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是一路人

西溫仲覺得，何玖裕跟他的前女友之間一定還有着別人不知道的秘密，不然他的反應與态度不會相差那麽大。這個秘密應該還與自己有關，畢竟何玖裕的改變不是對所有人，而主要是針對于自己。

變化的差異在前女友還在的這幾天并不明顯，或者說，當時西溫仲的注意力主要都在前女友身上，并沒有對于何玖裕有任何細致的觀察。

自從前女友第一天來的時候，西溫仲問過何玖裕，知道他對于前女友要求複合的請求并沒有任何贊同的表現，并且話語中對她還有厭煩的意思，西溫仲就完全放心了。對于何玖裕的話，他是百分之百的相信，就是覺得這個男生不會欺騙自己。

第一天跟前女友拍戲，西溫仲感覺對方對自己非常客套，而且經常打量他，他剛開始還不覺得不對勁，認為只是剛認識，不太熟悉。并且對方是小有名氣的女演員，自己只是個新人，對方看不上自己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從第二天開始，她對于自己的敵意完全不隐蔽，甚至有時還影響了正常的拍攝進程。戲中她是小受的前女友，從澳大利亞回國就是為了挽回小受。明明應該是哀求的态度，但她會非常強勢地說出請求的臺詞，并且會擋着鏡頭，并不按照拍攝前設置的路線來走。

每當她搶鏡壓住西溫仲的鏡頭的時候，她都會假裝不知道，或者解釋自己是太入戲了，沒有在意機位。這種事情發生的次數多了，導演也不聽她這一套，直接勒令她必須按照彩排的順序走，不然導演寧可換人，她這才稍微收斂了些。

等拍完一場戲，導演看看手表搖了搖頭，按照這個進度，今天安排的戲份如果按照原來排表根本完不成。她拉住西溫仲到一邊，問道：“小西，你跟姐說實話，你得罪她了嗎？她今天全程針對你啊，你看她跟別人對戲的時候就不搶鏡頭，到你的時候就很明顯啊。不過你不用擔心，等她走了之後，你的部分我鐵定讓人全部保留，再給你補拍一些特寫，肯定不讓你吃虧。”到最後導演還安慰了西溫仲一下。

“我也不知道啊，大概我演得不太讓她滿意吧。”西溫仲面露苦笑，簡單敷衍過去了。在導演看來，這種情況是女演員作為前輩在欺負新人演員。但在西溫仲看來，這不是單純的前後輩問題，肯定還有其他的因素在裏面。想了想自己跟女演員的交集點，似乎也只是他們都認識何玖裕而已。難道是因為何玖裕的關系？

等到西溫仲想到這個原因的時候，女演員已經在劇組完成了三天的客串拍攝後離開了。于是這幾天，西溫仲将注意力放在了觀察何玖裕身上，果然發現了他對自己的态度有了不小的變化。

在他前女友進組之前，他們之間已經親密無間，無話不談，在一起玩笑打鬧已經很是常見。

因為這個城市在北方，在現在冬天這樣一個寒風飒飒的季節，日常大家都是需要穿着厚厚羽絨服裏面再加上保暖內衣的。劇本裏面，描述了小攻小受所經歷的少年到青年的整個過程，因此一年四季的劇情都有，很多時候拍戲只能穿得很少，甚至有夏天的短袖，即使外面溫度在零下。

在這樣的惡劣的外界條件下，除了正經拍攝，兩個人基本上都是裹着厚厚羽絨服擠在一起取暖。穿過羽絨服的都知道，冬天的外套帽子搭在後背上，帽子下方會格外暖和。有了這個保暖的方式，何玖裕更是跟西溫仲天天裹着一起。

小攻在戲裏的造型是板寸，何玖裕每天頂着這個發型都要帶着個毛線帽保暖。在造型師的強烈抗議之下，何玖裕只好将主意打到了西溫仲的羽絨服帽子上。

何玖裕經常從背後抱住穿着厚厚羽絨服的西溫仲，然後将帽子反過來，把腦袋藏在帽子下方，然後雙手連帶着西溫仲的一起，藏進羽絨服的兜裏，享受拍戲前短暫的溫暖。

每次都被何玖裕這樣占便宜，西溫仲也是會尋機報複。有的時候小助理幫全劇組去奶茶店買了熱飲回來，分給大家，西溫仲會悄悄地讓小助理幫忙帶一杯冰奶茶回來。

瞧見何玖裕在別處，他就會把冰奶茶倒進保溫杯裏面，假裝是熱飲，等着一會兒何玖裕回來了再遞給他喝。保溫杯不僅僅是可以保溫，同時也可以保冷，冰奶茶裏面的冰塊幾個小時都不會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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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玖裕知道西溫仲也是懂得養生的，同時也覺得這個小一點的弟弟還是個學生很單純，于是非常信任他的何玖裕便次次都中招，攔都攔不住。接過來喝一口，冰的他汗毛倒立，下意識都會彎腰噴出來，但都不生氣，最多是敲西溫仲腦門幾個毛栗子。

