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真相

往日行蹤不定的沙特助最近來公司來得勤,有時是在公司轉上一圈,然後就晃悠着走了,有時會在辦公室一待一個下午,時不時地自己跑出來接水泡茶。全公司的人都因為他的到來屏着呼吸過日子,唯獨一人不然。

蔣榭梓對同事們面對沙常貴的反應很是不解,在她看來,沙特助沉穩有力,氣質凜然,雖不常笑,但偶爾微笑的時候如沐春風,而他望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更為他添了一分神秘色彩。這一切都符合她對男人的期許,除了年紀略大。但他并沒有那種逐漸衰老的腐朽氣息,反而因了這年紀,更添魅力。

她知道他對她有意思,或許她真的長得與他口中的故人很像,但這不妨礙她微笑面對他對她的示好。即便只是一絲絲,也足夠她在這家公司立穩腳跟,而不是被人像塊抹布一樣丢來丢去,用到的時候呼來,用不到了便揮去。

或許唐森是沒打算讓她留下來的,但她找到了自己的路,她便不會再任他人牽引。

她深谙男人的心理,并不對沙常貴的示好明确表态,給他留一個勾而不膩,推而不厭的恰到好處的距離。将女人對付男人的技巧玩得游刃有餘的同時,她暗自也哀嘆過,如果曾經自己有這樣的覺悟,也不至于落得被人抛棄的下場。

彼時她對這個社會是有抗拒的,總妄想保留住那點赤子之心,但回報她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到如今她已醒悟,只有懂得順勢在風浪中沉浮,才不會被一頭淹沒。

白顧晶也想明白了唐森的小九九,在知曉此事後不禁氣極,她非常讨厭事情沒有按她的想法進展,尤其是她還改變不了的情況。沙常貴她動不了,但她必須得發洩自己的不滿,當即就約了他見面。

白顧晶素來是個不會對人客氣的人,脾氣總會從四面八方莫名其妙地湧來,然後殃及周圍。她坐下來第一句話便是質問沙常貴:“為什麽留下那姓蔣的女人,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她是唐森派去的。”

沙常貴面露不悅,一雙鷹眼直射向她,饒是在商場浸潤多年的她也不禁哆嗦了一下:“我知道的可不止這些,你讓她去做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感情用事,分不清輕重,你這會兒将他們弄崩了我們有什麽好處?”

白顧晶冷笑一聲:“也不知是誰感情用事,死了老婆就找個長得像的,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年紀小到可以做自己女兒了。你說你那個死了娘的兒子會怎麽想?”

被抓了痛腳,沙常貴暴怒:“你敢到我兒子那多說半個字我讓你怎麽死得都不知道。”

白顧晶縮了縮身子,嘴裏卻涼涼地“呵”了一聲。

沙常貴壓下怒氣,語氣緩和了些:“蔣榭梓和我們沒有利益沖突,只要給她她想要的東西,她未必不能為我們做事。唐森不一樣,遲早要解決他,你在他身上費多少心思都是浪費,別到時候被他拉到坑裏去。”

他說的雖都是事實,卻從沒人這樣直白地講過,“解決”這樣的字眼刺激得她跳了起來。當初讓她接近唐森并培養他的是他們,現在讓她遠離他的也是他們,他們這些人,只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有沒有考慮別人的感受呢?他在她身邊這麽些年,她手把手地将他帶出來,怎會沒有一點感情。

“你們敢動他分毫我也勢必不會放過你們,做了這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們以為能逃得掉嗎?就算你們逃得掉,你們的兒子孫子也逃不掉,總有一天會遭到報應!”

白顧晶做事不顧後果的性格沙常貴是了解的,這會兒也不得不忍了氣安撫她:“你別激動,我們要的不過是莊鎮元藏起來的那份東西,只要東西拿到了,人随便你怎麽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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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顧晶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當初白顧晶被卷進六爾那些事裏并非自願,那時她的丈夫還在,是六爾的核心人物之一。他說六爾在做的是個非常好的項目,不但能賺個盆滿缽滿,還能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項目沒有之一。

她那時年輕,又有一腔熱血與野心,便跟着丈夫進入了這個所謂最偉大的項目。然而随着了解的深入,他們做過的那些事令她不寒而栗,而她卻再無機會逃離。

她坐在車上思來想去考慮了許久,終于下了決定,拿起手機敲下一行字:晚上六點,醉蝶花,告知真相。

唐森收到白顧晶的信息時正在翻看最近上映的電影。這陣子他們的日子全被那些破事兒塞滿了,他想着找部好看的電影帶觀音一起去看,舒緩舒緩緊張的氣氛,也順便培養培養他倆的感情。

