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 周栖玥在座位上四處張望了一下，紀禾賢說下午放學之前出結果, 怎麽還不見人？
她也沒留紀禾賢的聯系方式, 又等了一會兒，估摸着趙十初快來了，周栖玥收拾好東西，打算明天再問紀禾賢。
剛收拾好準備起身, 紀禾賢跑着進了教室，看到周栖玥還在松了一口氣，走到她面前平緩了下呼吸，“還以為你走了呢，本來想微信告訴你結果, 想起來沒有你的微信。”
周栖玥彎了彎唇：“我是打算走了，準備明天問你來着。怎麽樣，結果出來了嗎？”
“嗯, 你給我的藥丸是安眠藥，不過跟市面上常見的安眠藥成分有些不太一樣, 那藥的成分更溫和一些, 副作用應該也少一些。”
又是一個隐隐的猜測被證實，周栖玥心情都沒有上次知道趙十初給她手機裝追蹤器波動那麽大了。
只是心頭還是無法控制地湧上失望。
見她臉色不太好看, 紀禾賢關切地問：“你怎麽了？”
周栖玥搖搖頭, “沒事兒，謝謝你啊。”
紀禾賢咧嘴笑開，有些羞澀：“沒事兒, 以後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你盡管說。那什麽，要不加個微信吧，以後要有什麽事兒也方便聯系。”
周栖玥下意識想拒絕，轉念一想說不定之後确實還有需要人幫忙的地方，便應了：“行。”
兩人掃碼加微信的時候，教室門口冷不丁傳來趙十初的聲音：“栖玥。”
兩人同時回頭，紀禾賢看到趙十初，被他涼涼地掃了一眼，條件反射地後退一步同周栖玥拉開距離。
周栖玥通過紀禾賢的好友請求，将手機放進包裏，正要說話，紀禾賢先一步自覺地說：“那我就先走了啊，明天見。”
周栖玥禮貌地颔首：“再見。”
紀禾賢朝教室門口走了兩步，趙十初還站在原地，面色平淡看不出什麽情緒，但他莫名背脊發涼，腳步一滞，調轉方向大步朝後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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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栖玥拿上包走到趙十初跟前：“走吧。”
趙十初自然地接過她的包幫她拿着，輕聲問：“那個同學有些眼熟。”
“你記性倒是好，之前他想幫我拿東西送給老朱你見過一次。”
趙十初眉眼微斂，不動聲色地問：“剛剛在聊什麽？”
“沒什麽，一點學習上的事情。”
書本沒拿，兩人拿着手機頭挨着頭靠得那麽近，那男生滿眼雀躍，怎麽看，也不像是聊學習的事情。
趙十初眼底閃過陰霾，唇邊挂着淺笑：“什麽學習的事情？怎麽不來問我？”
周栖玥心裏還在消化他給自己下安眠藥的事情，無法做到像平常那樣對他耐心好脾氣，聽他不停追問心裏有些煩躁，語氣也有些不耐：“你跟我又不同系，有些專業上的問題你也不知道啊。”
趙十初神情微滞，抿了下唇角沒再說話。
身旁的人安靜了，周栖玥又忍不住看他一眼，他面色如常也看不出什麽。心下更煩了，她讨厭這樣捉摸不透的趙十初，要是從前，被她兇了之後他多多少少會表現出不高興或是委屈，什麽時候開始能把情緒藏得這麽深了呢？
她看不透他的情緒，自然也不能确定她的哪句話會不會促使他黑化加深，或是可能會讓他黑化值減少。
如今他開心的樣子像是蒙着一層霧，不開心的時候也蒙着一層霧。
