,他已經可以接受這個小姑娘就睡在身邊。

她倒是厲害。

厲害壞了。

鎮南王那個老東西,還真是玩了一手他意料之外的棋。

這步棋,他還真吃了。

被子裏好暖和,柳安安睡醒了,習慣性在被子裏蹭了蹭,懶洋洋喊着:“郡青,玲珑。”

“是,美人。”

柳安安坐起身,揉了揉眼打了個哈欠,等丫鬟來給她穿衣時,她才迷迷瞪瞪睜開眼。

陌生的床榻,陌生的環境,熟悉的宮女在她身邊伺候。

柳安安忽然愣住了。

她僵硬着脖子,慢慢地、慢慢地回頭。

一只陌生的玉枕。

不是她的枕頭,而她墊着的地方,有一件揉起來的衣裳。

黑色的。

她眼前一黑。

不不不!

不是真的!

她怎麽真的睡過頭了!

而且她的宮女都來了!

柳安安僵硬地更衣,然後絕望地盯着郡青。

郡青眉眼不動,溫和的服侍她起身洗漱。

雖然是在陌生的宮殿裏,但是她的一應東西也都在。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搬來的。

柳安安不敢問,也不敢想。

她沉默地用過早膳,安晨殿內侍奉的侍人們都安靜得在一側,稱呼美人時,沒有一個人臉上有異樣。

好像她出現在這裏,合情合理。

可是不是的!她是大晚上偷偷溜進來的呀!!!

柳安安臊得腳指頭都勾起來了。偏她還得鎮靜。

沒有一個人主動提及她為什麽在這裏,對她來說就是最好的了!

趕緊走,趕緊走!

這個安晨殿,她不敢來了!

回到元晨殿,柳安安準備重新補眠。沒想到她居然睡不着。

昨夜睡得意外地……還好。

司功局派人來給她送回新做好的衣裙首飾,來的是徐女官。

徐女官領着一衆小宮女來拜了柳安安,送上新衣。

“奴婢伺候美人更衣。”

那是一條楓葉色的紅裙,肩上繡着游絲,裙擺一拉開,是振翅的落葉。

色度過度的恰到好處,顏色也是秋日裏最耀眼的亮色。

這種顏色深的,她倒是沒有怎麽穿。徐女官親自服侍她更衣,借着身邊無人,面不改色低語:“奴婢鬥膽問一句,美人前兩天可是宿在了安晨殿?”

柳安安一提這個就有些別扭,正好徐女官給她脖子扣子母扣,她歪了歪脖子。

“嗯。”

宮內的人真是閑得慌。她的一點點小事,誰都能知道。

以後難道動靜都要藏起來才行?

“美人果真受陛下寵愛,安晨殿可不是誰都能去的。”

徐女官系好子母扣,又蹲下給她整理着裙擺。

“趁着陛下對美人還寵愛,美人不如多親近親近陛下,美人越親近陛下,陛下越寵愛美人。之後大事可成。”

柳安安最近聽這話聽得多,也有些煩。

“知道了。”

“美人可是不喜奴婢說這些?奴婢說這些,不過是小王爺吩咐的。小王爺說,盼着美人早日成事,等待冬日飄了雪,還等美人回府慶祝生辰,過年守歲,給老王爺掃墓。”

柳安安心中的不喜稍微壓了壓。

她出生在冬日的一場大雪時。只是每年生辰,都趕上府裏忙,義父帶着義兄去各地巡視,義母準備年節,生辰那一天都是義母吩咐下去,給她做一碗荷包蛋的素面。

生辰,過年,義父……

還有沒兩個月的時間了,她可以做到嗎?

