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揚州追蹤

兩日後, 晉級大考成績公布。

觀瀾學院, 普院嘩然。

本次白銀判官晉級大的考成績令人瞠目結舌,多個意外出現在同一榜單。

第一個意外,十二名青銅判官竟然全部晉級白銀成功, 料想下一年度黃金判官晉級大考将是一場慘烈争奪,本年度尚未晉級成功的白銀判官聞知噩耗, 哀鴻遍野。

第二個意外, 入院不足兩月的甄子彧竟然晉級成功, 而且成績奇高,若是抛去觀瀾石積分不算,單論本次大考成績,甄子彧竟然超過了常年霸占榜首的章豫青, 一舉奪魁。

第三個意外,常年穩居觀瀾石榜尾的狄敬鴻竟然也晉級成功,而且成績沒有墊底。相比前兩個消息, 這才是最最最受關注的。狄敬鴻晉級成功, 那豈不是意味着至少在一年內看不到院長拿着戒尺滿院追人了?好端端的樂子, 沒了。

甄子彧望着那榜單,連連搖頭,他實在是佩服院長的魄力, 為了讓狄敬鴻晉級, 院長也真是豁出去了,他做了研究,發現今年文考的考題是建院以來最簡單的一次。狄敬鴻考了個倒數第三, 院長接連三日都笑得合不攏嘴。

狄敬鴻望着那榜單,興高采烈,心裏憋了好幾日的話,終于敢說出口了,“子彧,咱們是不是得慶祝慶祝?”

狄敬鴻眯眼笑得邪魅。

甄子彧瞪人,兇兇的。也不知道是誰,前兩日還信誓旦旦說以後再也不要了,就知道不能相信你,這才幾天,心裏又癢癢了。

劉博恩道:“對,一定要慶祝,去鎮上吃頓好的。”雖然他仍舊是倒數第二,不過能晉級就是好事,畢竟狄敬鴻熬了那些年,又有甄子彧的加持,超過他是遲早的事,劉博恩相當看得開。

章豫青破天荒沒有黑臉,能夠晉級就是好事,雖然某人的成績仍未進步,但他們會繼續住在一起,章豫青仍然可以早晚提點,明年這個時候若是他再敢考成這樣……章豫青冷冷的眼神飄過劉博恩的後頸……

劉博恩背對着他,莫名一哆嗦。

四人商量着,課後下山。

課上,有買案文書傳上山。

甄子彧二話不說便搶先舉手,劉博恩和章豫青也舉起了手,甄子彧回頭瞪狄敬鴻,狄敬鴻不情不願,但也只好也跟着他們舉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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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狄敬鴻原本打算逍遙半年,現在暑氣正盛,他才懶得出門,他心裏盤算着待明年開春再接案也不遲,看子彧這架勢,若自己不舉手,怕是晚上回去“慶祝”不了了。

馮安然心情正好,難得見狄敬鴻勤快一回,樂呵呵就将出山令牌指派給了他們。

四人共同下山探案。

白銀級的買案人是民間富戶或者四品以下官員,不是什麽大人物,酬金一般在白銀五十至百兩之間,最高配置就是四位判官出山,此次買家沾了狄敬鴻的光,院長二話沒說便指派了四個人。

觀瀾規矩,買案文書一般不會當衆宣讀,只有探案判官才能知曉,院長指派出山的時候,四人并不知道是什麽差事,待真正接到那個買案文書,狄敬鴻樂壞了,揚州刺史買案,轄地有一鹽商失蹤。

狄敬鴻道:“我們可以去揚州玩兒了!”

狄敬鴻從小就被圈在觀瀾,最遠的地方也就去過長安。揚州,他只在書中見過,說是那裏晴雲曲金閣,珠樓碧煙裏,山美水美食美人更美,總之,是個富得流油的好地方。

馮安然見他得意忘了形,敲着桌子訓斥道:“讓你去揚州是辦案,不是閑游。”

狄敬鴻撇撇嘴。

馮安然道:“此案與平常白銀級買案文書不同,你們務必要重視。”

甄子彧道:“院長,此案的酬金為何如此高?”酬金一百五十兩。

馮安然道:“買案人是揚州刺史,酬金卻是雙份,府衙給付酬金五十兩,鹽商夫人給付酬金百兩,加起來就是一百五十兩。”

此案是一位鹽商失蹤,官府連續尋找十餘日,至今仍然沒有找到人。揚州的案子不遠千裏找到觀瀾來,肯定還是有些棘手的。

馮安然又叮囑,道:“案子算不上是大案,卻是長安推薦來買案的,定要重視。”

狄敬鴻嘟囔,“怪不得派四個人下山,原來是你的老主顧。”

眼見馮安然要吹胡子瞪眼,甄子彧連忙拉某人的衣袖。難怪院長總要教訓他,真是氣人,院長為何派四人下山,某人心裏沒點兒數嗎?還不是因為某人不妥帖,院長擔心?

馮安然這幾日心情正好,也沒有繼續與狄敬鴻計較,又囑咐了四人一些話,說來說去也都是說給狄敬鴻一個人聽的。最後,甄子彧出面允諾,定會幫院長看好人,馮安然才算稍稍放下心來,将出山令牌給了他們。

四人先騎馬,再走水路。

甄子彧在晉級大考之前練習了馬術,現在騎馬行路已經沒有任何困難。一路上,大家有空便商量分析案情,希望過去之後及早破案,盡快歸來。只有狄敬鴻不着急,他心裏還想着要多在揚州玩些時日呢,省得回來天天被老頭子教訓。

按照買案文書描述,失蹤的并不是大鹽商,只是個中等散戶,按理說刺史沒有必要如此挂心,即便是這人找不到,也不會影響到他的仕途。

章豫青分析,此次買案,刺史可能是受鹽商家人所托。朝廷命官和鹽商之間,避嫌唯恐不及,刺史能夠幫他們出這個面,說明刺史與這家人的關系不一般。

再一分析,鹽商與朝廷命官之間的牽扯,無非就是金錢往來。鹽商的財力不容小觑,即便只是一個中等散戶,也是身價不菲。

甄子彧道:“有一個疑點,破案貴在神速,揚州之案為何千裏來觀瀾求援?咱們到了那邊現場早已破壞殆盡了。”

章豫青道:“既是長安推薦來買案的,是得好好查一查了。”

甄子彧道:“若是如此,倒也不怕,怕的是……”

章豫青道:“怕的是有圈套?”