他還記得第一次他們“一起”看電影,他坐在她的右後方,她看得很專注,全然沒有發現他的存在。他瞧着她的臉在光影變幻下明明滅滅卻一臉沉靜,當時內心深處是有一絲動搖的。

她的生活應該是明媚的,安穩的,可以時不時看個小電影,為電影裏邊的故事哭上一哭,感嘆一番便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和朋友逛逛街,喝喝茶,再交個待她若珍寶的男朋友,戀愛,結婚,生子,平靜過一生。

而不應該被他拖進無盡的黑暗裏,成天想的是怎樣查找線索,怎樣避免被害。

可這确實已成為了她的生活,他們的生活。

其實唐森心底是高興的,他慶幸能夠有她陪在身邊,慶幸他們能夠一起承受這所有的事情,這一點慶幸,足以抹掉他前二十幾年的孤寂。

崔觀音跟着唐森走進醉蝶花,見到白顧晶沖他們揮手,詫異地看向唐森。

唐森但笑不語,牽過她的手朝白顧晶走去。

白顧晶見兩人牽着手一齊過來,心下那一絲期望便如氣球被紮了一針,瞬間洩光了氣。她暗自嘆道,不是自己的,終究怎麽都搶不來。無論他身邊有沒有其他人,這個位置始終不會留給她。該認命了,也該滿足了,她已經霸占了他太多時光。

兩人在她面前一一坐下,白顧晶瞧着一臉迷惑的崔觀音,又起了戲谑之心。她笑起來:“喲,崔小姐也來了,抗壓能力還挺強,那照片好看嗎?”

崔觀音愣了一會兒,随即迅速調動面部肌肉,擺出得意中帶着一絲嬌羞的神色,往唐森那邊看了一眼,說道:“有真人看,又何必去看那些死的照片。”

唐森被她看得燥熱起來,放在桌下的手忍不住撫上她的腿。

白顧晶一點也不喜歡崔觀音那得瑟樣,鼻間哼了哼:“你知道那些照片是怎麽拍出來的麽?”

“閉嘴!”唐森厲聲喝道。

白顧晶莞爾一笑:“放心吧阿森,我不會說的,這可是咱倆的小秘密,我都後悔把照片給她了呢。”

崔觀音臉色瞬間變地難看,仿佛有什麽東西梗在喉嚨間,上不去下不來,難受得緊。

她得不到他,還不能膈應一下他們麽?白顧晶對二人的反應很滿意,擡起杯子呷了口茶:“好了,說正事吧。”

崔觀音疑惑地去看唐森。

唐森捏了捏她的手,對白顧晶說:“你說。”

“我是六爾的人,從一開始接近你就是他們安排的。當然,‘那件事’是我情不自禁。”白顧晶不忘繼續膈應他們,格外強調了“那件事”。

唐森十分讨厭她這種抓着別人辮子不放的性子,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他皺了眉頭,不耐煩道:“你有完沒完。”

白顧晶撇了撇嘴,繼續說:“六爾表面上是做正規機器人生意,實際暗地裏做着見不得光的事情,當年有個員工無意間發現了公司的秘密,一聲不響潛伏在公司內部數年,收集了許多證據交給警方。”她朝崔觀音看了一眼,“就是你親爹,莊鎮元。”

“他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打了辭職報告正收着東西,有人把他叫到樓上天臺談話。六爾如果這麽容易就被扳倒他們早就沒得混了,他們在那裏邊有人,交上去的證據統統都被截了下來。結果你們也應該知道了,這位偉大的英雄從天臺上跳了下去。準确的說,是被人推了下去。”

見崔觀音正瞪着她,她白她一眼:“瞪我幹嘛,又不是我推的。”

“後來你媽和他爸跑到六爾去要說法,被晾在接待室一整天。那個推你爸下樓的人不知道腦子抽了什麽風,一把火燒掉了整個接待室。虧了裏面總共就三個人,不然就是一整排的人命了。”白顧晶輕蔑地笑笑,“那人也是遭了報應。”

“他是誰?”崔觀音顫着聲問道。

白顧晶玩味地看着她:“你猜啊。”

崔觀音猛地站起,一杯茶水潑過去:“別總擺出一副‘我是賤人我自豪’的表情,惡心,我已經忍你很久了。”

白顧晶沒想到她會來這麽一出,傻在那裏說不出話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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