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梅花在線發飙
沒有帶着好心情入眠帶來的最直接的影響,便是葉臻第二天早晨臭着一張臉,用那種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目光沉默地看着顏以軒。
顏以軒搬了個凳子坐到葉臻旁邊,嚴肅地說:
“小梅花,你只是一只兔子。”
葉臻斜眼看他。
“咕?”
然後呢?
“一只兔子是不需要這麽複雜的表情的。”
顏以軒揪住葉臻的小肥臉往外扯了扯。
“咕咕!”
葉臻氣惱地拍掉顏以軒作怪的手,兀自蹲到一邊,只留給顏以軒一個遙遠的背影。
“昨晚做了你最喜歡的鮮榨胡蘿蔔汁,喝嗎?”
葉臻的耳朵動了動,但還是沒有轉過頭去。
他又不是真的兔子,怎麽可能被美食誘惑到。
想是這麽想的,然而他的喉嚨卻不停地違背他的心願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一聽就是對胡蘿蔔汁充滿了渴望。
十秒鐘後,葉臻抱着自己的小水杯開開心心地喝着蔬菜汁,喝完之後一抹嘴巴翻臉不認人,別過頭去繼續生悶氣。
顏以軒百思不得其解。
這是怎麽了,明明昨天還好好的。
正想着呢,門口突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顏以軒過去開門。
兩個穿着實驗服的本科生站在門口,一男一女,一人手裏抱着一臺溶出儀。
溶出儀不輕,從一樓搬過來着實不容易,兩個本科生都有些氣喘籲籲。
“學長,這兩臺溶出儀能不能在您這裏放一放?”紮馬尾辮的女生說。
“為什麽要放在我這裏?你們做的什麽實驗?”顏以軒有點懵。
“是緩釋片的溶出實驗,我們是兩個班合上的課,實驗室的插座不夠了,祁封學長讓我們搬到這裏。”男生說。
“人數太多的話合并一下組別不行嗎?我最近在做動物實驗,小動物可能會碰到你們的儀器。”顏以軒說。
兩人對視一眼,面露為難之色。
“兔子的話沒關系的,肯定碰不倒的。”女生看見了邊臺上了白大兔,但她對此毫不在意。
“學長,這個實驗室裏就您一個人吧,就放一下不行嗎?”男生也跟着說道。
“這是做傳染病的實驗室,原則上是不能讓別人……”
“可是祁封學長說,您做的是離體實驗,沒有危險啊?”女生插嘴道。
顏以軒一噎。
從小梅花身上得到的結論他沒告訴過任何人,按照祁封所知道的進度,他目前确實還在做離體實驗。
就顏以軒思考的這段時間裏,女生已經有些脫力了,她只能先把溶出儀放到邊臺上,然後喘着氣等待顏以軒的回答。
男生也跟着把溶出儀放上了邊臺:“學長,我們就在您這裏放一下,樓下實在是沒位置了。”
顏以軒在心裏嘆氣,要是真的只是在這裏放一下,他也不會有什麽意見了。
“緩釋溶出對吧,多久取一次液?”顏以軒問。
“分別是0.5,1,2,3,4,5,6,7,8,半小時以後每隔一小時取一次續濾液,一共八小時。”男生說。
“我們動作很快的,不會影響到學長的。”女生補充道。
“好了,你們把針筒拿過來,我幫你們取液,全部取完以後給你們送過去。”
雖然很不樂意,但權衡之下,顏以軒也只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如果不這樣,他就要每隔一小時見這兩個本科生一次,他很清楚一個小小的溶出實驗足夠這群初出茅廬的學生們手忙腳亂到什麽地步,比起讓他們把自己的實驗室弄得一塌糊塗,還不如讓他親自操刀。
很何況,小梅花的感染期還沒有過去,他可不敢冒這樣的風險,沒出事還好,真要出了事他肯定得惹禍上身,別的倒沒什麽,影響到Santituber的進展可就損失慘重了。
唉,今天要做的事情并不多,原本預計着到吃晚飯的時間就能走人了,現在可算是泡湯了。
“啊,會不會太麻煩學長了?”女生明顯有些不好意思。
“沒關系。”
顏以軒揚起一個帥氣的笑容,讓小學妹紅了臉頰。
“那就謝謝學長了。”
“謝謝學長。”
“醜話說在前頭,我可不能保證會不會出什麽問題,太久沒做過溶出了,只能盡力而為。”顏以軒說。
“沒關系的,我們相信學長。”
在顏以軒的指示下,兩人把溶出儀并排放在邊臺上,學妹找了個離門口比較近的位置,利索地插好插頭,調整好儀器的設置,然後回過頭去對顏以軒說:“這樣就可以了,謝謝學……”
話音未落,只聽一聲巨響在身後炸開,學妹驚恐地回過頭去,只見一只大白兔蹲在邊臺上,堪堪把後爪收了回去。
整臺溶出儀向一側翻去,眼看就要釀成慘禍,學妹也顧不上什麽了,飛快地沖上去接住了儀器。
說時遲那時快,大白兔像是不解氣一樣,對着溶出儀又來了一腳。
蓋子被直接踹飛,大量液體從溶出儀中漏出,嘩啦啦灑了一片。
“啊!”