甄子彧點頭,道:“失蹤多日未找到人,或許,人早就已經沒了,等我們趕過去,莫說人,恐怕連屍首都沒有。”

章豫青道:“是啊,我們要加快行程了。”他瞧了一眼坐在行船甲板上觀山樂水的兩個閑人,無奈地搖搖頭,“過去之後還要照顧這兩個擺設。”

甄子彧道:“要不,我去把那兩個擺設叫進來,考考他們《探案秘籍》什麽的?”

章豫青道:“子彧兄,有一事我早就想請教。你為何整日讓敬鴻兄背誦《探案秘籍》,他就算将《探案秘籍》倒背如流,到了案發現場還是暈屍。”章豫青哪裏好意思問,你是如何把你們家那位從倒數第一提點到倒數第三的?

甄子彧看着在甲板上樂呵呵打水漂的人,嘆氣道:“豫青兄~啊,我從未指望他能通過背誦《探案秘籍》就成為殿堂級判官,我只是不想讓他繼續閑散下去罷了,咱們兩個費心費力推演案情,憑什麽他們兩個就要坐在那裏閑玩?懶,是個病,得治。懶病治好了,他自然而然就會動腦子動手琢磨如何破案了。”

章豫青一拍腦門,道:“有道理。”說罷,他大踏步邁上甲板,一把捉住白胖的劉博恩,竟然沒有費吹灰之力便将人拎回了船艙,嘴裏念叨着,“別玩兒了,回去給我背誦《探案秘籍》,考了個倒數第二還好意思跟人家倒數第三的人玩兒。”

劉博恩:“……”昨天不還說我晉級成功,要給獎勵麽,這又是抽的什麽風?

狄敬鴻手裏掂着一塊石子,莫名其妙的瞧着章豫青,也不敢摻和,也不敢問。打水漂打的好好的,章豫青這塊臭石頭,瞎搗什麽亂?沒有了玩伴兒,狄敬鴻松了手,将那石子扔進運河路。

“怎麽不玩兒了?”甄子彧不知何時站到了他背後,負手而立,衣擺随着江風飄蕩,蕩的人心生搖曳。

狄敬鴻又來了精神,“子彧,你們議事結束了?我說那塊臭石頭怎麽把博恩給揪走了呢?”狄敬鴻拉上甄子彧的手,“子彧陪我玩兒,可有意思了。”

見甲板上無人,甄子彧踮腳,擡下颌墊在了狄敬鴻的肩膀上,軟綿綿道一聲,“敬鴻啊。”

甄子彧如此語氣說話,狄敬鴻随着那軟軟的語氣,渾身也軟了下來。

甄子彧道:“敬鴻啊,若不然,你也随我進去背誦《探案秘籍》吧,順便分析分析案情。”

狄敬鴻被甄子彧那忽閃的眸子鼓動的心裏長草,樂呵呵地随着他應承了,“行,子彧你教我哈,我若是笨你可千萬別惱,你若惱了也千萬別自己生悶氣,盡管打我便是。”

甄子彧勾嘴角,笑道:“好。”說罷又探出舌尖,靈巧地在狄敬鴻耳垂上帶過,若有若無的,攪得人一陣酥麻。

狄敬鴻反手将人抱住,按在了圍欄上,吻上了那淘氣的舌頭。兩人不敢過多造次,淺嘗辄止。狄敬鴻乖乖地攏着人,主動要求回去,“子彧,我想背書了,咱們趕緊回去吧,我可不想總在外面瘋玩兒。”這話說的,好像方才在外面瘋玩兒是旁人強迫他似的。

不過,甄子彧沒有計較。

人家乖巧的時候,就得承認人家乖巧。

甄子彧笑着點頭,“走吧。”豫青兄啊,我教你給劉博恩治懶病,我可沒教你兇他啊,副探當打就打,偶爾還是要哄哄的,一味用強的也不行。比如,狄敬鴻一會兒進去,肯定要粘着人親親,那就讓他親親,他高興了腦子便會好使,他腦子好使了,兩個人不就都開心了?

……

揚州多水,與大運河相依,是南北交通的要沖。大運河比想象的更加宏闊,岸上碼頭商賈來來往往,河中游船運船往來如織。漫步沿岸長堤,眼前一道綠色的水域,對岸山巒起伏,似是近在眼前。目及之處,又有樓臺掩映,綠樹成蔭,俨然一幅天然秀美的山水長卷。

甫一上岸,一場小雨不期而至,細密的雨絲無聲地灑落在水面上,朦胧的景象讓人不由地驚嘆。雨絲細密,不必遮擋也濕不了衣袍,狄敬鴻還是為甄子彧撐了一把油紙傘,将人攏到自己臂展裏,護了過去。

不知怎麽,只一眼狄敬鴻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他覺得這個地方天然的溫潤綿軟,像極了甄子彧的性子,讓人發自心底的喜歡。

揚州終于到了。一路,《探案秘籍》更精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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