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陪崽崽玩了一會兒，見他想睡覺，林糯就從沈寒懷裏接過孩子。

這一次沈寒沒有避開，把孩子給了林糯。

哄着崽崽睡着後，林糯把他放進小木床裏蓋好被子。

起身看着沈寒，林糯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麽。

世事難料，算一算時間，他在凡人界待了七八個月，雖說中間也見過幾次，可像這樣再和沈寒相處，竟覺得手足無措。

而且沈寒的表情動作，都讓林糯感到很陌生，這不是他熟悉的沈寒。

發覺他倆離得很近，林糯就朝後退了退。

可他手腕被沈寒拉住了，沒辦法再往後。

“糯糯。”

磁音低沉，像是透着些無奈。

林糯心中一驚，那只手握得很緊，他試着把手往後縮，沒有成功。

沈寒見他抗拒，垂了眼眸，表情黯淡下來，但是沒有放開林糯。

見狀，林糯不再做無謂的掙紮，緩緩開口：“沈寒，你放開我。”

薄唇微抿，沈寒沒說話，固執的拉着林糯手腕。

天黑了，房間裏的明珠逐漸亮了起來，一室安靜。

“糯糯，孩子是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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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近乎忐忑般的看着林糯，從知道林糯懷有身孕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期盼着，糯糯能告訴他，那是他們的孩子。

可林糯從沒說過，哪怕這件事兩人已經心照不宣。

他想聽林糯跟他說，孩子是他的。

林糯擡頭看着沈寒，他确實想過要告訴沈寒孩子的身世，可那時候，他是想用這件事，讓沈寒答應，讓他們跟着他。

那天這件事還沒說出口，沈寒就答應了，提出了結契的條件，作為交換，他答應了。

見沈寒這樣的表情，林糯移開視線，他還是說不出口，因為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沈寒，那天晚上你喝醉，白天的時候，是去了絕音谷，對不對。”

林糯沒有看沈寒，他聲音平靜，聽不出什麽情緒來。

薄唇失了血色，沈寒慌亂了一瞬，原本握着林糯的手也松了開來，他後退一步，被林糯說中之後，似乎是怕了，也有些難以維持冷靜。

“糯糯……”

想開口解釋些什麽，沈寒薄唇張了又張，卻什麽解釋的話都說不出來。

林糯笑了下，眼裏帶了水光，他低頭，揉了揉眼睛。

沈寒和他沒有其他關系，只是尋求庇佑而已，其實他一早就猜測過，因為沈寒帶回來了品階很好的丹朱果，是絕音谷裏的，他認得。

所以那天，極有可能是沈寒和殷含秋見過面，甚至可能他倆都商議好，要成婚了，沈寒才去喝酒。

可能那時候，沈寒很高興，才喝醉了，然後喝醉後，才想起來找他，而他，也是那個時候，懷了靈胎。

沈寒，真不是個東西。

說起這個，正在揉眼睛的林糯動作一頓。

眼裏不再有水光，林糯猛然擡頭看着沈寒。

“孕育靈胎需神識相交，共觸靈海，或者是用精血孕育，沈寒，我從未得過你精血，孩子是你醉酒那天的，可我沒有後面的記憶。”

當初得知他懷有靈胎的時候，林糯滿心以為是他自己不小心，誤将沈寒精血納入體內。

從孩子月份來看，除了那一次他和沈寒有過接觸以外，不可能會是在其他時間。

那天沈寒帶着一身冰冷水汽進了他房間，聞到他身上淡淡酒味，而且沈寒看起來也是醉了的模樣，什麽都不說，就熄了房裏的燈。

林糯羞于回想那些事情，過去後就不會再去想這些事情。

可現在，他想回憶起來，到底是怎麽把精血融進身體裏的，卻怎麽都想不起來，他也沒有後面的記憶。

精血是修士用無數鮮血淬煉而成，對修士很重要，“不小心”取出精血，還被另一個人融進身體裏的情況，少之又少，沈寒這樣的修為，怎麽可能犯這樣的錯誤。

林糯根本打不過他，也不可能在無意中，就把精血從沈寒身體裏取出來。

“沈寒，你做了什麽？”

林糯看着沈寒，聲音卻有些不穩，他好像，失去了一些記憶。

那次沈寒在他房裏時間很長，他有自己睡過去而沈寒還沒離開的記憶，他沒有暈，就算是昏沉，朦胧的記憶也該有，可後面的事情，他怎麽都想不起來。

沈寒可以抹除別人記憶這件事，林糯知道。

“糯糯……”

沈寒只說出這兩個字來，後面的話，在林糯的注視下，狼狽的回避了他的視線。

林糯看着匆忙避開他目光的沈寒，心裏就明白了。

孩子的事情，沈寒一早就知道，甚至，是他一手做的，才讓他懷上靈胎，卻瞞着他，抹掉了他記憶，而且那天，還是沈寒見過殷含秋之後。

“孩子是你的，沈寒，你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林糯聲音沙啞，他有些累了，也不想現在看到沈寒，就朝外走去。

