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坦誠

“我以為你真失憶了,試探了那麽多回,你都讓我相信了。”

在白府開闊華貴的客廳裏,唐朔突然間說。

“呵,我還以為你出賣了我呢。那麽多年不出現,我忘了你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我的錯。”唐朔态度良好,笑着認錯。

“看來我給你的選擇,你兩個都選了。”

白郴容因為卸下了平日裏的僞裝,說話也變得直接起來。

“這不就是你的意思嗎。我告訴白二爺我是白老爺的人,又給他看了信物。他倒是想自己拿着信物去都是白家老人的東界,可惜上林這兒的事都一堆,讓他病情反複。

他只好讓我去東界,就是看我太年輕又是個外人,才好替他看好東界。

而別人看到信物,就以為這是白老爺的意思,白老爺真正中意的人是他。”

唐朔淡淡解釋道。

“你說二叔他現在怎麽樣了呢。”

聽了解釋,和想象中差不多,白郴容從沙發上起了身,輕輕嘆了口氣問起了別的問題。

“他以為這次組織的襲擊能引出不少還不服他的人,乃至白升猿,現在應該在親自清理門戶吧。”

“而白升猿這個時候卻有可能反敗為勝,靠着這次襲擊一舉收服早已對白舉鶴不滿而希望真正的白家嫡系來領導的老人們。”

“所以呢。”白郴容不置可否地問。

“我猜現在還缺一個□□,一個造成白升猿徹底與白舉鶴勢均力敵的關鍵。”

白郴容笑了。

唐朔若有所思地問道:“剛剛那個林玉清來不會就是這個關鍵吧。”

“不是啊,沒有他,我也有其他辦法的。你覺得我會把籌碼全部壓在他的身上嗎”白郴容終于表示了否認。

“你當年可是全壓在了我身上。”唐朔也起了身,他走到白郴容身旁,摟緊了他。

“你騙了所有人。”

“可憐他們都沒想到,造成現在這種局面的,會是你。”

“我連自己都騙。”白郴容動了動被摟得緊緊地的肩膀,“怎麽,你的傷口不疼了嗎。”

“不疼啦。”唐朔低頭輕輕吻着白郴容的頸側,然後被白郴容一個肘擊放倒。

“得了吧你現在只能看不能吃。”白郴容不開心地說。

......沉默過後。

“也許你可以摸摸”唐朔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幾絲輕佻的柔和,幾乎将他透着冷意的五官包裹起來。

“然後我難受得要死”白郴容毫不客氣地反問,他梳理着一系列事情,心頭突然一跳。

“對了,唐媛是怎麽回事,你真有這麽一個妹妹”

“對啊,怎麽了。”唐朔奇怪道。

白郴容皺着眉:“那你知不知道她在襲擊中想殺了我。”

“這不可能,她是白升猿的人,殺了你對白升猿沒好處。”

唐朔忽然住了嘴,他沉下臉,與白郴容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裏的驚訝:“除非,她是白舉鶴的人。”

白郴容立即打開客廳的門,沖門外安安靜靜站着的傭人問道:“唐小姐去哪裏了”

傭人有些奇怪地回答:“唐小姐剛剛出去了,還叫我不要打擾兩位少爺。”

白郴容沒有理會傭人臉上的奇怪神色,他走到可以看到白府大門的走廊裏,沉默地站了一會兒。

等唐朔擔心地拉住他的肩膀時,他才接着說:“她出去了,保安沒攔着。”

“和我說說呗,那位唐小姐,你的妹妹。”白郴容冷靜地往後一靠,倚在唐朔懷裏。盡管他知道唐媛這個疏忽可能會成為局勢的變故,但他始終沒有露出焦急的神色。

他反而是生起了一點感慨。

白郴容有時候,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可能是連自己都騙吧,他的許多舉動在真正的自己看來會顯得矛盾與古怪。

比如他一面在所有人面前表現出對白家的權力并不在意的樣子,一面又是在布下複雜的局為自己掌權作下準備。

但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呢。他有時是真想單單純純地做一個懶散無為的白少爺,活在白舉鶴的庇護下,有時卻又不甘心,不想放棄自己本應該得到的東西。

唐朔認為他在僞裝,在騙人。但實際上,他真的就是那個自私、任性、脾氣差的白郴容,所有的自信與運籌帷幄反而是讓唐朔不要背叛他而抛出的籌碼。

白郴容在八歲時表示信任當時還是少年還在白升猿手下的唐朔,怎麽可能真的那麽放心呢。

他不過賭了一把,賭唐朔因為自己告訴他的事情,暫時不會輕易地選擇站隊。

在白郴容看來,唐朔是很聰明的人,他态度暧昧而模糊,在不确認自己是不是真的失憶了的情況下靜心經營自己的勢力,等有了足夠的實力,他就有了立足之地,能夠大幅影響局勢的他能夠随時變卦,成為各方歡迎的人。

