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2.交易
這名宮女的話可信度不低,整件事也都說得過去,但就這麽完全信了,根本就不符合祁溫良的性格。
第二日他起了個大早,進宮。
他跟祁子安在龍溪懶懶散散了三個月,現在一看到宮中的牆便覺得心煩。
他只能邊走邊安慰自己:等成了這座皇宮的主人,或許心情會有變化。
這樣想着,沒多久就到了皇帝寝宮。
是的,在去鳳儀宮之前,他得先去見一見皇帝。
既然已經答應了沈思立要保他一家,那就得趕在早朝之前見皇帝一面。
因為去早了皇帝未必會見他,所以他特地掐着點入宮,等皇帝收拾妥當準備上朝的時候再求見。
這樣皇帝沒辦法裝作還沒起。
算盤打得不錯,皇帝也沒轍。
他總不能再躺回去。
不過皇帝還是有辦法為難他:“這馬上就要早朝了你來做什麽?是覺得遲到沒關系嗎?呵,像你這樣的脾性,任誰都不敢把江山交給你。這太子之位……”
大清早的就說些讓人不舒服的話,看樣子這皇帝是有起床氣。
要是換個時候,祁溫良也不介意他過過嘴瘾。
可馬上就要早朝了,祁溫良不想讓皇帝一直廢話浪費時間。
因為他知道,皇帝就是故意拖延,等拖到早朝開始,他就可以既不聽祁溫良說話又多一個由頭罵祁溫良。
所以祁溫良打斷了皇帝:“父皇,兒臣要說的話就只有幾句,不耽擱多少時間。”
皇帝都習慣了他沒脾氣的模樣,突然被打斷,竟真的說不出本打算說的話了。
“行了,你說吧,趕緊說完別拖拖拉拉。”
“先請劉公公和其他人下去吧。”祁溫良看了看皇帝身邊的人說道,“我要說的話,父皇未必願意旁人聽。”
劉德順請示性地朝皇帝看了一眼,皇帝不滿道:“不是說只有幾句話要說嗎?怎麽還怕人聽?”
“那兒臣就說了。兒臣今日來,是希望表弟一家的案子父皇能網開一面。情況兒臣都了解過了,按祁朝律法,當判家産充公流放千裏。但兒臣覺得,您今日想判一個秋後處斬,所以特地來求情。”
皇帝嗤笑一聲,“我當你是要說什麽要緊事,原來是想徇私。你猜得不錯,朕是打算判一個秋後處斬,沈家是你母後的娘家,竟還做出挪用公款的事,實在是家賊難防,讓朕寒心。且沈家勢大,不判得重些旁人還以為是朕不敢動你們沈家,難以服衆。”
“別勸了,再勸就是滿門抄斬株連九族。”看他還想說話,皇帝冷笑着說道,“這種時候還顧着兒女情長,小家子氣!就你這樣還想當皇帝,你母後的夢怕是沒醒。”
祁溫良臉上仍舊挂着笑,只當他的話是耳旁風,甚至語氣輕快地提醒:“父皇先消消氣。若真要株連九族,還得算上您呢。”
這話當然是一句玩笑話。
不管哪朝哪代,株連九族都要将皇室排除開外。
但這樣一句玩笑話,就是堵得皇帝說不出話。
趁他氣着,祁溫良開口道:“父皇說的這些兒臣早就猜到了,所以兒臣也不只是來說這事的。”
“城防官李大人收了六百餘兩的賄賂銀子,曾私放逃犯出京。”他擡頭看了看皇帝,“還有一位王大人和另幾位大人,都做了些不太好的事。”
“兒臣知道,這些都是父王的親信,所以特地來禀報父皇,怕父皇被奸人蒙蔽。哎,父皇如此信重他們,他們卻都做了讓父皇寒心的事,這才真是家賊難防。”
皇帝趕緊擺手,讓劉德順将旁邊的人帶下去。
這李大人王大人的事,他其實多少知道些。
但正如祁溫良所說,這些人是他的親信。
若因罪撤了職或砍了腦袋,再換上來的,就不一定是他的人了。
皇帝慌慌張張地遣退旁人,祁溫良覺得看他自打臉頗有意思,便慢慢欣賞着。
等人都撤了,他才接着說:“父皇應當知道,兒子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既然來您跟前說了,自然有十足的把握。”
他拿出一些證據遞給皇帝,“我宮裏還有一些,若父皇喜歡,回頭給您送來。”
皇帝拿着這一沓紙翻看了一下,發現涉案人員還不少。
他們都沒犯什麽饒恕不了的大罪,但又足夠把他們拉下馬。
因為罪不重,皇帝還想保他們。
要保他們,便只能拿沈思立一家和祁溫良換。
孰輕孰重皇帝還分得清。
他想殺沈思立一家,只是為了讓皇後不痛快,實際上,殺了他們并不能對沈家造成實質性的損傷。
