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送周栖玥回去的路上, 兩人都沒說話。周栖玥面無表情地撐着臉望着窗外，心煩意亂。
她不時看一眼後視鏡, 好像有看到趙十初的車跟在後面。
剛才她發微信問趙十初在做什麽, 他說他在家看書。
呵，什麽小天使，如今都會對她撒謊了。
到了公寓樓下，周景琛下車給周栖玥開了車門, “要我陪你上去嗎？”
“不用了。”她滿心想着一會兒要怎麽質問趙十初，沒心思再去應付周景琛。
周景琛也沒強求，“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
周景琛眼神複雜地目送周栖玥進了公寓，才緩緩駛車離去。
從周栖玥的反應來看，趙十初平時也許确實沒有做什麽傷害她的事, 而且經過這幾次見面，他也從趙十初的眼神裏看的出來，他對周栖玥感情着實很深。
至于他做的這種事兒, 周景琛握緊了方向盤，自嘲一笑, 他其實也沒什麽資格去鄙視趙十初, 因為換做他，也會想這樣做。他恨不得把周栖玥拴在身邊, 恨不得時時刻刻知道她的動靜, 這想法已經盤旋在腦子裏許多年了，不過一直不敢做而已。
周栖玥上了樓，沒有立刻回自己家, 直接輸了趙十初家門密碼，打開門看到室內一片漆黑，心裏最後一絲誤會他的可能性都消失了。周栖玥心情愈發沉重。
芯片已經取下來了，不知道趙十初還能不能追蹤得到，不過她剛剛留意到趙十初的車一直不遠不近地跟着他們，晚上車流不多，技術好一點也不太會跟丢。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
周栖玥在客廳呆站了會兒，這個家裏每個角落都有她跟趙十初的回憶。幾乎都是溫馨的。但此刻站在這兒，她只覺得背脊發涼。
趙十初黑化了。
但他還在自己面前僞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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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會戴面具，會撒謊，會監視她，會跟蹤她，或許還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
為什麽？就因為她要分手？他就變态了？
現在是這樣，要是黑化值一直不降下來，以後還會不會做什麽更過分的事情？
她剛才那麽信誓旦旦地跟周景琛說趙十初不會傷害她，現在稍微冷靜下來，她其實并不能那麽堅定地保證趙十初真的不會傷害她。
玄關傳來動靜，周栖玥斂住情緒，轉過身面對趙十初，“不是在家看書嗎？”
趙十初眼神閃了閃，舉了下手裏的袋子，微笑着說：“去超市買了點東西，還有你喜歡的零食。”
周栖玥不動聲色地蹙了蹙眉，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趙十初如今都能面不改色地騙她了。
将東西放下，趙十初神色自若地問周栖玥：“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到。”
周栖玥走近他，趙十初卻退後一步，只是慢了些，周栖玥已經聞到他身上的火鍋味了。
心下沉了沉，周栖玥沒再上前也沒拆穿他，勾了下唇角：“你躲什麽？不想靠近我了？”
“不是。”趙十初連忙否認，“我出了汗，還沒洗澡。”
