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一切發生就發生在短短幾吸間。密密麻麻如蝗蟲的箭雨冰冷無情帶走毅城守衛軍的生命。這個本該是邊防重地的城市放松太久,早已經無法抵禦外敵入侵。
長相奇異詭谲的半人半魔物,小如侏儒,大如車馬,扭曲着肢體,伴着箭雨而來。
被毅城士兵輕視可以“一串三”的魔物,皮膚堅硬似铠甲,指甲鋒利作武器。無情收割毅城人的生命。
“在這裏呆着。”沈深幾個閃身,把肖家兄弟往帳篷一塞,入殓師的帳篷偏僻隐蔽,倒是難得安全。
“你去哪兒?”肖潭焦急地追到帳篷門口,少年已經消失在混亂的人群之中。
“去拿回屬于我的東西。”
混亂和鮮血的場景中,一少年郎格格不入。他衣着簡陋,被青色的火焰包裹着,步履閑适從容,有如神祗。這火焰似乎正好與魔物相克,一靠近就被炙烤成了青煙。
随手的,順帶的,救下的越來越多。放下剛從魔物口中救下的孩童,孩子母親哭跪着千恩萬謝。少年一路往東,竟然形成一條無魔物的真空地帶。
主帳此時已經無人看守。沈深随手一揮,青色的火焰出現,躲藏在賬內的魔物在高溫中尖嘯着化為灰燼。帳篷裏頭空空蕩蕩。
沒有那位“仙師”,也沒有他的黑膠片。
精致的少年面無表情,擡手輕撫着桌上的青花瓷杯:“不生氣,端和大度的人從不生氣。”語調平緩柔和,恰似情人的呢喃。
一只不起眼的黑色小蟲從燭臺底座爬出,順着少年纖細玉白的指尖爬行。一路向上,最終停在耳垂處朱砂色的小痣上。
屍蟲。墓地裏常見的玩意兒,群居,無攻擊性,毫不起眼。要知道他夜夜冒險來此,可不是單單是來聽音樂的。
“嗯,你知道他往那邊跑了?好孩子,真乖,那我們,去拿回屬于我們的東西吧——”少年的眸子明亮,笑唇甜蜜。指尖輕輕撫弄小黑蟲的觸須。
燭火熄滅,帳篷內再無一人。木制的堅固燭臺,在片刻後,化為灰燼,風兒一吹,消散的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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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無人煙的沙漠,上空的深黑色魔氣濃郁成雲。白色的修長身影在雲層中一身而過,金戈碰撞,魔物嘶吼。
白衣染血,清冷的仙人面具破損,唇色慘白,鬓發淩亂。嘴角苦笑,偏偏在今日,看來他命中死劫,是躲不過了。
用盡最後一絲靈力封印了魔物。白滇臨再也無法支撐,身子一晃,從高空墜落。
而天空之中,烏雲散去,金色的光線破開雲層。地表黃沙扭曲旋轉,形成一個黑洞洞的流沙旋渦。将意識模糊的人吞入其中。
跟着屍蟲的提示,沈深朝着沙漠深處行進。越往裏深入,不詳的氣息越發接近。沈深皺眉停下腳,他的屍蟲已經開始不安了。
“嗯?消失了”原本濃郁到肉眼凡胎可見的魔氣竟然潰散。
平靜的沙漠。在魔氣消失殆盡的同一時刻卷起風沙。沈深眼瞳一縮,沙塵暴!來不及做出反應,人已經被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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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沙塵暴卷入,已經是第四日。黃沙漫漫,無邊無際,這地方古怪,就連胡楊也不見一棵,神識被限。屍蟲早就在遇險時陷入了沉睡。
線索斷了。但修行不能停。
黃沙中。背着簡陋入殓箱的少年開始了每日必修課。今天是修整入殓之地的修行。
換句話,就是挖坑。
地上的坑長五尺,寬兩尺。平平整整,邊緣光滑。和入殓沈家極品火靈根嬰孩的坑大小分毫無差。
少年滿意的點了點小腦袋。繼續挖坑。
拓寬了長寬。新坑長六尺,寬三尺。嗯,身材嬌小的少女和十二三的孩童,放入陪葬品亦綽綽有餘。
手上動作不停,沈深玉白的臉頰粘上沙土,眸光卻亮如夜空星子。
入殓成年人的坑完成了,長七尺,寬五尺。今日的功課完成了,沈深嘴角勾起。
“嘭――”
白影突然從天而降,砸入坑中。頭正腳直,位置恰好。
少年清澈的眼盯着坑裏的人。眨了眼,又眨了眨。
從容抽出随手攜帶的白色手絹,手指翻飛,一多精巧的白色絹花成型。
少年彎下腰,流程式獻上白花表哀思。
“來得剛好,安心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