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吃飯
“我餓了。”白郴容高聲宣布。
唐朔不說話。
“我沒有帶錢。”
“喂,唐朔。”
他不搭理怒火蹭蹭往上漲的白少爺。
“朔哥哥。”白郴容冷冷地喊他。
唐朔微微側過頭,嘴角也微微勾起,車子換了個方向行駛。
白郴容揉了揉扁扁的肚子,後悔于沒有多吃點早餐,明明唐朔準備的還挺好吃的。都怪唐朔打岔。
他收縮着肚子,這是以免發出聲音。
“你這是要開去哪”他有氣無力地問。
車子駛入一條白郴容從未來過的街道,街道過于狹窄,勉強能将車開進去。
唐朔開了一會兒,不太平整的地面甚至讓一派老司機車技的他都開得不太穩,只好又倒回了了街口。
“你想做什麽。”白郴容看到街上兩個小孩新奇地看着汽車,車來了也不閃躲。
“不是餓了嗎,帶你去吃點沒吃過的。下車,我們走過去。”
唐朔這個人似乎總喜歡先行一步,不等白郴容反應就已經停好車走了下來。
手插.着褲袋,唐朔站在陽光底下,長腿投下利落的影子,風衣勾勒出青松般挺拔的身軀英俊得宛如天神。
蕭蕭肅肅,爽朗清舉。啧啧。
白郴容剛将一條腿踏到地面,另一條腿還放在車上,他這時見了唐朔站在那,突然來了興致,将手遞出了車外。
唐朔意外地側過身體,他眨了下眼,在白郴容調笑般的注視下伸出插.在褲袋中的手,搭上白郴容裝模作樣舉在那的手指,随即露出閃瞎人的笑容。
眼前一花,在白郴容還在想着怎麽優雅地下車時,下一刻,一張俊美非凡的面龐就映入眼簾。
诶
白郴容猝不及防之下被拉到唐朔懷裏,兩人貼得極近,近到白郴容能感受到唐朔滾燙的呼吸與炙熱的胸膛。
陽光下,唐朔的黑色短發都泛着金光。白郴容眯着眼睛,一眼看進了唐朔眼裏。
那是一雙平靜得有些深不可測的眼瞳,卻有一種恐怖的溫度在視線交纏之間燃燒。
可能是太陽太大了,白郴容有點無法呼吸,他死死盯着唐朔,眼神深處也必然是燃燒着火焰的。
然而還沒等白郴容做出什麽大膽舉動,唐朔已經突兀地松了手,若無其事地轉過了身。
......遲早還回來!白郴容頗為小心眼地想着。
他們一前一後走入街道。
這個街道白郴容還真沒來過,其實他只對上林的城區熟悉,白舉鶴雖然寵他,但管他也管得緊,很少會讓他單獨出白府,他就連大學也是在離得很近的一所念的。
青石甬道蜿蜒進狹小的院落,幾株青草擠在石板的縫隙裏給石板添上一抹新色。
清瓦房,土灰色的牆,牆壁上還挂着一頂鬥笠。
中午的太陽照不進這狹小的巷子,在高高低低的石板路上投下錯落的陰影。
“這裏風景還行。”
“但有什麽可以吃的。”白郴容避過那兩個想往他身邊湊的小孩,懷疑地問唐朔。
這時從旁邊的小鋪子裏沖出一個老人,拉回兩個孩子,按着他們向白郴容賠不是。
白郴容沒管他們,只跟着唐朔走到一家喧鬧的小店前。
小店還算幹淨,店外貼着紙,紙上寫着幾個數字。可能是價錢吧。
門口只有一張薄薄的簾子擋着,來自市井的笑聲罵聲穿透簾子讓白郴容頓住腳步。
“真要進這”他擰着眉,結果一看唐朔已經掀開簾子半個身子進去了,連忙拉住他的手臂把他扯回來。
唐朔順着白郴容的力道晃回來,冷峻的眉眼瞥向一臉不大樂意的白少爺。
看了白郴容好一會兒,唐朔似有妥協,抿着唇就要往回走。
然而簾子另一邊卻傳來了老板熱情的聲音:“客官請進呀,裏邊有空位,這是幾位呀。”
其實白郴容對這種沒進過的小店也是很好奇的,只是這和他以前的生活相差太大,讓他有所顧忌。不過他是真餓了,一個興奮加臨時起意,又或者有些安撫唐朔的意味,他拉着唐朔撞開了簾子。
白郴容拍開擋在臉上的簾子,饒有興致地瞧着店裏的布局。而唐朔猝不及防之下被拉得一個踉跄,靠在了白郴容背後。
白郴容注意到店裏的喧鬧小了些許,有不少人悄悄地打量着他們倆。
“老板,來兩碗最貴的。”唐朔毫不在意別人異樣的目光,拍了拍風衣大聲喊道。
“诶好。”老板是個和善微胖的中年人,他猶豫地站在原地,一副不知該拿貴公子模樣的白郴容和唐朔怎麽辦好的樣子。聽到唐朔的吩咐後,他才反應過來,連忙去忙活。
沒有什麽服務生過來招待,當然也不會有什麽雅座包間。白郴容一邊跟着唐朔走,一邊新奇地看這看那。
不論是老舊的木椅還是穿着樸素的吃客,都令他感覺有意思。
唐朔選了個最幹淨的位置,若有所思地微笑道:“看來郴容是真餓了。”