柳安安還是想的。

而且,陛下雖然是個有些脾氣兇的人,但是在處理朝政上,從來不曾任意過。

他還十分勤政。

想當初那幕僚說了許多,其中就有一點,是說新帝對江山社稷毫不在意,他們也是憂心忡忡,怕這大好山河,最後敗在了暴君的手裏。

她開始見他連朝臣說殺都殺,也是膽怯極了。

可是這幾個月看下來,他并不是一個心中無數的人。他自有打算。

到底是帝王,與別人想的不同,做事不同也是在所難免的。

除去暴戾這一點,他還算是一個勤政的好帝王。

那她只要好好告訴他,鎮南王府多年來一直兢兢業業守着南疆的平安,陛下肯定能聽得進去。

明兒,去勤政殿找暴君,這一次,她要好好給他說一說,鎮南王府的事兒。

初秋天氣多變。出門時還是晴空,走了一截,天空烏雲密布,雖不至于下暴雨,但是一路上還是提心吊膽的。

柳安安下了肩輿,都松了口氣。

天空暗沉沉地,一點都不像是上午的光景。

今日,天氣似乎很不佳呀。

柳安安攏了攏身上的鬥篷,腦中只這麽一想而閃過。

侍人們早就熟悉了柳安安,各個賠着笑喊着美人,主動開了門請柳安安進去。

“美人,殿中有朝臣前來議事,還請美人在後殿稍後。”

柳安安來這兒多了,經常也會碰到有朝臣來的時候,她熟門熟路從側殿繞過去,在她的暖閣解開了鬥篷,等着外面結束。

宮女端來暖暖的茶并一碟滿滿的糕點。

柳安安抿了一口茶,吃着糕點,倒是惬意。她側眸,隔着一層紙畫壁,正殿內好像有不少的朝臣都跪着。

今日,好像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她是不是可以先眯一會兒?

“陛下,何至于對一個一歲小兒趕盡殺絕!他是陛下的親侄兒!陛下難道就沒有心嗎?!”

一個年邁的老臣子,喊得中氣十足。

柳安安一口茶差點沒吐出來。

這位大人,難道不知道坐在上面的那位是暴君嗎!當着那麽多臣子的面指責他,就不怕下一刻,他就被拉出午門嗎?

柳安安擔心極了,她放下茶碗不安地起身。

“姚太傅言重了。朕只是将小侄兒身邊無能者換了,有何錯?”

柳安安大吃一驚。暴君居然退讓了一步?他的聲音,聽起來甚至是平和的。

這麽被指着罵都沒有生氣的嗎?

柳安安一下子對那老臣子充滿了敬畏與好奇,小步上前扒拉着紙畫壁,從後面探頭去看。

離得遠。

只能看見男人似乎面無表情,他像是在隐忍着什麽。

而殿內跪了不少的朝臣,其中有一個站着的,年邁地,花白頭發胡子的。

這位想必就是姚太傅了吧。

着實是個敢揪老虎胡子的偉人!

只背對着,柳安安看不清正臉。

她能看清的,是姚太傅伸出手,指着褚餘怒道:“一歲的小兒,身邊的親娘乳母都不準親近,陛下當真是把他當做侄兒,不是當做什麽罪大惡極的犯人?!”

褚餘的忍耐也有些臨界。

“朕有朕的意圖。”

“陛下的意圖,就是将皇室血脈殺幹屠盡!”

柳安安眼睜睜看着褚餘額角青筋跳動。

這是什麽鐵一樣的臣子,這麽對着天子罵的嗎?

他是真的剛正不阿到準備送命了嗎!

“陛下沒有子嗣,老臣知道,陛下嫌棄自己的血不幹淨,甚至恨不得全皇室血脈都斷了!”

“哪怕今日陛下當場處死老臣,老臣還是要說!肮髒的陛下根本不配有子嗣!”

柳安安遠遠地,看見褚餘閉了閉眼。

那一剎,他好像是有一絲絲的難過在眉宇閃過。

她甚至還沒有想明白自己在想什麽,嘴巴比腦子反應快。

“胡說八道!陛下幹幹淨淨!不許诋毀他!而且,而且!陛下馬上就要有子嗣了!”

柳安安話說出口,反應過來後,硬着頭皮捂着自己吃飽了的小肚子。

“哎呦,哎呦,陛下,我肚子疼呀。”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二更六七點的樣子吧,會盡力的!

打分請正二分哦,看着寶寶一邊說好看一邊負二分,我這心裏頭,不是滋味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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