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夢醒(中)
02
如果有機會重活一遍,你就會知道自己究竟錯了多少,究竟失去了多少。但大部分人都沒有這樣可以讓自己徹底悔過的機會。
何歡卻得了這麽一個機會,不是陰差陽錯,而是被刻意賦予。只是此時的她還不自知而已。
雖然只是從2014年的8月回到了2013年的6月,但何歡覺得很滿足了,因為所有的錯事都是從這個炎熱的六月開始的。
重生後的第二天清晨,何歡避過所有的人,拿了自己所有的證件和小小的行李箱,從S市機場坐上了飛往法國巴黎的飛機,她要去确認一下,一切是不是還像從前那樣,是不是還能讓她輕松的掌控。
機艙廣播裏空乘小姐甜甜的聲音提醒着大家關機或開啓飛行模式。何歡最後看了一眼微博,依舊像先前的這一天一樣,浪浪的娛樂新聞裏,是溫良辰即将于6月中旬某一天和她訂婚的消息。她嘴角斜了一下,滿意的關了手機。
經過十二個多小時的漫長飛行,何歡拖着小小行李箱走在巴黎街頭的時候,巴黎傍晚的燈火剛剛點起,大街上還是熱熱鬧鬧的時候,機場路邊的咖啡館的櫥窗邊有個大胡子戴着帽子的男人突然沖何歡吐了下舌頭,笑得有些瘆人。何歡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到路邊的公用電話廳打起了電話。
何歡:“Van,我是Juan,我現在在戴高樂機場旁的咖啡廳前,你在哪兒?”
在人聲高揚的機場旁,雖隔了電話亭的細窄的門窗,但何歡還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是那種有些蹩腳的中文:“哦,Juan,不好意思,我已經到機場了,你待着別動,我立刻去找你。”
扣上電話,何歡走出電話廳,回到剛剛那個咖啡館的櫥窗前,裏面大胡子的男人已經離開了,換成了一對年輕的小情侶,此時正在相互喂喝着彼此杯子裏的咖啡,十分甜蜜。
看到這樣的場景,何歡有些出神,她記得剛和溫良辰在一起那一會兒,他們還不過是十四五歲的中學生,因為怕被家裏人發現,偷偷的跑到離家很遠的街區餐館約會,那時他們也曾像這樣,相互吃着彼此碗裏的東西,不亦樂乎。
可她從不曾想過,那時還不到十六歲的溫良辰對她所有的溫柔,竟然全部是僞裝,直到現在,直到将來某天他死去,他對她所有的好,全部是假的,他對她好于她接近,不是出于集團利益,而是為了守住另一個人。
這也是何歡這次來巴黎的目的。她要讓一切過錯,在還沒開始時就夭折。
“Juan!”爽朗的男聲在何歡背後響起。接着有一雙手從背後搭上她的肩,何歡回頭,正對上一雙含着笑意的深邃眼睛,那雙眼睛的主人擁有标準的混血兒樣貌,高鼻梁大眼睛,薄薄的唇,五官分明。正是被何歡譽為男閨蜜的Van。
何歡沖着Van笑了笑,像往常一樣将行李箱往他手裏一塞,抱怨裏帶着些撒嬌的意味兒:“怎麽才來,我等了好久了!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好不好!”
“啊,知道了知道了,對不起嘛,走,我請你吃飯去,再重要的事情也要先吃飯啊!”Van抱歉的笑了笑,邊将行李箱交給後面跟上來的保镖,邊擁着何歡的肩帶她走向停在機場邊的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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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子開往餐廳的路上,因了Van不住口的問候和傾訴,何歡想起了她與Van的相識。那是七年前了,在一場無聊的富豪慈善晚會上。
Van的祖父是法國着名服裝品牌L.O.V.E的創始人,父親是現任L.O.L.E的董事長,母親是國內某高官的女兒。Van的家族還是法國侯爵,算起來,Van的家世無論是在法國還是在國內都是十分顯赫的。
七年前,Van随母親回國,他舅舅帶他去參加了那場晚會,因為家世顯赫,在晚會上備受矚目。而那時何歡家的YL國際才剛剛上市,還是個發展不算太穩妥初具國際之型的普通公司,在到會的衆富商高幹中只能算是平平。那也是何歡第一次參與類似的晚會。
找不到哥哥的何歡,與不知道怎麽混進來的好朋友浮绡一起躲在角落裏吃着蛋糕,笑得像個傻子。
Van是在過來給站在她旁邊的某高官敬酒時看到了對着空氣笑成傻子的何歡,他自小受着嚴格禮儀訓練,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可以那樣的笑,他擡眼向四周望了一眼,大多數富家千金們笑的時候都是以手捂鼻遮口,或者微微淺笑,沒有一個人像何歡那樣笑的毫無顧忌,沒有半點形象可言。
他很鄙視的看了她一眼,正準備離開,卻發現自己突然邁不動步子,他試着動了動,卻像是被定住身子一樣,全身僵硬,動彈不得。驚恐的感覺襲上Van的全身。偏偏這時候有人過來與他敬酒,他只能扯出僵硬的笑容,不動聲色的應付着,內心卻早已亂成一團。
與他敬酒的人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妥,但那人并沒有點明,只是轉過身子沖着猶在對着一團空氣傻笑的何歡招了招手,邊走過去邊問道:“歡歡,你一個人傻笑什麽呢?”
