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徐老怪趕緊勸楚随之:“都到這個時候了,你千萬要忍住!”

楚随之冷笑:“我楚随之從來就沒有忍過,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着這兩人在我面前勾勾搭搭?”

徐老怪語塞,接着猛地想起一件事:“你難道忘了寧逐那小子剛才對你說過的話了嗎?他說自己的未婚妻在他被廢了一條腿的時候抛棄了他,這就證明厲鳶根本不喜歡這小子啊!

她還退過他的婚,你又何必擔心他們倆的關系?”

楚随之:“……”

對啊!他怎麽沒有想到這一層?

雖然他被厲鳶退過婚,但是這小白臉也被退過啊!

這種感覺好像是自己被一個惡人打了一巴掌,當時會感到很委屈,但是知道了這個惡人打了另一個人一巴掌、還踹了另一個人一腳的時候,此時那點委屈完全煙消雲散,甚至內心還得到了平衡!

楚随之把寧逐被厲鳶退婚的過程回想了一遍,特別是寧逐的慘狀在心裏翻來覆去地琢磨,心裏越想越熨帖——

原來這小子也沒有在厲鳶那裏讨得了好,甚至和他慘得不相上下!

不得不說,他被安慰到了。

楚随之又開始振作起來:“你說得對,我确實該冷靜下來。”

不過他又想到,無論現在是什麽情況,這倆人濕着身紅着臉都是事實,他絕對不能給這兩個人死灰複燃的機會!

厲鳶此時完全不知道楚随之的心思,她看着寧逐通紅的耳廓,想說什麽卻先打了一個噴嚏。

看來這河的寒氣入體,她肯定是着涼了。

寧逐沒有回頭:“你……你的衣服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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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鳶摸了摸鼻子:“早就幹了……”

寧逐似乎松了一口氣,他這才轉過頭來。

許是一起經歷了生死,兩人之間的氣氛雖然尴尬但并不僵硬。

看着她冷得面色蒼白,他猶豫地說:

“這裏的河水常年沉于地下,寒氣不是一般的內力能夠驅散的,我的內力屬性偏陽,對付這種寒氣很容易……”

言外之意就是,他能幫她驅逐寒氣。

怎麽驅?手對手驅呗!

厲鳶有些猶豫,她現在是真的冷啊,寧逐的內力在她面前就是個大火爐,她想上去取取暖,但一想自己現在應該還處在和男主兩看生厭的時期,這手該不該伸過去?

寧逐看出她的猶豫,抿着唇大步就走過來。

雖然兩人因為以前的問題心有芥蒂,但寧逐并不是幹看着女人受罪的小人,他到底是個男頻的男主,向來直來直往,知道什麽時候該記仇什麽時候該放下。

如今這地洞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如果再鬧別扭純粹是和自己過不去。

就在兩人的指尖剛要相觸時,“轟”地一聲,旁邊的稻草猛地竄起了一陣大火,還生怕兩人看不見似的,妖嬈地晃了晃。

厲鳶:“?”

寧逐:“……”

徐老怪:“……你這是幹啥?”

楚随之收回指尖,冷笑:“別以為我看不出來這小子想占她便宜,想在我面前勾搭,做夢!”

“……”

厲鳶下意識地退後一步,她回頭一看,原來是火螢蟲落在稻草上面,點燃了草料。

她順勢說:

“其實我自己烤烤火就行……”

寧逐将手握成拳:“那好。你在這裏暫且休息,我先查探一下周圍。”

看寧逐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厲鳶松了一口氣,她跑到稻草旁邊,見上面的火螢蟲閃着赤紅的肚子,好像是累癱了一樣,微微顫動翅膀。

幸好楚随之識得這種螢蟲,兩個世界在這種小地方還是有共同之處的。

厲鳶把它揮走,坐在火堆旁開始喪眉耷眼。

其實炮灰這個活真的不好辦,幹重了一不小心會被懷恨在心的男主提前殺掉,幹輕了男主還會以為你舊情未了對你手下留情。

完成了自己的任務還不算,有時候劇情出了差錯,或者缺人手了她還得客串一把,拿着一個人的工資幹着好幾個人的活,田地裏的大黃牛都沒有她這麽賣力過。

就像是現在,谷飛雪沒有掉下來自己卻先掉下來了,還得和寧逐在這裏獨處一晚。

萬一劇情弄崩了,把這次的任務搞砸了怎麽辦?

話又說回來,她到底是怎麽掉下來的,她在上面看戲看得好好的,怎麽就掉下來了呢?