為了逞一時之氣損失這幾個親信,不值。
“罷了,”皇帝妥協道,“畢竟是皇後娘家人,朕會從輕處理的。”
這個結果也在祁溫良的意料之中。
他來之前就對手裏的東西估了價。
拿這些換沈思立,不算太虧,也只夠令皇帝松口。
“那我就先替表弟一家多謝父皇了。”祁溫良說罷,又提醒皇帝該早朝了。
為了不耽擱時間,皇帝只能不情不願地跟祁溫良一道去上朝。
兩人都是踩點到的,看得朝臣頗為驚奇。
皇帝踩不踩點倒無所謂,但祁溫良踩點到,衆人都覺得皇帝會借機罵他。
但是皇帝沒有。
他和祁溫良才談好了交易,總不好現在就翻臉。
朝臣看皇帝啥也沒說,一下子就想得多了。
難道是因為獻王殿下不聲不響就離京三月,讓皇帝又想起太子的好了?
畢竟大皇子也性格怪異,三兄弟相比,還真就溫和随性的太子好些。
祁溫良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因為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等下了朝,這些人就能打聽到,他今日是和皇帝一起來的,皇帝還特地給他安排了步辇。
對一直遭受差別待遇的祁溫良來說,一架步辇已經意味着很多東西了。
且讓朝臣們琢磨去吧。
走了三個月,也得花點心思讓他們惦記,不然這太子的位置就真得給人挪挪了。
今日早朝沒什麽大事。
朝堂上說的這些,祁溫良在龍溪早就一清二楚,所以他沒怎麽聽。
他分神往祁子安常站的位置瞄了一眼,發現祁子安不在,便打算看過皇後就去找他。
因為老覺得有人盯着自己,祁溫良又往其他地方掃了掃,想看看這朝堂上除了祁子安還會有誰一直注意自己。
很快他就找到了人。
和那人視線對上,祁溫良才猛然想起來,現在的祁盈也得上早朝了。
祁盈狀态還不錯,情緒穩定,沒有發怒的征召。
他見祁溫良看過來了,便露出一個高興的笑。
祁溫良也回了他一個笑。
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
兩兄弟相視一笑這個場景,又被皇帝看見了。
因為早上的事,皇帝這次沒點祁溫良,反倒是說起了祁盈:“祁亦馀,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朝堂之上無小事,你再無聊都得耐心聽着!”
祁盈被皇帝突然拔高的聲音吓得抖了抖,不敢再看祁溫良了。
祁溫良卻像是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笑得更開心了。
這一幕落在皇帝眼裏,引得他眉頭緊皺。
他最恨祁溫良母子這幅模樣,似乎不會因任何的事困擾,不會為任何事動容。
他想:若祁溫良死了,不知皇後還笑得笑不出來。
正巧,那位蠻不講理的鐘将軍已經回來了。
以鐘明的性格,要是知道自己小兒子頭都沒找着祁溫良就做主把案子結了,一定不會放過祁溫良。
他武藝高強腦子又蠢,到時候找人刺激一下,想必會要了祁溫良的命。
殺了太子,鐘明手裏的兵權也該收回來的。
這老匹夫仗着軍功就不把旁人放眼裏,皇帝早就看不慣了。
想到這裏,皇帝不禁有些自得。
祁恭向來懦弱膽小,放出去三個月,翅膀都硬了,如今竟然敢和自己談條件。
就得讓他知道一下,威脅皇帝是要付出代價的。
作者有話要說:
祁溫良在大部分人面都隐藏了自己真實的模樣,但他從來都沒有将自己表現得蠢。
他只是将自己表現得弱,表現得脾氣好。
并且他在不同人面前表現出的脾氣好是有差別的。
皇帝一直都知道自己這個兒子聰明,但他覺得祁溫良不敢忤逆他,被威脅了,他便氣得不行,也不往深處想。
他太自負了,所以沒再祁溫良身上話足夠多的心思,所以他不知道祁溫良到底有多能算計。
從明天起會保證日三争取多點的,這個假期太長,我骨頭都耍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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