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正點(中)
到法國的第四天,整件事情終于有了一些眉目。
在外界以及家族的壓力之下,Van的父親對外宣布了一個隐藏了二十六年的秘密。
原來在二十六年前,Van的父母是奉子成婚的。婚禮後三月,Van的母親便就在醫院産下了一雙孿生子。只是這雙孿生子,小的那個遺傳了母親家族的先天性心髒病,生命特征很是微弱。當時Van的父親正在與家族裏的兄弟為了L.O.L.E的繼承權而明争暗鬥,有了這麽個兒子,無疑是會為他的繼承權之路添上巨大的阻礙,家族的兄弟姐妹們還不知道會借此怎麽诋毀埋汰他。是以,這剛剛出生的嬰兒,便就被秘密抛棄在了某家孤兒院裏,除了Van的父母和當時接生的醫生和護士以及被派去抛嬰的助理,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情。
而這些知情人,也在抛嬰之後,莫名的消失了,好像這些人從來就沒有在這世間出現過一樣。
後來,Van的父親順利繼承企業,夜裏做夢時,時常夢到那個被他因為利益而抛棄的兒子,內心愧疚難安。去了孤兒院想把兒子接回來,卻被告知孩子已經被人領養走了。得到了領養人的地址,循着找過去時,卻發現那裏早已經被拆遷掉了。于是這個孩子便一直漂流在外,生死不明。
大約是二十年之前吧,有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和一名警官找到了Van的父親,這位老人帶來了兩張照片和一本成長記錄。照片上是與Van有着一模一樣長相的小男孩,唯一不同的是,Van的皮膚自小便就比普通的歐洲人黑一些,但照片上男孩子的臉卻是白的很,只不過那是一種病态的蒼白,在灰暗背景的照片裏,顯得有些吓人。
在Van的父親翻看成長記錄時,那位老人告訴Van的父親,“Gus很乖很聽話,但是前些天走失了。為了找他,我們聯系了當年的孤兒院,發現您曾經找過他,所以想來請您幫忙找一下。”
L.O.L.E是法國着名的品牌企業,再加上代代相傳的爵位,相對于普通的民衆來說,Bartholomew家族找一個人要容易很多。Van的父親當然知道這些,所以他只是點了頭,問了一個似乎與孩子走失沒有什麽關聯的問題,“Gus,是他的名字?”
“是的。”老人說,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鄉下人不會取名字,讓您見笑了。”
Van的父親也笑了笑,很是認真的說道:“不,這個名字很好,謝謝您照顧了他這麽久。”
他們在說這些的時候,就好像一位養父将孩子歸還生父,就好像孩子沒有走失一樣。所以一旁的警官就提醒他們,“二位,現在孩子走失了,我們警方找了很久,沒有一點線索。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人在說話時,一般都會注意一些語言上的技巧,讓自己說出來的話可以被別人接受。但很顯然,這位警官就沒有注意到這些,他甚至沒有注意到兩位先生已經有些沉重的臉色,只是繼續說道:“從這位先生報案到現在,已經四五天了,如果還是找不到的話,他很可能就已經遭遇什麽危險了,那樣年紀小的一個孩子......是歹徒最容易下手的對象。”好像刻意與他們過不去似的,這位警官在說完這些後又補了一句,“現在器官買賣很火熱啊,尤其是這樣的小孩子。”
Van的父親聽得臉色慘白,登時便派出了家族的衛隊保镖,請了當時有名的偵探去尋找。
但二十年過去了,他們還是沒有找到那個孩子。二十年的時間太過漫長,以至于Van的父親和當年負責案件的警官都覺得Gus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直到何樂來法國找Van,後來又與Van的父親親自談判。Bartholomew先生才想到,那個被他抛棄了兒子,極有可能還活着,并且已經知道了自己身世,開始複仇來了。但這些他并沒有同任何人講,包括問了他許多次的Van和用中國市場威脅他的謝靈安與何樂。
但現在他的妻子,被人在大白天的射殺在自家的後花園裏。這件被隐瞞了二十多年的事情,是再也瞞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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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豪門走失幼子二十年’這樣的話題,在法國民衆看來,遠沒有總統出訪、稅率提高、艾莉婕演唱會這樣的事情更值得關注。但因為前面有了Bartholomew家族女主人被槍殺在新聞在前,這個原本不會引起太多的波瀾的話題,卻在一周內占據了法蘭西各大報紙的頭條,造成了近乎爆炸式的轟動。一時間衆說紛纭,民衆的八卦之心就這樣被激起了千層浪花兒。
何歡沒有看報的習慣,但因着與Van的關系,她有幸成了最初得知此事件的人員之一。于是先前想不通的地方便就明晰了起來,訂婚典禮上出現的那個男人,一定就是Van的弟弟Gus了。
但是此消彼長,這一點明晰了,另外一點就叫人更難琢磨了:如果那人真的Gus,為什麽要綁架何歡呢?何家與Bartholomew家族除了這一輩兩個小輩交情頗為親密,是一點關聯都沒有的,綁架何歡與報複Bartholomew家族之間,看起來并沒有什麽必然的關聯。
于是剛剛覺得前勢清明的何歡,很快便又陷入了更大的混亂之中。
自從那天表白之後,喬星華就一直纏在何歡身邊,還強行将何歡的東西從酒店搬到了他自己的小公寓裏,幾乎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何歡覺得有些惆悵。但惆悵歸惆悵,何歡心中對于這一系列完全在控制之外的事件也是存了許多恐懼的,父親幾天前派來的保镖不知為何還沒有到達,她自己一個人住在外面的确是危險了一些,故而對于喬星華的糾纏,在惆悵之外,她反倒覺得安心了些。
但這樣的安心并沒有持續多久。
在到達法國的第六天下午,何歡一個人呆在喬星華的公寓裏,拿着紙筆塗畫着事件的始末的疑點,她并不是那種邏輯性很強的人,只是想了一小會兒,就已經頭疼不已,但為了哥哥,她并沒有放棄,縱然不能打草驚蛇的動用法治的力量,她也一定要将哥哥找出來,一定不會讓之前的慘劇再次發生。
公寓的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何歡正好被一堆的疑點折磨的頭疼,精神也是恍恍惚惚,又因為前幾天的勞累,臉色蠟黃,顯得有些虛弱。
硬撐着伸過手去接起電話,聽筒中透着幾分詭異的笑聲的魔音童聲,傳入何歡的耳朵,“是何歡小姐嗎?你的哥哥何樂,現在在我們手中,呵呵呵,他就要不行了,呵呵......”