目前唐朔站在自己這邊沒錯,但他完全可以殺了自己去投靠其他人。

如果唐媛是唐朔的親妹妹,那連她都能作出不同的選擇,唐朔為什麽不可以。

他憑什麽選擇為自己效力呢。憑那短暫的貧瘠的愛嗎。

白郴容并不為局勢太過擔心,但他一想到他看不透唐朔,心裏就煩躁難過起來。

他胡思亂想了一會,站穩轉頭凝望着一直沒有回答他問題的唐朔。

唐朔靜靜地看着他,然後伸出手撫摸上白郴容皺着的眉頭,悄然嘆息道:“沒關系的,我是不會背叛你的。”

“在去參加音樂會前,你不是問我我是誰的人嗎。”

“我當時簡直控制不住自己要告訴你,我是你的人,一直都是,從今往後,過去現在。”

“我說過的,我了解你,比你想象中多得多。你真的以為在陳府是我們時隔多年的再見嗎,不,不是的,我早在你不知道的時候看着你了,郴容。”

“郴容。”

“郴容。”唐朔呼喚着不知在想什麽的青年,将手指在他的眉骨上劃動,将劉海劃得亂糟糟的。

唐朔一直明白青年的野心,也知曉他的動搖與敏感多疑。

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一切都順順利利地進行,但他還是在擔心自己會達不到青年的要求,沒辦法幫上他,從而被抛棄。

唐朔了解青年,他對于輕易得到的東西并不十分珍惜,比如白舉鶴給予他的寵愛。于是,唐朔模糊自己的态度,讓青年迫不得已将自己狠狠抓住。

陽光爬到了青年的臉上,在他的眼睛與眉骨處形成一種柔軟的恬靜,他的劉海被唐朔弄得亂糟糟的,顯得他比平時更加乖一些。更讓人想哄一些。

......

白郴容感受到了陽光的溫度,也感受到了靠近他的唐朔努力向他傳達的某種暖洋洋的情感。

他突然感到一種又熱又燙的沉重感壓住了血液,陡然之間的戰栗感在血液中穿梭,在全身沸騰。

他深喘了一口氣,想也不想地一把扣住了唐朔的腦袋,在他驚訝又縱容的目光中惡狠狠地撞上了他的嘴唇。

完全不是戀人間那種溫柔清淺的吻,那是一種宣示主權的、拆吃入腹的啃噬。

悸動,仿佛從緊貼的嘴唇一直傳到了心髒,胸腔鼓動,在兩人舌尖相觸的那一刻,同時一顫。

觸電般的難耐,白郴容快壓不住心中的渴望了。

唐朔一直乖乖地任他掠奪,他甚至後退一步讓白郴容站得舒服些。

直到唐朔似乎無法呼吸了,白郴容才放開他,得意地翹起嘴角。

“我是不是臉紅了”唐朔輕輕咳着問。

白郴容點點頭。

“你是真的喜歡親我呀。”唐朔說,他忍不了那種快樂,藏不住的笑意在眼角眉梢氤氲開,知曉他為何那麽快樂的白郴容只覺得心跳都快了一拍。

他在這一刻,真真正正地怦然心動。

白郴容移開了視線,暗自樂着,過了一會兒又“噗嗤”笑出聲來。

他覺得唐朔這樣非常非常地可愛,他喜歡這樣的唐朔甚過冷着臉叫人看不透真心的他。

在真正心愛的人面前,心意總是會笑着鬧着透過僞裝跳出來的吧。

......

“好啦,被你打岔成功了。你還沒告訴我,唐媛是怎麽回事呢。”

白郴容嚴肅了表情,但吝啬地翹起的嘴角還是彰顯着他的放松與适意。

“我原本是東界的一戶商人之子,發生了點事情,家裏就剩下了我和唐媛。唐媛好像受了點刺激,變得......神經質,我為了保護她,在東界的地下世界裏摸爬滾打,學了一身功夫。

後來我遇到了白升猿,被他招攬,做了他的手下,唐媛她沒跟我在一起,而是住在了白升猿安排的地方,有醫生照顧她。

後來郴容你也知道,我送你回去,做了白舉鶴在東界暗地裏的代理人。

在一年前,唐媛來到我身邊,她的病似乎好了,然後就是最近的事了。”

白郴容注視着唐朔嫣紅又有些破皮的嘴唇,說道:“看來二叔早就知道你有個妹妹了,說不定那個醫生就是他的人。”

他心裏長嘆:“唐朔,你若不背叛我,我定不會抛棄你。

至于唐媛,我大概能猜到她的舉動,自求多福吧。”

作者有話要說: 說個幾兒,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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