沒出房門，沈寒出現在他面前，擋住了去路。

林糯被拉進那個帶着冷冽氣息的懷抱，氣息他很熟悉。

“糯糯，你聽我說，我和殷含秋，什麽都沒有，沒有結過契，也沒有任何關系。”

沈寒微啞的低沉嗓音焦急不已，帶着祈求，往日裏總是挺直的腰背垮了下來，他捧着林糯臉頰，慌亂的解釋。

“你喜歡她。”

林糯平靜地說出這句話來。

薄唇微張，沈寒表情狼狽。

“不，我喜歡你，糯糯。”

沈寒這樣說着，可看着林糯平靜的臉，平靜到，讓他自己都覺得，說的這些話，透着從未有過的無力和蒼白。

“我和她只是……”沈寒的話被林糯打斷。

“我不想知道。”

林糯掙不開沈寒的禁锢，只好錯開沈寒祈求一般的可憐目光，聲音低低的。

“隐情我不想知道，不喜歡她，你還要和她成婚，成婚前瞞着我，就連孩子，我都不知道是怎麽來的。”

良久的沉默過後，捧着林糯臉頰的沈寒忽然低頭，湊了過去。

唇齒交融，冷冽的氣息變得滾燙起來，不容拒絕的親吻逐漸變得溫柔下來。

也是在這時候，林糯咬破了沈寒下唇，就連他都沒想到，沈寒絲毫防備都沒有，不然也不會被他咬破。

掌上聚了靈力，林糯想推開沈寒，可腦海裏似有什麽炸開一樣，被抹去的那些記憶轟然出現。

神識交融，觸動靈海，纏綿又炙熱的記憶悉數湧現，回憶中的沈寒，眼神是他從未見過的，可怕。

一掌推開沈寒，林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擦拭嘴唇，動作很重，手背上沾了血跡。

擡眼去看沈寒，薄唇染了血，傷口很深，正在快速愈合，他修為到了境界，像這樣的傷，其實算不得什麽，單靠自身就可以恢複。

兩人都沒說話，林糯心裏又驚又氣，站在那裏平緩。

驚的是記憶中那個沈寒，那天發生的事情也讓他感到震驚，無法想象，那會是沈寒。

至于生氣，是氣沈寒親他的事，也氣他自己不争氣，崽崽有危險，他只能來找沈寒尋求庇佑。

“糯糯，我只喜歡你。”

幾次想要開口，可最後，沈寒只說了這句，聲音暗啞。

“你抹除我記憶，和別人成婚，是喜歡。”

盡管已經平靜許多，林糯還是沒忍住開口。

沈寒早已失了平日的冷靜自持，薄唇上還沾着血，神色狼狽不已，他看着林糯，垂眸笑了笑，全是苦澀之意。

抹除記憶，是怕林糯發現，他對他的念頭。

沈寒總有一種莫名的堅持，從來都不肯承認自己對林糯的想法。

因為有時候，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和林糯成婚，那個又髒又瘦的小少年，但事情就這麽發生了。

年少時那個渾身髒兮兮的瘦弱少年，沈寒心裏是很嫌棄的，不因為他平庸的資質，也不因為他微弱的修為，只是覺得髒。

同時有輕微潔症的沈寒也有疑惑，林糯為什麽不把他自己打理幹淨。

直到他看到，林糯被那些弟子欺負，不小心被扯壞的衣裳露出青紫疤痕，都是那些人打的，最低下的掃灑弟子，誰都可以打罵。

甚至同為掃灑的人，見林糯不敢反抗，也會将活計塞給林糯，這樣的境況下，林糯一天下來，早已疲累不已，晚上躲回柴房，哪裏還來得精力。

有時候沈寒夜裏去外面修習劍術，回掃灑弟子房間的時候，路過柴房，還能聽到細微的泣音。

其實林糯不是不反抗，只是他修為太低，人又瘦弱，打不過那幾個人，而且他發現，反抗只會換來更重的打罵，就漸漸學會保護自己。

再一次碰到林糯被人打罵，那人和別人發生争吵受了氣，就來找林糯的麻煩。

林糯又挨打了，他縮成一團，長得本來就瘦弱，看着很是可憐。

沈寒用手裏的埽竹攔住了那個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的少年，見有人攔着，是個不知好歹的掃灑弟子，那人打算連沈寒一起揍。

可最後，那個人卻被沈寒揍了一頓，鼻青臉腫的逃了。

沈寒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發呆的林糯，還是那麽髒，他轉身就走了，繼續幹自己的活。

那之後，沈寒就時不時能看到林糯，在他看過去的時候，林糯又跟個兔子一樣，就像是受到驚吓，匆匆跑開，可再過一兩天，他又能看到對方。

宗門大比，哪怕是掃灑弟子都可以參加，沈寒去了，第一場對戰獲勝，打鬥難免會受傷。

結束後他回到房中休息，第二天還有對戰，掃灑弟子資源不多，傷藥是他攢了許久的。

剛躺下休息，房門就被敲響，林糯出現在門口，手足無措，手裏攥着一株草藥，療傷草藥，長在山壁上的。

作者有話要說：  冬至快樂，吃餃子不凍耳朵噠~

今天有些事情，到現在才寫完，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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