學妹直接跪坐在了地上,被儀器裏的溶液淋了一頭一臉。
一旁的男生看傻了,完全沒有上去搭把手不說,甚至還往後退了兩步。
“哎,沒事吧?”
顏以軒趕緊幫忙把儀器放正,然後把學妹扶了起來。
學妹整個人都懵了,從頭濕到腳不說,手上還被儀器重重地磕了一下,她看着一片狼藉的邊臺,當即就紅了眼眶。
緩釋片的溶出實驗要做兩天,她們已經做了一天了,取了一整天的液,今天是第二天,現在,所有的努力和數據全都白費了。
可是,這又怪得了誰呢?
學妹的目光落到了一旁兀自舔毛的大白兔身上。
難道她還能怪一只兔子嗎?
“抱歉,我養的這只兔子,脾氣不太好。”
顏以軒看上去是真的對此感到抱歉極了,語氣不能更誠懇,讓女生都不忍心多說什麽。
可事實是什麽呢?
雖然聽上去不太仁道,但顏以軒其實……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
唉,他的小梅花喲。
——不是碰不倒嗎,那他就偏要碰倒給他們看。
“沒事吧,先擦一擦。”
顏以軒很好心地遞過去一張紙巾,女生感激地收下了。
可惜,對于這樣大面積的災害而言,小小的一張紙巾能起到的作用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回去換身衣服吧,最近天氣不好,都快零下了。”
顏以軒又說。
女生唯唯諾諾地點點頭,用紙巾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對不起啊,學長,把你這裏弄成了這樣。”
“沒關系,我一會兒會收拾的,對了,另外這臺溶出儀……”
“我我我這就搬回去,”男生迫不及待地把溶出儀抱在了懷裏,生怕旁邊那只兔子又飛起一腳讓歷史重演,“應該還有別的實驗室可以用,我再去問問。”
“不好意思了。”顏以軒說。
“沒事沒事,麻煩學長了,我們這就走。”
兩個學生垂頭喪氣地往外走。
顏以軒微笑着目送他們離開。
……
葉臻絲毫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壯舉,只覺得自己的毛毛有點不太好。
剛才液體飛散的時候有幾滴濺到了他的身上,由于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所以他有些膈應,嘗試着抓了兩把以後,總感覺自己漂亮的長白毛好像有點變色。
顏以軒一回過頭就看見葉臻一臉糾結的樣子,頓時失笑。
“別想太多,本科生的實驗,阿司匹林純水溶出而已。”
“哼哼。”
哦,是嘛。
那他就放心了。
葉臻甩甩自己沾濕的毛毛,然後沒有任何歉疚地往幹淨的地方一坐,用爪子指指桌上的一片狼藉,意思非常明顯——讓顏以軒趕緊弄幹淨。
顏以軒也不多說什麽,任勞任怨地幫兔大爺把玩耍的位置擦幹淨,撒酒精消毒,吹風機吹幹。
一切手收拾好以後,顏以軒揪着葉臻的小尾巴把葉臻拖到桌子正中間坐好,神情嚴肅,語氣更加嚴肅:
“小梅花,這件事你做得非常不對。”
葉臻一下子就火了。
他不對?
他哪裏不對?