何歡看向來人,笑容收斂了一些,眼中帶了些驚訝,她指了指對面空空的座位,“良辰你來啦,我沒有一個人傻笑,小绡也在啊!”
“小绡?”溫良辰皺了皺眉,又朝那座位看了一眼,看向何歡時眼中有些不解,“我怎麽沒看見她,這裏分明只有你自己呀。”
一旁全身僵硬的Van聽着他們的對話,覺得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他自小喜歡中國的易經,對于靈異風水很感興趣,常常看一些關于靈異的報道和書籍。他也看着那張空空的椅子,想着書籍和報道裏看到的知識,突然覺得毛骨悚然:他直覺自己全身不動動彈絕對與那個看不見的‘人’有關。
Van的直覺很不錯,何歡對面的椅子上并不是看上去空蕩蕩的那樣,那裏的确坐了個‘人’,一個美貌的女神仙,這是後來熟悉了以後這位女神仙自己向他坦白的。
而現下裏,他看到何歡招呼着溫良辰坐在了旁邊的位子上,她歪着頭在溫良辰耳邊說了什麽話,溫良辰偏過頭來看着他,臉上竊喜的表情讓他确認了自己的想法。他現今的狀況,與那個看不見的‘人’絕對脫不了幹系。可他如今距離他們還有一段小小的距離,若是大聲問詢,必然會引起會場中其他人的圍觀,而且自小擁有良好家教的他也不允許自己在這樣的場合大聲吼叫。
他想了想,決定什麽都不做。總歸距離晚會結束只有不到一個小時了,那時候他們該玩夠了罷。
于是,他就真的在那裏站了近一個小時。直到晚會将要結束時,何歡向他走過來,先說了句抱歉,又說道:“你怎麽不動啊,小绡半個小時前就走了啊!”
Van:......(那時Van的中文還不是太好,因為又氣又急,所以說不出話來。)
他們的相識從這裏開始,先是帶着對彼此的不屑和敵意,而後慢慢靠近,像兩只要相互擁抱的小刺猬,一顆一顆将對方的刺拔除,最後緊密相依。
車子在餐廳門口停了下來,在Van的呼喚聲中,何歡終于從回憶裏回過神來,那些讓她含着淚笑的場面,除了眼前的男人,都是騙局罷了。
跟着Van進了餐廳,坐在早就訂好的臨窗位子上,何歡毫不客氣将Van宰了一頓,明明只有兩個人,她卻點了四個人的份兒,各類菜品被布了滿滿一桌,以至于一向大方的Van也忍不住問道:“Juan,點了這麽多,你能吃完嗎,我可是不大餓的說。”
何歡邊動着刀叉,邊笑道:“Me méprise!(小看我!)”
Van無奈,只是說着:“好吧,不過晚上吃太多可不好。”
何歡沒再搭話,只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說起來,從早上開始為了躲避家人和溫良辰,她一大早連飯沒有吃就直奔機場,中途堵車堵了近兩個小時。到了機場又怕給人認出來,便只呆在大廳的角落裏,連飯都沒來得及去買。上了飛機後一直在補昨晚因為各種原因沒有睡好的覺,這一睡,便就從S市到了巴黎,這一天,倒真是沒吃什麽東西。也難怪她會說Van小看她。
等何歡吃的差不多了,Van才輕輕開口問道:“Juan,你這次來法國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本來還微笑着的何歡,聽了這話後,笑意僵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擦幹淨嘴巴。何歡看向Van,神色是從沒有過的鄭重。
她說:“Van,你可以......幫我見到G.F.嗎?”
Van愣了愣,不敢置信的用母語問道:“C'est le célèbre styliste G.F. ?”又用帶着濃濃海外口音的漢語的問了一遍,“謝...靈、燚?”(是那個着名的設計師G.F.謝靈燚?)
擡眼看了眼餐廳窗外繁華的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和天空中被閃耀的霓虹燈映的幾乎看不出來的星星,何歡點頭:“Oui, c'est elle.(對就是她。)”
作者有話要說:
聲明:三三是學渣,法語出自百度翻譯器。學霸們求放過!
特別鳴謝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