周栖玥點點頭，“那快去洗吧。”
“那你……”
“我看會兒電視，休息一下，你先洗。”
聞言，趙十初神色松了松，給她倒了杯熱水，切了一盤水果，才去了浴室。
望着盤子裏切得大小一致擺放整齊的水果，聽着浴室裏傳出隐隐約約淅瀝的水聲，重重地嘆了一聲氣。
她能預見到自己如果拆穿趙十初，他會是怎樣的色變。剛剛氣昏了頭，現在理智回歸，她如今的任務是要降低他的黑化值，而不是去質問他的黑化。
差一點就又把事情搞砸了。
頭疼地揉揉眉心，可讓她要當做不知道一樣跟趙十初相處，她不知道能不能演得自然。
忿忿地叉了一塊水果送進嘴裏，這好好的男孩子，怎麽說黑化就黑化了呢！
趙十初洗完澡，換上家居服出來，一邊擦着濕潤的頭發一邊對周栖玥說：“你要去洗嗎？”
周栖玥點點頭，她這些天都住趙十初這裏，護膚品什麽的也都在他這裏，現在回去洗的話還得把東西挪回去，趙十初肯定又要多想。
将換下來的衣服丢進洗衣機，周栖玥站在花灑下閉着眼享受熱水沖散疲憊的感覺。她要調整好狀态，用平常心去對待趙十初。
這樣在裏面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足足洗了快一個小時，周栖玥才磨磨蹭蹭地走出去。
看到她出來，趙十初放下手邊的東西，“我幫你吹頭發吧。”
周栖玥下意識想拒絕，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輕輕點了下頭。
她的頭發長，又是卷發，自己吹的時候都會不耐煩，常常很粗魯地對待它們。趙十初就很溫柔，一丁點都不會弄疼她，每一根頭發都被他捋順，耐心極了。
從鏡子裏看此刻兩人的畫面，多麽歲月靜好的親密樣子，趙十初眼裏的溫柔都快溢出來，那麽濃烈的愛意，她閉着眼都能感受得到。
可偏偏他的黑化也是因為愛她，因為愛的名義做出那樣的事就能被原諒嗎？周栖玥覺得不能，沒有幾個人會喜歡變态的愛吧，多瘆人啊。
想着想着她不自覺打了個冷戰，趙十初動作微頓，關掉吹風：“冷嗎？”
“唔，還好。”摸了摸頭發，已經半幹了，“就這樣吧，不吹了。”
“好。”
周栖玥到客廳沙發坐下随意地調了個電視頻道播放，“我今晚回去睡。”
趙十初動作一頓，“好。”
過了會兒，他去廚房泡了兩杯牛奶出來，遞給周栖玥一杯：“還是把牛奶喝了，睡得好些。”
周栖玥接過杯子，剛送到嘴邊，想到什麽，擡頭看向趙十初手中的那杯牛奶：“你的放糖了嗎？”
趙十初微怔，“沒有。”
“那我喝你的，我最近不喜歡甜的。”
趙十初輕笑一聲，寵溺地摸摸她的頭：“好。”
換了牛奶，看着趙十初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周栖玥這才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完了牛奶。
這晚，周栖玥又在趙十初家裏睡着了。
趙十初将周栖玥抱進卧室，輕柔地将她放在床上，給她蓋好被子，坐在床邊撫摸着她的頭發注視了她許久。
為什麽跟周景琛見完面就要回家睡了呢？
總說給他安全感，可是他怎麽感覺不到呢？
他表現出不開心，她也會困擾。他不表現出來，她就真的不知道自己會不開心了嗎？之前自己因為周景琛的憤怒她都忘了嗎？僅僅一周，就跟他出去了兩次，若是親哥哥也就罷了，偏生不是親哥哥，對她還有非分之想，讓他怎麽來的安全感。
兩人吃完飯去了一處陌生的公寓，那段時間，他們做了什麽呢？
趙十初眸中暗潮洶湧，手指也不自覺蜷緊，周栖玥嘤咛着翻了個身，趙十初回過神，松了手。