而且繼監控、跟蹤之後，現在又是下藥，之後還會是什麽？周栖玥心裏升起陣陣寒意，這不是正常人會做的事情。她之前還天真的以為趙十初的黑化是在傷害他自己，現在明白了，根源是在她，他要是黑化了，怎麽可能還對她一如往昔。
周栖玥心事重重，也沒有主動跟趙十初搭話。趙十初剛才被她不耐煩地怼了之後，也沒再吭聲。只是上車的時候會默默幫她拉開車門，會護住她的頭，會把車內調到她習慣的溫度，會等待她系好安全帶之後才緩緩行駛車子，會不時的從後視鏡裏偷看她。
在想什麽呢？為什麽皺眉？為什麽看起來心情不好的樣子？
分明剛才他看到她跟那個男生靠在一起時還是笑着的，臨走的時候還熱情地跟人告別，為什麽到他這裏，就不開心不耐煩了？
是他做錯什麽惹她不高興了？還是那個男生吸引走了她的注意力？
他剛才雖然看見她跟那男生靠那麽近心頭不悅，也努力克制住了，問的話也還算平常，為什麽不耐煩？因為那個男生嗎？以為那男生懂的問題他不會懂嗎？
趙十初緊了緊方向盤，努力壓制心頭的焦躁陰霾，他給她補過那麽多課，她的每一門課他都給她補過。就算是他沒有學過的課程，空閑時間他都将周栖玥當學期的課程提前學完了，他以為她知道的。而現在，她卻因為另一個男生質疑他。
果然啊，就算她還留在自己身邊，也總會有別的人來搶走她的注意力。
比如秦蘇葉，比如周景琛，比如紀禾賢。
這些人總會像讨厭的蒼蠅一樣不時地冒出來，讓人要抽出心思去趕走。
出了電梯，周栖玥下意識想回自己家，腳步剛往自家的方向走出一步，趙十初出聲道：“晚上想吃什麽？”
周栖玥神色微頓，不動聲色地收回腳步跟在趙十初後面：“随便，今天沒什麽胃口。”
趙十初捏了捏她的手心，關切地問：“是不是天氣太熱導致的，晚上給你做些清淡可以嗎？”
周栖玥心不在焉地點點頭：“都可以。”
她的敷衍讓趙十初眼神黯了黯，周身的氣壓也微微低了下來。
周栖玥察覺到了，頭疼地揉揉眉心，天知道她現在沒沖他暴怒地發脾氣就已經是用了洪荒之力在克制自己了。
此刻她也是萬萬沒有心情去哄他，進了屋就窩在沙發裏拿出手機打游戲，一副疲憊不想說話的樣子。
趙十初站在她身後看了她一會兒，輕嘆一聲，給她切了水果，泡了消暑的茶。調好客廳的溫度，給她搭上毛毯才去廚房做飯。
就是因為這日複一日無微不至的照顧，讓周栖玥心裏矛盾極了。
怎麽能一邊對她這般好，一邊又對她做出那樣變态的事情？
甚至還給她下安眠藥，真是瘋了，這幾件事情随便揪一件出來都可以給他寄律師函了，趙十初也得慶幸他是個任務目标，有了BUFF罩身，免了訴訟之災。
監控跟蹤她還能想出目的，下藥她就真的迷惑了，難不成是等她睡着之後對她做了不可描述的事？
想到這兒，周栖玥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看了眼廚房的方向，周栖玥微微坐直身子，面色微凝，打開某貼吧在裏面提問：男朋友原本溫潤如玉陽光純善，為什麽戀愛一段時間之後變得偏執變态難以捉摸？怎樣能讓他恢複從前的樣子？
過了十分鐘左右，周栖玥切回帖子看了看，下面已經有一些回複了。
網友A：樓主男主怎麽個變态法啊，好奇！
網友B：根據多年看小說的經驗，這應該是越來越愛你的表現。
網友C：小說跟現實不能混為一談吧，現實裏變态的話那必須得分手啊。
網友D：還是要看樓主男朋友有沒有做傷害到樓主的事吧，如果只是對樓主感情偏執的話，那應該是太愛你的表現。
網友E：深愛使人變态。
網友F：做了多變态的事啊？嚴重就跑吧！
網友G：別問，問就分手！
……
周栖玥擰着眉心，想從裏面找出有用的回帖，但是無果。