正發怔時,那只火螢蟲飛了回來,在她的臉頰邊流連。

她長籲短嘆,火紅的熒光映襯着她的面頰發紅,眼角的濕氣增添了一絲媚意。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楚随之就坐在她的面前,長眸映着她的身影,瞳孔微閃。

兩人只有一拳之隔,近到可以呼吸相聞。

厲鳶完全感覺不到對方的氣息,她搖頭晃腦地想辦法,卻不知自己的鼻尖每次都差點和對方的擦觸而過。

“楚小子,看傻了?”徐老怪揶揄他。

楚随之猛地回過神,下意識地冷笑一聲:“我看過的女人不計其數,怎麽會因為她失神。況且這張臉我已經看了十年了,早就看膩了。”

然而在徐老怪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指尖微微顫動。

算起來,他和厲鳶相識已經有十多年了。

還記得自己還是個混小子的時候,初出茅廬不怕虎,僅帶着幾個家丁就敢外出試煉。在烽火山林裏遇到了地階玄獸,幾個家丁被咬傷,他也差點被咬中手臂。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鞭勁劃破空氣,玄獸瞬間皮開肉綻。

他一回頭,就看見一個紅衣少女帶着幾個劍師站在遠處,少女居高臨下嘲諷地看着他。

紅衣灼灼,容顏嬌媚。

他的心猛地被撞了一下,在又氣又惱的時候,并不知道此人就是他未曾謀面的未婚妻。

恍然十多載,雖然他嘴上說早已不在意,但兩人第一次相見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螢蟲的翅膀蹁跹,落下點點金粉。

楚随之看着厲鳶,恍如隔世。

他發現,仔細一看其實這個厲鳶和記憶力的那個厲鳶還是有些許的不同。

也許是因為年紀的原因,眼前的厲鳶還有些許稚嫩,面頰鼓起帶着暈紅,仿佛一下把他拽回了十年前,回到那個心髒被撞了一下的那個下午。

他不由自主地擡起手,伸向她的臉蛋……

“厲鳶!”

寧逐突然走回來,喚了一聲。

楚随之猛地收回了手,不知是懊惱還是遺憾,“啧”了一聲。

厲鳶莫名覺得臉上有點癢,她撓了撓臉蛋:“唉!”

寧逐道:“我看了一圈,這裏真的有人在這裏生活過。所以只要有人存在的痕跡,就證明這裏肯定有出口。”

厲鳶的身上暖些了,她拍拍身上的灰站起來:“有出口就好,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只是如果真的有人,我們弄出這麽大的聲響他也沒有反應,不知早已仙逝還是早就出去了。”

寧逐道:“暫且查探再說,能在如此寒涼的地洞內生活,不是大能就是天階高手,一會一定要小心。”

厲鳶點點頭。

楚随之也站起來,他閉了閉眼,将手握成拳。

徐老怪難得沒有打擾他。

他想,無論真相到底怎麽樣,其實他心裏已經相信眼前的女人就是他的未婚妻。

至于她到底為何在這裏,又是為何成為了寧逐的未婚妻,還需要他慢慢觀察。

兩人接着往前走,楚随之也只得跟上。

只是寧逐和楚随之的雙眸已經得到淬煉,因此夜能視物,但是厲鳶在這裏就是個睜眼瞎了。

剛走沒兩步,她就感覺有石子絆了她一下。

她一驚,哀嘆自己怎麽這麽倒黴。

不過人能受傷,臉是不能毀的,她于是在身體倒下的時候下意識地捂住臉。

寧逐聽見聲音,下意識地回過頭接住她。

楚随之也反應過來,猛地伸出手臂攬住她的腰。

時間似乎在這一瞬間暫停。

厲鳶的身形一緩,勉強站定,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寧逐感受手臂間的柔軟,指尖有些僵硬:“你沒事吧?”

厲鳶搖了搖頭:“沒事。”

她站直了身體,下意識地往後一看,看了半天卻什麽都沒看到。

難道剛才的感覺都是錯覺?

楚随之收回手臂,看着寧逐扶着厲鳶的手,眯起眼睛。

寧逐扶她站起來後,克制住臉上的熱度,道:“這裏地形崎岖,你要小心。如果真的看不見的話,可以抓住我。”

厲鳶有些糾結,她看着寧逐伸出來的指尖,剛想拒絕,就看到剛才那只火螢蟲趕鴨子上架一樣,吭哧吭哧地飛到兩人中間,瑩瑩光輝照亮了一席之地。

厲鳶:“?”

寧逐:“……”

“放過那只蟲子吧。”徐老怪勸楚随之:“它也不容易。”

楚随之收回指尖,冷笑:“還想在我面前占便宜,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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