俯身在她額上印上一吻，眷戀地摸了摸她的臉頰。
沒關系，他可以忍，只要她在身邊。
次日早晨起來的時候，周栖玥抓了抓頭發，打量了一下周圍環境，有些懊惱。
昨晚喝完牛奶刷了個牙，趙十初讓她陪着看會兒電影，她還注意着時間打算十二點之前回去呢，結果看着看着又睡着了。
啧，趙十初家的牛奶還真是助眠極了。
吃完早餐，趁趙十初回書房拿東西的時候，周栖玥又去櫥櫃裏找了一通，這次在另一個櫃子裏找到了那個白色藥瓶。動作迅速地倒出兩顆藥丸放進包裏，又飛快地将藥瓶放回去，剛走出廚房，趙十初正好也從書房裏出來。
“在幹什麽？”趙十初問。
“沒什麽，看了眼冰箱裏還有什麽吃的。”
趙十初彎了彎唇，“有想吃的東西了嗎？我給你做。”
“唔，晚上再說吧。”
到了學校，周栖玥不時地摸摸口袋裏的小藥丸，心神不屬。
陳意歡留意到了，好奇地問：“你一直摸口袋幹什麽啊？而且心事重重的，你咋了？”
周栖玥回過神，摸出藥丸給她看了一眼，“摸這個呢。”
“這什麽藥啊？你生病了？”
周栖玥搖搖頭，“你也覺得它是藥？”
“……”陳意歡一臉懵逼，“這就是藥的樣子啊，不然是什麽，糖？”
“我也不知道，我打算檢測一下。”
“怎麽檢測？”
周栖玥輕嘆一聲，“不知道。”
“趙十初不是藥學系的嘛，檢測藥丸什麽的他肯定在行，你找他不就行了。”
“……”要能找他她還至于嘆氣嘛，“不想找他。”
“那我問問付修捷，讓他去檢測看看。”
周栖玥連忙阻止：“也不要他。”
陳意歡眨眨眼，恍然大悟：“你有秘密不想讓趙十初知道？”
周栖玥默了默，“算是吧。”
“那你還認識別的藥學的人嗎？”
周栖玥幽幽地看她一眼：“沈黎書算嗎？”
陳意歡：“……”
周栖玥眉頭緊鎖，望着那藥丸十分苦惱：“這到底什麽藥啊？”
旁邊坐下一個人，周栖玥往裏挪了點兒，沒去看。
“需要幫忙嗎？”
胳膊被陳意歡拍了拍，對上她示意的眼神，周栖玥才反應過來旁邊這人是在跟自己說話，側頭看去，面前的男生貌似有那麽一點熟悉。
紀禾賢笑了笑，“看你這眼神，該不會是不知道我是誰吧？好歹同學這麽久，我還專門給你做過自我介紹呢。”
周栖玥微微眯了眯眼，有了印象，“啊，是你啊。”
上次說要幫她拿東西那同學，被趙十初看見了還吃了一通醋來着。
紀禾賢笑容加深了些，指指她手裏的藥丸：“你好像需要幫忙。”
“唔，”周栖玥漫不經心地應，“你知道這是什麽藥嗎？”
“能給我看看嗎？”
周栖玥好笑的看他一眼，還真能看得出來不成，不過還是給了他一顆藥。
紀禾賢聞了聞，沉吟片刻：“有一點點熟悉的成分，具體的我去檢測一下應該能确定是什麽藥。”
周栖玥微訝：“你會？”
紀禾賢撓撓頭，謙虛地道：“我有輔修藥學，所以懂一點點。”
周栖玥眼睛一亮，看他的眼神也夾帶了絲欣賞，“那麻煩你了啊。”
“不麻煩不麻煩，”紀禾賢受寵若驚般的，“能幫上你的忙是我的榮幸。”
周栖玥臉色也總算松快了些，“對了，你叫什麽名字來着？”
“……”紀禾賢委屈地看她一眼，“我還以為你想起來了，我叫紀禾賢。”
“咳，紀同學，不好意思啊，我記憶力不太好。”
陳意歡見狀也附和：“對對對，她記憶力确實不好，上學期還衰退得厲害，教授差點讓她休學呢。”
紀禾賢一怔，“這樣啊。那現在還嚴重嗎？”
“好多了。”周栖玥指指那藥丸，“這個什麽時候能出結果啊？”
“下午放學前給你結果好嗎？”
“行，麻煩你了。”
紀禾賢嘿嘿傻笑，“不麻煩不麻煩。”
“你小心別丢了啊，我只有兩顆。”周栖玥叮囑道。
“放心，不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