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二天。
林糯一早就醒了,晚上也沒怎麽睡好。
崽崽也醒了,他今天很乖,醒了都沒哭,一個人在小木床裏玩,蹬着腿晃着小胳膊,也不知道在那裏高興什麽。
林糯抱起他,崽崽看見他就更高興了。
把孩子放在床上,林糯給他換了身衣服。
脫了衣服,胖乎乎的小胳膊小腿跟白生生的藕節一樣,他還吃肉肉的小拳頭,口水都流了下來。
“好髒呀。”
林糯笑着說嫌棄的話,其實一點都不嫌棄,給崽崽擦幹淨,不讓他吃手。
抱着孩子出去,林糯心情其實不怎麽好。
閣樓前面就是湖,顧傾還在亭子裏,林糯叫了雲畫和雲花,說要在閣樓前做些東西吃,之前的那些靈獸肉還有許多。
小木床被林糯拿了出來,把崽崽放在裏面,看他挺乖的,三個人就在閣樓前的草地上架起了聚靈鼎。
原本湖邊更合适,可林糯怕打攪到顧傾,就沒有過去。
拿出幾塊烏沉木,這不是他有的東西,林糯随口解釋說是在閣樓裏找到的。
雲畫和雲花沒說什麽,林糯和沈寒再次結契的事情,她們也都知道。
引出一小簇紅蓮業火,點燃了烏沉木,聚靈鼎被架在上方,不再是被法術控制着浮在空中。
點火的時候,林糯離雲花很近,他留意到,雲花明顯有一個遠離業火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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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火被他控制着,根本就不用擔心會燒到別人,甚至連火星都不會濺到雲花,所以這個動作是很多餘的。
現在想想,在凡人界的時候,雲花每次在他或者雲畫和顧傾用紅蓮業火烹制靈獸肉的時候,基本都沒有靠近過。
那天魔修來襲,顧傾引了業火出來,現在想想,雲花原本離結界近,不知何時就遠離了一些。
林糯在後方都看到了,但是當時絲毫疑慮都沒有。
雲花也很自然,本來是在前面對敵,業火燒起來後,不知不覺就和顧傾換了位置,打鬥中這是常有的事情。
不過把這些都聯系起來後,就會覺得,好像哪裏不對。
雲畫站在林糯旁邊,對紅蓮業火沒有絲毫忌憚的,甚至離得近了些,把林糯沒放好的烏沉木用法術控制着重新放好,和雲花是完全不同的表現。
紅蓮業火是妖邪之物的克星,其實比起雲花,雲畫更應該遠離業火,當年雲畫犯下殺孽,血衣美人煞,也是妖邪的一種。
火燒好了,靈獸肉也放了進去,林糯從顧傾之前給他準備的儲物袋裏拿出一些果幹和糕點來,崽崽已經出生,他不用擔心吃什麽東西不好。
見狀,雲畫揮袖,桌椅出現在小木床旁邊,三人坐下,倒了些茶,吃着果幹和糕點,時不時逗逗木床裏的崽崽。
閑聊幾句,林糯一邊搖着小床,一邊問雲花鳳凰蛋怎麽樣了,平時他就會關心一下,所以現在問起,一點都不突兀。
“還差些,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破殼。”
雲花有些惆悵,手裏的糕點也覺得不好吃了,就放在了盤子旁邊,沒什麽形象的趴在了桌子上。
“這樣啊。”林糯點頭,見她這麽愁,也嘆了口氣。
看着在燃燒的紅蓮業火,林糯眨了下眼睛,把昨晚想的話說出了口:“阿花,鳳凰涅槃……”
看着趴在桌子上的雲花,林糯聲音溫吞:“我們有紅蓮業火。”
雲畫有些驚訝,鳳凰蛋生機還在,只是沒有孵出來,浴火重生,一般都是瀕死之際的鳳凰。
可雲花整日裏都憂愁,這個法子,就是讓鳳凰受些苦楚,但若是真的可行,倒也能試試。
可無論是林糯還是雲畫,都做不了主,還是要看雲花怎麽想。
“不,不行。”
雲花驚得直起身子,連連擺手,吓得臉色都變了。
林糯看她這個反應,只得點頭,不再提起這些。
聚靈鼎裏的水沸騰了,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林糯想了一下,從玉佩裏拿出玉心白蓮,走過去往裏面加了一片。
“加這個湯好喝,阿畫放心,我不會再吃了。”
林糯看雲畫想說什麽,猜到後就笑着開口。
沒一會兒肉就煮好了,在林糯舀湯的時候,雲花開口:“糯糯,你們吃吧,我沒什麽胃口。”
“阿花,少吃點,你總是愁也不是辦法。”
林糯勸慰她,雲畫在一旁也說話了,讓雲花寬寬心,總會找到辦法的。
可雲花還是堅持不要,林糯只得作罷,轉過身去舀湯,他垂了眼眸,臉上笑意消失。
玉心白蓮是聖潔之物,可淨魔氣,這是他第二次加蓮花進去,上一次雲花不在,回來後他怕又被靈氣撐到,就再沒加過。
