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忌不在意

道別了陸行之,溫汀滢悄無聲息的回到房中,一眼就看到了易元簡。他負手而立于窗前,剛毅、孤澹、清逸,安然無恙。

溫汀滢欣喜的笑了,眼神如絲絨般柔和,靠近他身邊輕問:“回來多久了?”

易元簡轉過身看她,道:“你進入陸行之的房中那麽久。”

聞言,溫汀滢仔細的瞧着他,探究他的心情,他的神情平淡,有着一如往常對凡事都置身事外的不以為意。就像他經得住誘惑一樣,也經得住探究,他太過于不茍言笑,絲毫不清楚他的真實情緒。

她想了想,若無其事的接着輕問道:“一切很順利?”

“順利。”易元簡回答道:“方文堂從水路回京了,忐忑不安的官員都及時得到了安昱被方文堂秘押進京的消息,賞金殺手們亦都會陸續被通知改變刺殺目标,刺殺與方文堂同行的妙齡女子。”

“你很了得。”溫汀滢驚贊而佩服,能讓方文堂按照他預定的計劃行動,絕非易事。他跟方文堂到底是什麽關系?為何他們之間認識而又疏離?為何他對待方文堂胸有成竹?

易元簡道:“明日一早啓程進京。”

“好。”溫汀滢款步到窗邊,看了一眼窗外被薔薇花枝攀纏的竹籬笆,随手關上窗戶,輕道:“我的傷口在愈合了,幸好有秀兒姑娘悉心照料。”

房中的光線變暗,情愫在甜蜜的彌漫着,湧動着充滿了四周。她笑容嬌柔,情不自禁的湊過去,溫軟暖香的身子投入他的懷中,親密的依偎在他結實的胸膛。

易元簡紋絲不動。

見他無動于衷,溫汀滢踮起腳尖攀着他的脖頸,全心全意的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目光溫柔如春水,滿是歡愉的瞧着他,輕道:“這些日,我很想你很想你,為你提心吊膽。”

一吻,又一吻。

她的吻帶着迷戀,小心翼翼,濕潤的印在他的唇瓣,印在他抿着的不為所動的唇瓣。

易元簡心生恍惚,由着她大膽的輕吻,時光緩慢,萬籁俱寂。她綿軟的輕吻持續不斷,一下一下,一寸一寸,意猶未盡而又克制。

她渴望他的回應,整個人貼在他身上,嘗試着得寸進尺。他忽然蹙眉,擡臂攬住她,把她往懷裏束緊了緊。

感受到他的舉動,溫汀滢心窩一顫,身心熱哄哄,忍不住萌動出了旖情,她臉頰緋紅,坦蕩而嬌羞的柔聲道:“我們行房,可好?”

說罷,她臉頰更紅了,呼吸急促的喘不過氣。

此時此刻,她滿心激動的憧憬着和他體會,順其自然的給予、索取,天作之合,不理繁缛禮節,只要逍遙快活,她期待而緊張。

易元簡鎮定的看着她,面前的她嬌媚溫柔,慷慨的釋放着撩人的活力,邀請他融入她的靈韻裏,那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淫-欲。他很清楚它的罪惡,也清楚它的危害,他直白的道:“不可以。”

溫汀滢怔了怔,眼神依舊溫柔,笑意仍舊蕩在唇角,随和的輕問道:“你在擔心什麽?”

易元簡只回答道:“我厭惡淫-欲。”

溫汀滢不明白‘淫-欲’有何令人厭惡之處,她曾對它懵懂,遇到他之後,便開始清晰。它神秘,令她向往,她幻想過很多,想和他一起結合體會。

不知道他的心結所在,她知道自己應該适可而止,可偏偏身心躁動的無法适可而止,她控制不住想要再試一試,便沒有躊躇,顫抖的啓開紅唇,沖動的吻向他的唇。

豈料,她的唇尚未觸到他的唇,他就像春風吹落花瓣那樣漫不經心的拂開她的身子。轉瞬間,他已堅決的挪開了距離。

溫汀滢頓時僵住,眼眶莫名的紅了,心中空落落,束手無策。不合時宜的熱情在消褪,她垂着眼簾,低聲道:“請息怒,怪我好奇‘淫-欲’為何令你厭惡。”

“因為它……”易元簡沉重的道:“始亂,終棄。”

始亂終棄?溫汀滢擡眼看他,道:“你不用擔心。”

“嗯?”易元簡若有所思。

溫汀滢虔誠的道:“只要你願意,我們就算是定了終身,誰若抛棄對方,餘生必将不得寧日。”

易元簡背對着她,随口說道:“陸行之不能讓你滿意?”

