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打擾了。”沈深瞪了人一眼,趕緊把人拉走。
滿載而歸。沈深心情總體還是不錯的,雖然第一個月的月銀花了個精光。好在有人識趣,看他銀子不夠,把自己的也主動添上。
想到這兒,沈深看身後乖乖跟着的“土大款”,也不是那麽礙眼了。等他贏了比賽賺了錢,再連本帶利還上。
街上熙熙攘攘,喧嚣繁華。大腿一重,柔軟的小東西阻礙了步伐,沈深低頭一看,撞到他的小丫頭抱着比她身體還大的花籃,紮着羊角辮,門牙漏風:“哥哥,買花嗎?”
小丫頭大概四五歲的樣子,白白嫩嫩,穿着紅色的小褂子,像個年畫裏的福娃娃。
沈深心都軟了,他蹲下來,視線與小丫頭齊平:“你的花真漂亮,哥哥全買了好不好?”
“謝謝哥哥”小丫頭咯咯直笑,奶聲奶氣,眼睛彎彎似月牙兒。
小白很主動遞上身上的最後幾個銅子兒。他們,又沒錢了。
很快就有錢了。
兩人不約而同如是想着。
華燈初上,月暈朦胧。地下最大的競技場青空炙熱的岩漿,浸染在夜色中,拉開了帷幕。
可容納八千人的地下競技場,呈圓形層層往下,足足八圈。前四排位置被來自各界的修行者坐得滿滿當當。後面四排也擠滿普通凡人,他們中王公貴族不在少數。
雜役們穿梭在座位的空隙中,托盤裏盛着酒水和吃食,在外面價格的基礎上,翻了十倍。即使如此,依然迅速脫銷。
比賽尚未開始,氣氛就已經火爆十足。
掌燈的雜役,同時吹滅照明的燭火。賽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周圍吵吵嚷嚷的讨論聲也停歇。湧動在黑暗中的躁動,随着宣布比賽開始的聲音,噴湧而出。
“各位參賽者,第一百二十八屆地下王者争霸賽,現在,開始——”紅三娘妩媚妖嬈的聲音,點燃了賽場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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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
“讓我們來看看第一組參賽的道友。”賣關子的頓了頓,“我們的老朋友,千斤蠻力,鐵牛道友——”
“鐵牛!鐵牛!”
一帶着牛角頭盔,扛着狼牙棒的鐵塔壯漢,身上的肌肉隆起油亮的小山包。
“哞——”他興奮地發出牛一樣的低吼,引來一陣支持者的嚎叫。這位鐵牛修士是名體修,支持者多也是體修,就見着賽場邊緣一群壯漢賣力嘶吼。
也有姑娘小聲嘀咕:“又是這莽漢。”
“就是他,上次把東陵小郎君的鼻子都給打歪了。”
“肯定是嫉妒被人比他好看。”
“就是就是。”
紅三娘繼續:“鐵牛道友的對手,哎呀,看來是個新人呢,劍修小白道友!”
觀衆席傳來小聲嘀咕。
“誰啊?”
“不知道呀。”
“新人吧,鐵牛會讓他後悔來參賽的。”
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場地另一側,長身玉立,泠泠清清,腰側別了一把黑劍。
“哎呀,他好俊俏。”
有眼尖的認出來。
“是青空的小白郎君。”
沈深拿着托盤的手一抖。和身邊的肖潭對視一眼,看見了對方眼睛裏的震驚。肖潭皺着眉:“沈兄,要不要去找三娘,立刻終止比賽。”
“不必,已經來不及了。”他也想看看,這位一看就不平凡,卻宛如十歲稚兒的同行者,真正的實力。
“嗷——”鐵牛輪起狼牙棒沖刺,修行者六感敏銳,他早就聽到了觀衆席議論,那些女人真沒眼光,看他鐵牛,像砸爛東陵小白臉一樣,砸爛這小子的臉。
壯漢沖刺,跺腳奔跑,地面似乎都在顫抖。狼牙棒直沖面門而來。
“啊——”小白站在原地紋絲不動,膽子小的姑娘已經捂住不忍心再看。
“轟——”狼牙棒咋地,揚起煙塵。力量之大,坐得近的觀衆都能感受到震動。
待揚塵散去,狼牙棒下,空無一人。
“我在這兒呢……”
鐵牛放棄狼牙棒,一拳轟向背後。大喝:“雕蟲小技。躲躲閃閃算什麽本事。”
話音剛落,碩大的拳頭被一直骨節分明的手擋住,鐵牛用力,不動,憋紅了臉,還是不動。這小子……
沈深看到這兒癟癟嘴,空手接拳頭,不過是他玩剩下的。只不過,這鐵牛在體修中算得上強者,他自問做不到接得如此輕松。小白,究竟是什麽來頭。
場中勝負已慢慢明了。鐵牛的現在真的氣喘如牛,小白甚至劍未出竅。鐵牛終是倒地,無法再起來。
“第一組修行者,勝負已分。勝者,小白——”
“啊啊啊!小白郎君!”姑娘們齊聲尖叫。這一夜過後,可以預計,來青空的女人人數量,将再次實現飛躍。
“鐵牛,給勞資起來,我在你身上可壓了五百兩銀子,你給我起來,起來!”
有紅着眼睛的人想要沖進賽場,很快被青空的人以“擾亂秩序”為由請了出去。
五百兩……
沈深眼睛都紅了,本來這家夥背着自己偷偷參加了比賽,他覺得沒什麽,贏了比賽,也沒什麽。但現在,他覺得心很痛,很痛。
小白下場就找人。他贏了,贏了比賽,有了整整一百兩銀子的獎金,深深一定會很開心的。
“深深!”
沈深端着托盤,盯着跟他揮手的人,臉色黑壓壓的,山雨欲來。擺好姿勢,一定要站在道德制高點,在隐瞞二字上頭發問。
“為什麽偷偷參加比賽?”
“因為我看到深深報名了。”
好的,換個話題。
“為什麽隐藏實力?”
“我沒有隐藏,我很厲害的深深。”很自豪。
沈深嘆了一口氣,話鋒一轉,表情憂郁:“小白啊,咱們呀,窮,已經要揭不開鍋了。”
“不怕,我獎金贏了一百兩銀子。”
!
“我還押注,壓我自己。”
!!
“我還把深深,一起壓了。”
!!!
沈深整個人都溫柔下來了,這孩子,怎麽就這麽懂事呢。
說話期間,第二場比賽已經結束。有人被擡了下來,全身被火焰灼燒得不成人形,人也已經沒氣兒了。
有客人的談話聲從耳邊飄過。
“太慘了。”
“是呀,他都已經認輸了。爆焰還是沒有放過人家。”
“聽說,這人是因為家裏太窮,要養家裏的老母妹妹才出來參加比賽的,這下,全完了。”
有個怯生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小丫頭羊角辮,缺門牙含糊不清,大大的眼睛已經哭腫了,鞋子跑掉了一只:“哥哥……我哥哥呢……”
沈深的眼神冷下來,他走到賽場邊緣,場子裏頭還有燒焦的肉味。一嚣張的火系修者在場內大聲說話:“青空就只有這些上不得臺面的玩意兒?本大爺還沒玩夠就死了,哈哈哈哈。”
“第三場比賽,參賽者入殓師沈深,對火系修行者爆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