沒有生崽崽之前,做了飯後,雲花再愁,還是會吃一點的,不會像今天這樣堅持拒絕。
——
兩天後,顧傾閉關出來,他境界已經穩固了。
林糯和沈寒之間說過的話,還有對雲花的懷疑,還沒有告訴雲畫和顧傾。
雲花和魔修可能有聯系,像沈寒說的,她身上有東西,那天雲花對業火和玉心白蓮的抗拒,林糯已經信了大半,他不知道,雲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相處十年,現在要去指控雲花,林糯有些不忍,阿花雖然老是揪他耳朵,可一直都對他很好。
在這裏待了已經快半個月了,還不知外界如何。
見顧傾出來,雲畫想出去打探打探,總不能一直躲在這裏。
他倆修為都不錯,商議之後,雲畫和顧傾就出去了。
原本沈寒接到孔雀那邊的消息,這兩天也要離開,可雲畫和顧傾一走,就剩下林糯和雲花。
傍晚,崽崽睡了後,林糯出門,打算在湖邊轉轉,吹吹風緩解一下心情。
雲花的異常讓林糯無法忽視,夜裏也難以睡着,不知道該拿雲花怎麽辦。
阿花留在身邊是個隐患,可如果真的走了,他就是想找人,都不知道該上哪裏去找,萬一出事了怎麽辦。
湖水蕩漾,林糯進了水榭中,随手抓起一把放在桌上的靈米,灑向水面,魚兒争相游了過來,一時聚了不少。
心裏還是煩悶,想起在凡人界見那些小孩在河邊湖邊打水漂的場景,林糯手中幻化出來一些小石頭,也學着往湖面上打。
一圈圈的漣漪從遠處蕩開,微風拂面,林糯在這裏待了一會兒,好歹沒有那麽煩了。
雲花的事情還是不能耽誤,他想去找沈寒,看他有沒有辦法。
那天沈寒說雲花身上可能有東西,但是具體是什麽,沈寒也沒說。
沈寒這兩天經常打坐修煉,林糯以為他在房間裏,就進了閣樓。
因為在安全的地方,林糯就沒有展開神識,腦子裏也全是雲花的事情。
敲門之後裏面沒有任何回應,他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房間是空的,沈寒不在。
不知道上哪裏去了,神識展開,等他探知到沈寒的所在時,愣了一下,沈寒在他房間裏。
他們都在一樓住着,沒幾步就到,林糯房間挨着顧傾,在最裏面。
房門開着,林糯一眼就看到沈寒站在木床旁邊,崽崽被他抱在懷裏,正高興的蹬着腿,小手抓着沈寒一縷頭發。
四目相對,沈寒沉默一下後才開口:“你走之後,他醒了,在哭。”
沈寒也并未說謊,孩子一哭,知道林糯不在,他就立刻就出現在屋子裏,留意過林糯哄孩子的動作,沈寒就小心的抱起了他。
剛出生時,第一個抱崽崽的,其實是沈寒,又是沈寒的血脈,所以在看到沈寒的時候,崽崽雖然沒有笑,可也沒哭,他在看沈寒。
靈胎本就比其他嬰孩更神奇些,所以在沈寒抱起他後,崽崽竟對沈寒笑了起來。
忽然就有種受寵若驚般的感覺,沈寒眉眼舒展,有了淺淡笑意,又白又胖的崽崽,是他和糯糯的孩子。
不過還沒抱多久,林糯就回來了。
有時候崽崽确實會突然醒來,林糯點頭,看崽崽在拉拽沈寒頭發,笑得口水都流了下來。
林糯忙走進去從崽崽手裏把頭發輕輕拽了出來,順手給他擦了擦嘴。
“孩子小,不懂事。”
怕沈寒生氣,林糯不好意思的說着,想從沈寒懷裏接過孩子,可沈寒沒有給他。
把沈寒頭發當玩具的崽崽小嘴巴一癟,不高興就想哭了,林糯趕緊把自己的手指遞到了他手裏。
崽崽有時候喜歡抓着東西,林糯輕輕晃着他的手,果然,他就不哭了。
一高一矮兩個人站在那裏,沈寒抱着孩子,林糯站在他身前和崽崽玩鬧,把孩子哄高興了。
一擡頭,林糯就和沈寒對上了視線,溫柔笑意在那張俊美至極的臉上出現,林糯卻垂了眼眸,想要後退,可崽崽還抓着他的手,試圖往嘴裏塞。
之前有過被崽崽啃得手上全是口水的經歷,沈寒又在,還有輕微潔症,林糯怕他嫌棄崽崽和他髒,就想抽出手來。
“這個不能吃,乖。”
跟他的胖崽說着話,林糯剛把手指拿出來,崽崽就想哭,林糯找了撥浪鼓,“咚咚咚”搖了幾下,崽崽注意力被吸引去,就忘記哭了。
把撥浪鼓塞到崽崽手裏,抓着孩子的手輕輕把撥浪鼓搖響,崽崽又高興了。
沈寒看着一大一小在玩撥浪鼓,晚風從窗戶外面吹進來,吹動林糯發絲。
心裏忽然有一種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的滿足感,似乎這樣看着林糯,好像什麽都不重要了。
林糯離他很近,低頭在看孩子,近到似乎只要他只要稍微湊過去,就可以親吻他頭發。
可最終,沈寒的這個念頭還是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