溫汀滢蹙眉,緩緩地道:“你一定是誤會了。”

易元簡去打開了窗戶,臨窗而立,目光深遠的望向薄霧缭繞的群山。

溫汀滢輕道:“我和陸公子是素友,沒有男女之情,彼此亦沒有非分之想。”

易元簡沉默不語。

“我總是跟各路人打交道,不拘小節慣了,怪我沒有顧及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溫汀滢坦誠的告訴他道:“十二日前,陸公子偶然下榻在這間客棧,我請他幫我探查、處理一些事。昨日,他如約而至,是我熄滅了屋中的燈,以免引人注意,與他在黑暗中長談至天亮。”

易元簡寂然不動。

溫汀滢輕問道:“你把我當作會随意與人尋歡取樂的女子了?”

易元簡不再背對着她,亦不再沉默,語聲平淡的道:“你是否會随意與人尋歡作樂,我不知情。”

聽他的語氣何止是不知情,簡直像是不在意,溫汀滢近一步問道:“你覺得我是嗎?”

易元簡道:“我覺得你有資格有能力尋歡作樂。”

溫汀滢告訴他事實,道:“我沒有過相好。”

易元簡随口道:“你無需告訴我。”

溫汀滢輕道:“我在意你對我的印象。”

易元簡道:“你無需庸人自擾。”

“你不在意?”溫汀滢問出了心中猜測。

易元簡确定的道:“我不在意。”

溫汀滢心中一悸,道:“是啊,你是要把我進獻給平王,豈會在意我。”

易元簡瞧着她眉宇間淡淡的哀傷,遲疑了片刻,只是說道:“你多慮了。”

“我無法不多慮。”溫汀滢眼簾一垂,輕道:“我一直在尋思着,找個機會跟你開誠布公的深談一次。”

易元簡正視她,問:“你想深談什麽?”

“你讓我留在平王身邊的最終目的。”溫汀滢認真的道:“以便我能用更好的方式報答你,為你達到目的。”

易元簡緘口不語。

溫汀滢體諒的道:“我們不妨對彼此坦白,只要誠心誠意,沒有什麽不得已的無奈決定是不能被對方理解的。”

易元簡道:“我不需要你的報答了。”

他說出‘不需要’時,就像是說出‘不可以’一樣的漫不經心,但态度很明确,不容質疑不容多議,不給別人繼續下去的機會,這并非是野蠻的強勢,而是根深蒂固的底氣。

這種底氣,不依不仗,源于自身的強大。

這種強大,日積月累,一定是有苦衷。

溫汀滢想要進入他的心裏,了解他的苦衷,恰好她有着溫柔的耐心。

易元簡接着說道:“你不必接近平王、留在平王身邊了。”

溫汀滢怔了怔,他在不悅?她不知所措的定睛看他,看不出他的心情,他的神色總是如常,令她捉摸不透。她要主動的一探究竟,以免有所誤會,她眼神溫柔,試探問道:“你是不是喜歡上了我?舍不得把我進獻給平王了?”

易元簡語聲平淡的道:“你很會得寸進尺,平王會受不了你。”

溫汀滢心中一怔,詫異的輕道:“你對平王真是體貼周到,有了好用的人首先想着給他用,又很設身處地的替他考慮免他受累,這種情意我懂。”

易元簡聽得出她話中含義,直言道:“就像是安昱對待你爹的情意?”

溫汀滢又是一怔,他道出了她心中所想。她懂這種情意,深沉到比男女之情更令人動容。

易元簡言明道:“你爹是長青山莊的錢莊主。”

溫汀滢沒有回避,亦不打算對他隐瞞,默認道:“你是何時知曉?”

易元簡也不隐瞞,道:“十日前,是方文堂的推測。”

溫汀滢愕然,方文堂太過于缜密,明察秋毫洞悉出了真相。事到如今,唯有到了京城見到吉王之後再商議對策。她若無其事的感慨道:“方文堂對你知無不言,可見他對你真的很信任。”

易元簡不以為然。

溫汀滢輕柔的笑了笑,道:“我正是錢莊主的女兒錢盈盈,你今後可喚我為盈盈。”

易元簡可想而知,她臨時突然決定進京,應是跟其父突然失蹤有關。

溫汀滢靠近他身邊,輕牽着他的手,道:“等我處理了跟吉王的事宜,平息了鹽幫的事務,我們一起想方設法為母報仇。”

聞言,易元簡無動于衷,慢慢抽出手,語聲平淡說道:“你一宿未眠,需要睡一覺了。”

“好。”溫汀滢隐隐不安,不知道他是否又做了什麽新的打算,但她不再庸人自擾,溫順的依他所言,款步至床邊。

躺在床上,她輾轉反側了半晌,始終難以入睡,瞄了一眼在窗邊研究疆域圖紙的易元簡,她坐起身,漫不經心的問出心中困惑,道:“你是不是龍陽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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