詭異的笑聲讓何歡猛地打了個寒顫,她下意識的想将聽筒扔掉,但還是堅持着握着聽筒,無論是手還是身子都在發着抖,聲音也抖的厲害,“你......你們不要,不要傷害我哥。你,你們想做什麽?”
“呵呵呵......”詭異的笑聲再次響起,經由處理的聲音化成了魔音也再次傳入何歡的耳朵,“我們不想做什麽,是你父親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呵呵呵,父債子還,這個道理,何小姐不會不懂的......”
“你......你想做什麽?”何歡顫抖着聲音問道。
童聲魔音呵呵的笑了兩聲,聽筒中便只剩下了正常挂斷後的嘟嘟聲。
何歡心神已經被這恐怖的聲音折磨的近乎散亂,她深深吸了口氣,定了定神,不斷告訴自己:何歡,你是死過一次的人,你什麽都不怕,什麽都不怕......随着自我暗示,何歡的心情平複了一些,就在此時,公寓的門鎖間傳出鑰匙轉動的聲音。
喬星華推開門,只見何歡站在電話旁,手中緊緊握着聽筒,臉色慘白,額前盡是冷汗,見到他時,眼中還有些茫然,心中便知道是有人趁他不在,鑽了空子。
連外衫都來不及退下,他一個箭步沖到何歡身旁,扶住她的肩,“怎麽了,歡寶貝兒,出什麽事情了?”
何歡原本膽子就小,被這個恐怖詭異的電話一吓,盡管平複了一些心情,但還是有些恍惚,眼前的人竟然漸漸與記憶中的某君重合起來。她看着他,目光中透出了無限的委屈和依賴,就像以往很多次那樣,她抱着他的胳膊,嘤嘤的哭了起來,一邊哭着還一邊埋怨,“你這是給改的什麽命格嘛,真是爛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很累啊。”
原本看到她落淚時,喬星華心中難受的很,可在聽到她說的話時,他卻有些疑惑了,正想問她,卻又聽見她邊哭邊絮叨着:“你怎麽可以這樣,怎麽能只愛着茵茵,我也是愛你的啊......悉樊......”
上一世何歡死時,他們的計劃還剛開始實行,喬星華那時還在醫學院念書,并沒有在Van的身邊做私人醫生,故而并不知道‘悉樊’此人,只道是何歡含糊的說了‘喜歡’二字,又聽她前面提到‘茵茵’,謝靈燚的這個乳名他是知道的,便就以為何歡口中所說的愛着的那人是溫良辰。他身子僵了一下,眼中的繁星漸漸凋落下去,若是有天界的神仙在場,一定會覺得此時他眼中凋落的星光,像極了天界有名的陣法‘衆星隕落’。
喬星華嘆了嘆,選擇了過濾掉何歡這些像是胡話的真心話,輕輕的拍着她的背,咳了兩聲,他說道:“歡寶貝兒,別哭了。告訴我出了什麽事情了。”
可何歡卻久久沒有回答,只是不停的哭泣着。那樣小聲的啜泣,讓喬星華也有了想哭的感覺。
他再次安慰她道:“不要哭,有我在,沒有人會把你怎麽樣的。你哥哥我一定幫你找到。不要哭了......我看着......唉~~~”最後卻是一聲嘆息。
何歡又哭了一陣子,漸漸沒有了聲音,平穩的呼吸聲傳來時,喬星華的胳膊早就已經發麻的沒了什麽知覺。看着并不算很安穩的睡臉,他輕輕舒了口氣。并沒有立馬将自己的胳膊抽開,另一只胳膊越過何歡将整個座機都提了起來拎到自己眼前。
只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號碼前的區號,他便只得了這是誰的作為,心中怒意又翻騰了上來。
很好,既然不将他的話當回事兒,就不要怪他無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