雖然早餐吃得不早,但白郴容沒吃飽,而且他這人到了一定時候就得吃飯,這是白舉鶴訓練出來的,因為白府裏飯點永遠很準,而白舉鶴不喜歡延誤飯點。
“你來過這裏嗎”白郴容一身衣服顯然格格不入,引人注目,那些投過來的視線讓他不大喜歡,他可做不到像唐朔那般泰然自若。
“來過好幾次,不過是挺久以前的事了,當時多虧了老板便宜賣面,我才有口吃的。”
“你開玩笑吧。”白郴容不信像唐朔那樣的天之驕子會有吃不起飯的時候。
“我不會騙你。”唐朔似有所指。
“哦,那這裏歷史還挺悠久的嘛。”白郴容撸了撸袖子,掩飾自己因為剛才那句話心裏生起的波瀾。
其實說是掩飾也不是,因為不撸袖子衣服可能會髒掉,畢竟下午還要去參加演奏會,總要注意體面一點。
這時老板端着面送了過來,能看出碗和筷子都是新的。白郴容看向唐朔,他會意地給了小費。
老板有點誠惶誠恐地退下了。
白郴容夾了幾根面條,慢吞吞地咬下一截咽下去。
“怎麽樣。”唐朔支起筷子。
“額,還好吧。”吃慣了山珍海味的白少爺偶爾吃到這種清湯小菜還是覺得挺不錯的,但真要說這面如何好吃卻是太過為難人了。
他想說“好吃”叫唐朔開心些,可仔細一想,又不大樂意。
唐朔的吃法卻是叫他目瞪口呆。
他把碗端離了桌子,大口大口地把面吸進嘴裏,喉結滾動,一碗不算薄的面湯一會就見了底。
看着他那種豪邁的江湖架勢,白郴容沉默地吞下另外半截面條,懷疑起那個在白府裏用餐優雅,細嚼慢咽的人是假的。
“好久沒這樣吃過了。”唐朔滿意地笑了。
他手裏還端着碗,碗口遮住了他的下半張臉,白郴容卻知道他在滿意地笑。那天生透着冷意的眉眼自然地舒展開來,便是一番驚心動魄的魅力,叫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郴容也可以試試。”他注意到白郴容不再吃面而是看着他,就放下碗,抹了一把下巴。
白郴容盯着他線條堅毅的下巴上冒着的些許油光,繼續慢吞吞地咬面吃。
“沒看清你怎麽吃的。”其實看得格外仔細的白少爺扯扯嘴角。
“老板再來一碗。”唐朔立馬氣勢十足地喊了一嗓子,眉眼帶笑。因着有些熱,他幹脆脫了風衣搭在腿上。
他裏面穿的是價值不菲的襯衣,微微勾着嘴角解開袖口,露出精壯結實的小臂。
第二碗面急匆匆地送上來。
他手指扣着碗邊,關節凸起,依然氣勢十足地喝完了一整碗。
“會了嗎。”他的目光,直接而□□地看向拿着筷子一動不動的白郴容,似乎有着嘲笑,又似乎有着莫名的暧昧。
白郴容停頓一下,餘光瞥見他青筋凸起的手臂,不由感慨他不經意間露出的蓬勃的力量感與給予他的從未見過的奇特悸動。
“學不來學不來。”他說着,陡然間瞧見唐朔微微耷拉下的眉毛與失落的表情。
他想起了白老爺白躍鯉還在時白府裏養的一只大型犬,後來跟着白升猿消失了。
那只黑背時常威風凜凜地在白府周邊巡視,卻是溫順地被白老爺圈上鎖鏈。
不知為什麽,這時候,一個想法怎麽也按壓不住地在白郴容心裏膨脹。
不管他是二叔的人,還是我爸的人。
我要把他變成我的人。
......
唐朔放下碗,拿紙巾擦拭着嘴角。他此時感到難得的快意,待看到對面吃完了大半面條正在喝湯的青年,嘴角的笑意是怎麽止也止不住了。
他知道青年有個喜歡盯着別人的臉瞧的習慣,也知道他其實是個表面傲慢無能實則心思頗多,善于掌控他人的天之驕子。
剛才青年在一瞬間顯露出來的勢在必得的氣勢幾乎一下就讓唐朔興奮了。
唐朔回味着青年的那個眼神,又想到了在陳府,青年舔着唇角的那份露骨的引誘,以及剛才在車旁鎖定獵物般的眼神,慢慢支起了長腿。
他是那麽地開心,以至于在展開剛剛店老板送過來的紙條時沉了臉色,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怒氣。
也幸好對面的青年學着他端起碗來喝湯,視線被碗阻隔了,沒有發現唐朔壓抑的怒火。
白升猿......
唐朔收斂了表情,在青年長舒一口氣放下碗時恢複了從容的姿态。
作者有話要說: 我憋不住了,本來想晚上發的,但既然寫好了就現在發吧。
白老爺白躍鯉就是白升猿和白舉鶴他們爹,已經去世了。
慣例求下收藏,評論。你們可以狠狠批評我的,我不玻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