腰間忽然環過一只手，趙十初不知什麽時候在她身邊坐下，靠近她耳邊輕聲問：“變态？是說我嗎？”
周栖玥吓了一跳，條件反射地關掉手機：“不是，別人的帖子。”
趙十初唇瓣似是無意中輕輕擦過她的臉頰：“那你想試試變态嗎？我看上面說這樣表示深愛。”
周栖玥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頭皮發麻，一臉複雜地看着他，這人是真的意識不到自己已經變态了嗎？
趙十初迎上她的眼神，四目相對片刻，趙十初忽而輕笑一聲，“不喜歡？”
周栖玥別開眼，幹巴巴地道：“我又不是受虐狂。”
趙十初寵溺地摸摸她的頭：“那就不試了，飯好了，過來吃。”
周栖玥起身跟在他身後往餐廳走，默默對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這厮現在演技越來越好了，睜眼說瞎話的功力也越來越強了，明明已經變态了，還說什麽那就不試的話。
對趙十初做的飯周栖玥一向是很有食欲的，他雖然不允許她吃太多辛辣的食物，但幾乎每次做飯都能精準地抓住她的味蕾。周栖玥有時候說不出自己想吃什麽，是因為她自己不知道，但趙十初做好飯之後，她吃下去就會冒出一種“對，就是這個，她想吃的就是這個”的感覺。
不過今天卻是難得的提不出吃飯的性質，食之無味，沒幾口就放下了餐具。
“我吃好了。”
趙十初眉心輕蹙：“吃這麽少？不合胃口嗎？”
周栖玥搖搖頭：“就是不餓，不太想吃飯。你別管我，你吃你的。”
“那能陪我吃完嗎？”
正準備下桌的周栖玥怔了怔，颔首應道：“行，我去拿手機過來。”
兩人面對面坐着，他這樣總歸是偷看不到了。周栖玥一會兒刷刷帖子，一會兒刷刷微博，過了一會兒，想上廁所，關掉手機随手放在桌上：“我去下洗手間。”
“好。”
趙十初慢條斯理地喝完最後一口湯，起身收拾碗筷，周栖玥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趙十初瞥了一眼，名字是紀禾賢的給她發的微信消息。
紀禾賢：【你吃晚飯了嗎？】
紀禾賢：【今天不好意思啊，讓你多等了一會兒。】
紀禾賢：【以後有需要幫忙的不用跟我客氣盡管提，任何事都可以。】
紀禾賢：【你別誤會，我不是對你有那種想法，我知道你跟趙十初學長交往感情也挺好的，我只是很想交你這個朋友。當然你要不願意的話，能把我當成一個不那麽生疏的同學也行，嘿嘿。】
發完這個消息之後，周栖玥手機屏幕自動息屏沒再亮起。
趙十初雙手緊攥，幾乎快将碗捏碎，唇瓣抿得發白，眸中戾氣亂竄，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所以，下午那兩人拿着手機挨得那麽近，是在加微信嗎？
正當他忍不住想拿起周栖玥的手機時，周栖玥出來了。
“你吃完了？”
趙十初雙手松了松，垂下睫毛掩住眼裏的神色，“嗯。”
周栖玥走到位置上拿過手機，趙十初餘光瞥着她的動作，看到她打開了手機，看到了那幾條消息，然後一邊輸入解鎖密碼一邊走到客廳坐下。
趙十初目光緊緊追随她的背影，看着她像是按了鍵盤在回複消息，心下焦灼地猜疑：她會回複什麽呢？她會答應跟他做朋友嗎？然後兩人還會聊什麽？
那人居然說對她沒有別的想法，騙子，撒謊。她會信嗎？
趙十初心裏酸澀得緊，暗暗咬了咬牙，早知道就動作快一步把信息删掉了，順便把那人也删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