但如今，這樣的親密卻是好幾天都沒有出現了。何玖裕沒有明說，但西溫仲能夠很明顯地感受到，他想要默默疏遠自己。

比如說今天拍戲前，導演如同往常一樣，在房間裏面給他們排戲，告訴他們接下來的橋段應該如何去演。何玖裕跟西溫仲兩個人并排盤腿坐在床上，西溫仲一邊聽導演的講話，一邊在搖搖晃晃地拉筋。

頭腦裏面在跟着導演的敘述想象模拟下一幕的場景和動作走位，他下意識地比劃着。手裏做着動作，落下來的時候，不經意間就放在了何玖裕的大腿上。

按照平時來說，這樣的随意一放而已，根本不算什麽，有的時候他們還摸一摸拍一拍揉一揉彼此呢，都挺正常的，畢竟是耽美劇，演員之間親密一點也很正常，對于入戲和角色間的情感支撐也是很有好處，導演都很支持。

誰曾向今天就出了問題，何玖裕感受到西溫仲的手碰到自己的大腿，原本放松的大腿肌肉瞬間繃緊。然後他便揮手，将西溫仲的手拍了下來，不做聲地将它放回了西溫仲的大腿上，全程沒有轉過一下頭，一直在認真聽導演講戲，就算後面西溫仲扭頭看他好幾眼，他都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見他一直都避開自己，西溫仲心裏很不爽：何玖裕這是什麽毛病，也不說個原因直接就翻臉不認人了，他要是一直這麽躲着，以後還有親密戲呢，到時候怎麽演？

越想心裏越不舒服，感覺一口氣憋在心裏堵着喘不上氣。每當西溫仲想要找個機會單獨跟何玖裕談一談的時候，他總是能找到機會跑路，人在哪裏都找不到，甚至這幾天回房間休息的時候，他都能借着跟導演讨論劇本的理由，等到西溫仲撐不下去睡着了，他才回房間。

這樣下去怎麽行，西溫仲決定要動動腦子。于是這天晚上，西溫仲依然面朝自己的那一面，側身躺在被窩裏，仿佛睡得很香，肩膀還伴随着呼吸的節奏，一起一伏。

門開了，有人走了進來，在床邊停留了幾分鐘，然後進了衛生間。嘩啦啦的水聲過後，是窸窸窣窣的穿衣聲，之後衛生間的門口了，一股濕潤清爽的薄荷香随着水汽，跟着腳步聲來到床的另一面。

西溫仲仔細地聽着聲音，計算着時機。感受到另一半床墊下壓了，被子被稍微拽離了一下，很好就是現在！西溫仲不假思索地掀開被子，翻身坐起，一條腿跨過被子，整個人跨坐在被子上，而被子裏面是一臉錯愕的何玖裕。

盡管何玖裕的驚魂未定的表情挺好笑，但現在西溫仲根本笑不出來，他終于把憋在心裏好幾天的話問了出來：“不許動！我問你，這幾天幹嘛躲着我？我又有什麽地方得罪你了？”

看着面帶委屈的西溫仲，何玖裕不禁想起那天留了紙條出去的晚上，他去見了前女友。

前女友這次倒也沒有一直哭哭啼啼，只是問他為什麽不願意再接她電話。何玖裕倒也板着一張臉，沒有多說，只說是當年自己被那樣欺騙，早已經不再喜歡她罷了。

她接受不了，反駁般吼道：“你現在是不喜歡我了，那你喜歡誰，那個西溫仲嗎？一個男的？”

何玖裕出乎意料地低頭沉默了。

前女友剛剛不過是情緒激動下的脫口而出，沒想到他竟然沒有反駁：“你這他媽的什麽意思，你真的喜歡那個乳臭未乾的小男生？”

“我的事情，關你屁事。”何玖裕擡頭冷眼看着她。

“呵，天哪，何玖裕，你讓我惡心你知道嗎？而且我告訴你，你喜歡人家，人家還看不上你呢！他喜歡男的嗎？他還是大學生呢，你高中都沒畢業！”

前女友非常激動，甩頭就走。臨走之前，食指點着何玖裕的胸口，最後嘲諷道：“何玖裕，我善意地建議你，你最好有點自知之明！”

何玖裕當時被戳着一點一點地往後退，但一直沒有反駁。

前女友的話，他一直沒有忘記，直戳內心。此時面對西溫仲，他只覺得內心被剖開，火辣辣得疼，他确實應該有點自知之明。

“西溫仲，以後不要跟我粘得那麽緊，搞得別人都誤會，以為我喜歡你一樣，”看到錯愕轉而出現在西溫仲的臉上，何玖裕冷漠的話再次從他口中冒出，“理智一點，不要入戲太深，我跟劇裏面的根本不是一類人。”

西溫仲目瞪口呆，在床上跪着後退了幾步，不敢相信何玖裕怎麽突然翻臉不認人了。

何玖裕不再看向他，翻身蓋上被子，最後說了一句：“我是交過女朋友的人，交的不是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