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0.追兇

雖然這個沖進來的小吏只是說“又死了一個”,但在這種時候,急匆匆地報到大理寺卿跟前的,必定是同一樁案子。

說實話,就連祁溫良也沒有猜到這會是一起連環殺人案。

而且兩起案子的相隔時間會這麽短。

昨天上午殺了第一個人,今天上午又找到了第二具屍體。

只能說着兇手藝高人膽大。

“能确定是同一個人殺的嗎?”祁溫良趕緊問。

到了這個時候,他比誰反應都快。

“可以确定!屍體缺了頭,斷口整齊,想必是用鋒利的刀一刀砍斷的。和……和……”

“和昨天的情況一模一樣。”祁子安接着說道。

那名小吏喘過氣來,點點頭接着說道:“昨日出事之後沒能抓到兇手,我們便以那個園子為中心,擴大搜索範圍。沒想到兇手沒抓到,卻在護城河邊找到了一具無頭屍!”

“身份确定了嗎?”祁溫良又問。

“都這個時候了,身份還重要嗎?八成是個殺人魔頭,逮着誰就殺誰!”大理寺卿崩潰了。

小吏卻說:“怎麽不重要啊?大人!這次的屍體十分好辨認,是鐘将軍的小兒子,出了名的神童啊!”

鐘将軍常年鎮守邊關,最寵他的小兒子,這個孩子出了事,對整個祁朝來說都算是件大事。

大理寺卿:“……”

打臉不僅不會缺席,而且從不遲到。

祁溫良沒管他,接着追問:“仵作驗過了嗎?死亡時機确定了嗎?還有,派人去聯系将軍府了嗎?”

小吏一一回答:“驗過了,昨天半夜死的。已經派人去通知将軍府了,而且得知昨天傍晚将軍府的小公子丢了,身份也能确定了。”

祁溫良捂住額頭,摁了摁太陽穴,頗有些頭痛。

其實這個案子,他本就不太願意接。

他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世上有冤案的菩薩。

昨日墨柏沒追到兇手,折返回到屋子,他就決定盡量不和這案子有牽扯。

所以他才特意提前走了。

就怕因為在兇案現場出現而被留下查案。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這次的兇手來無影去無蹤,手起刀落就是一顆人頭,他可不希望查案子被兇手盯上。

今日讓祁子安不要跟來,也是不希望祁子安有危險。

結果怕什麽來什麽,現在不僅要查,還得認真查!

将軍幼子出事,整個皇城的局勢都會亂起來了。

偏偏鐘将軍性格魯莽,皇帝的話也不一定聽。

兒子死了,他很可能撂擔子不幹,直接回來了。

這樣一來,邊關也可能随之動蕩。

他緩了緩,轉身盯着老王爺,問:“這個時候,你還不說真話嗎?”

老王爺聽見他的聲音,一擡頭,就看見一雙沒什麽感情的眼睛。

很難形容那是一算怎麽樣的眼睛。

明明沒有一點狠厲,老王爺卻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我的祖宗,這種時候就別追究這個了!”大理寺卿也聽見了聲音,趕緊對祁溫良說,“現在最要緊的都不是查這案子,是想辦法安撫鐘将軍啊!”

他情緒激動,說這話時唾沫都差點噴到祁溫良身上。

祁子安趕緊将他拉開,然後反駁他:“現在最好的安撫辦法,就是找到兇手,給小公子報仇!”

祁子安的兇就是那種很顯眼的兇,大理寺卿被唬得一愣,委屈巴巴地說:“可現在揪着書生的事不放也沒用啊!兇手和書生八成沒什麽關系。”

“我……我本來也以為沒有關系,才一直沒說的。”老王爺這時小聲開口,“可……”

可了半天沒可出來。

大理寺卿今天臉都被打腫了,再也沒有耐心,加入了逼問的隊伍。

“你到底看上了那個書生什麽你倒是說啊!”

老王爺被一圈人瞪着,結結巴巴講完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

這其實是一個有些可笑的故事。

前兩天,他逛花鳥市場的時候,看中了一只紅嘴鹦鹉。

巧了,鐘家的小公子也就是那個神童,剛好也看中了這一只鹦鹉。

老王爺老了,腦子不太靈光,那個小孩子又聰明,最後不僅騙走了鹦鹉,還被耍了一通。

老王爺氣不過啊!

可再氣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

最後他想,我自己不行,還可以找幫手啊!

所以他去了詩會,打算找個腦子活絡的人幫他整一整這個小孩子,讓小孩也吃點虧。

讀書人各個都心氣高,誰願意幫他辦這事?

只有那個書生,又窮又不出彩,只勝在腦子活絡。

他知道自己那點小聰明在考場上占不了優勢,所以真的幫老王爺想了個計劃。

“大概就是傍晚的時候将那小孩騙出來,吓唬吓唬他,再送回去。”老王爺簡直要哭了,“我也沒什麽太大的壞心,哪想到會這樣啊!”

“那天書生死了,我只當他運氣不好呢!”

他的神情動作非常自然,不像是在說謊。

而且這個說法也能解釋他為什麽會留一個不表明身份的信物,以及為什麽想要偷偷拿回來。

畢竟,他這麽大個人了,不僅跟小孩子計較,還請幫手,實在不光彩。

可照他的說法,事情根本不合理。

如果那個兇手一開的目标就是小孩子,那他也沒必要殺掉書生引起注意。

突然之間,祁溫良産生了一種非常非常荒謬且可怕的想法:

如果,兇手拿到書生的人頭,就能想他所想知他所知,那他的行為就說得通了。

或許兇手只是在尋找一顆聰明的人頭。

那……他們正在追捕的,是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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