S大實驗樓一層有十個實驗室,一共七層樓,只不過是沒插頭而已,憑什麽要放到顏以軒這裏來?
班級同學太多實驗桌不夠的情況只要是這個專業的就都遇到過,拼拼湊湊不就結了,兩個人一族還是四個人一組有什麽差別?
特地空出兩臺溶出儀是要鬧哪樣,他們都做了一天實驗了,昨天是怎麽做的?憑什麽今天就不行了?
說到底,本科生哪有這麽多彎彎道道的心思,一看就是祁封派來找麻煩的。
想說的話太多太多,想抱怨的東西更多。
他明明沒有做錯。
伴随着怒焰一起湧上來的還有漫無止境的委屈。
他明明沒有錯……
“咕咕咕嘤……”
葉臻整只兔都炸成了毛球,喉嚨裏不斷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像是下一秒就要發狂撲上來咬人了一樣。
顏以軒絲毫不為所動,繼續說道:
“你想想,如果溶出儀裏裝的不是普通的水,而是鹽酸模拟胃液的話要怎麽辦?”
“咕咕咕!”
那又怎麽樣,鹽酸就鹽酸!
抱着一桶鹽酸從一樓跑到三樓,沒事找事,活該。
顏以軒無聲地笑笑,聲音溫柔如水:“如果鹽酸弄傷了你怎麽辦?我會心疼的。”
葉臻愣住了。
“小梅花這麽漂亮的毛毛,可不能被鹽酸傷到。”
顏以軒捏起葉臻的小爪子,湊到嘴邊輕輕地落下一個吻。
葉臻一下子漲紅了臉,拼命地普通起四肢裏的其他三肢。
而被顏以軒捏在手裏的那一只爪子卻不知什麽的完全擺脫了他的掌控,乖乖地待在那人手心裏一動不動。
“下不為例,小梅花絕對不能再做這麽危險的事了。”
顏以軒伸出食指輕輕點了點葉臻的眉心。
溫熱的觸感透過額頭一路蔓延到了心裏,葉臻像是被點傻了一樣,呆愣愣地看着顏以軒,怎麽都移不開目光。
眼前這人逆着光的模樣,不知怎麽的,讓葉臻突然想起他無憂無慮的少年時光。
“當然了,這件事主要的責任在我,小梅花這麽做都是為了我,抱歉,這樣的事情不會再有第二次了。”顏以軒把成功被順毛的葉臻抱進懷裏,輕輕地撓着他脖子下的絨毛:“小梅花再也不會有為了我以身涉險的機會了,我保證。”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隔壁的聞子歌太太幫我寫了小劇場(感動.jpg)
以及泥萌快把她叫回去更新吧,這家夥一天到晚都在幹嘛,我都看不下去了
以下是聞子歌太太寫的小劇場:
“你回來啦。”葉臻身上還系着圍裙,聽見開門的聲音,連忙跑到玄關處迎人。
顏以軒輕輕“嗯”了一聲,一絲不茍地把包端端正正放進空櫃裏。
“菜已經做好了,飯還要五分鐘,你要不先沖個澡?”
“不了,吃完洗。”顏以軒開了一天的會,這會兒嗓子有些啞。
低低的嗓音在安靜氛圍裏暈開,透着性感。
葉臻沒有上前幫人拿外套。
他喜歡看顏以軒單手解開西裝扣子,随後那只手攀上領帶結,手腕一帶,骨節分明的手便能把領帶扯松。
指尖勾住襯衫最上方的紐扣,一別,領口松開,露出線條流暢的鎖骨。
顏以軒這段動作做了不知道多少次,卻每次都能勾住葉臻的目光。
他的視線順着顏以軒的鎖骨往上,路過微微上下浮動的喉結,路過鋒利的下颌,路過輕抿的嘴唇,路過臉頰,路過鼻梁,投入對方的眸子裏。
顏以軒換上了與剛剛完全不同的表情,微微眯眼,語氣透着危險:“不過,吃主食之前,我想先來點開胃菜。”
葉臻一愣:“什麽?”
顏以軒伸手,拽着葉臻的圍裙把人拉到自己身前,他低頭,嗓音又啞又沉,像是肉食動物對獵物的輕語折磨。
“比如,小梅花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