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依然是訂婚宴

正沉浸在青年的笑容中的孔珏突然感覺到腰部抵上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什麽東西?孔珏隐隐有一個想法,但他還是不敢确認。

他準備舉起手表示無害,身後卻傳來一個壓低的聲音:“別動。”

孔珏咽咽口水,覺得自己真的倒黴。在這白二爺的訂婚宴上,居然遇上了帶槍的歹徒。

他看到對面青年恍若不知情的笑靥,心裏倏地生起一種豪氣。

我一死又何足惜呢!

正當他深吸一口氣準備放聲大喊時,青年搖搖頭,然後豎起一根手指抵在了嘴角。

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抵着淺紅的嘴唇,加上青年似笑非笑的神情,孔珏一下卡殼了,就連身後的歹徒都抖了一下。

“林玉清?”青年唇角輕揚,将手指從嘴角拿下,在孔珏驚訝的目光中伸向他的腰際。

“等等......”孔珏來不及阻止,青年已經撫上了他的腰際。

孔珏差點軟了腳,全身更是升騰起剛才被槍抵着都沒有的戰栗感。

......

輕松地在孔珏的腰後摸到了一把槍,白郴容不管呼吸變粗的孔經理,而是順着槍托慢慢摸到了一只細膩潤滑的手。

孔珏身後的人也顯露出面容,一張精致美麗的臉,眼眶邊微微有些發紅,只是曾經透着無限愛嬌的眼珠此刻閃着凄清冷落的光。見到白郴容在注視他,他的臉上便顯出一陣痛苦的痙攣。他不敢再接受白郴容的視線,把眼光埋下去看地,故意躲避着來自心愛之人的打量。

“你來做什麽呀,學長?”白郴容隔着孔珏問他。

林玉清的一雙秀美的眼睛稍稍鼓起,和眼眶成了平面,心血上沖,眼白便帶了些血絲,他低低地回答:“我來殺人。”

“殺誰呢。”白郴容平靜地發問,目光卻能穿透人心。

“......白二爺。”

孔珏聽到這話便要回頭看清歹徒的模樣,被白郴容一拍腰,頓時又乖乖不動了。

“是誰讓你殺的。”白郴容其實心裏已經知曉了答案,心裏郁郁,不由狠狠捏了一把孔經理柔韌的腰身。

可憐孔經理生得高大英挺,被兩人夾在中間,腰上抵着槍,還要被白郴容用來發洩怒氣。

“是白爺。”林玉清這回說話沒有遲疑,只是聲音輕飄飄的,仿佛說出這三個字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唐朔,真被你說對了,林玉清是白升猿的手下。

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心中既有意料之中的感慨,又有一絲被人欺騙背叛的痛楚,白郴容沉默片刻,說道:“那你來我這做什麽?”

“這個人,他對你有企圖。”林玉清頗為艱難地說。

“你胡說!”如果不是槍指着,孔珏差點跳起來,他快速地掃了一眼沒什麽反應的白郴容,不由讪讪。

“和你有什麽關系?”白郴容嗤笑道。

林玉清的眼睛頓時黯淡無光,他低着頭說:“我沒想騙你的,當初的告白,也是真的,我是真喜歡你。”他說完,就飛快地轉過身,消失在白郴容的眼前,隐沒在了人群中。

“好哇,他才是另有企圖!”孔珏意識到歹徒已經離去,連忙走到白郴容身側,建議道,“我們現在就去揭發他的陰謀!”

說完就蠢蠢欲動地望向白舉鶴的方向,一副抓到獻功的機會,迫不及待的樣子。

白郴容卻是輕輕點了根煙,在煙霧缭繞中淡淡開口:“孔經理,你知道我是誰嗎?”

正想拉着白郴容過去的孔珏一愣:“不知您是哪家的公子?”

白郴容含着煙一笑:“我叫白郴容。”說完也不去看孔珏的反應,而是在煙霧中注視着談笑風生的客人。

白郴容?白少爺?孔珏心裏冒出的第一個想法是:“原來是他,我就說這麽好看的人怎麽會平凡。”然後他聯想到先前歹徒說的要殺了白二爺,心中一跳。

這白少爺是白二爺的侄子吧。白二爺遇到了殺手,這侄子居然也不攔着,而且看上去那殺手還喜歡他?

更不用說派來殺手的居然是白二爺的兄弟。

孔珏嘴裏發苦,他雖說自認實業巨子,但實則并未踏入上林的頂級圈子,這次婚宴毫不知情地來了,結果就陷入了一場勢力傾軋。他這回再看先前鄙視的圍在白二爺身邊的人群,分明看到了所有人眼中不寒而栗的精光。再看看身邊沉默地吸着煙的白郴容,也看到了這位白少爺身上讓人心寒的殺氣。

孔珏一咬牙,悄悄對白郴容說道:“白少爺,我不會說出去的,我孔珏站在你和白爺這邊。”

聽到孔珏一番表忠心的話語,白郴容興致缺缺地扔了煙頭,才說:“好啊。”

然後再不去管孔珏的舉動,白郴容在人群中鎖定了幾個目标。

其實在進訂婚宴時,白郴容就感到了一個熟悉的目光,可惜那目光很快就移走了。白郴容剛才一番掃視,也沒找着唐朔的身影。

他倒是一眼瞧見了他老媽——白夫人沈玉梨。

白夫人一席月白色——她一貫喜歡的顏色的織錦旗袍,襟上一排香妃色的大排扣,腳上則是同樣月白色的軟底繡花鞋,鞋尖上是兩瓣肉色的海棠葉兒。今日是訂婚宴,白夫人為了讨喜,在右鬓上別了一朵紅色郁金香,在她與別人笑鬧時顫巍巍地抖動着。

白夫人周身都透着上林大千世界榮華的麝香一般,說話間都猶帶香風,熏得周圍貴婦人們都半醉了。

然而白夫人意不在此,她總是非常隐晦地掃過門口,直到瞧見白郴容走進來,才轉過頭不着痕跡地給了白郴容一個眼神,一對銀耳墜子便吊在她烏黑的發角下來回晃蕩着。

......

白郴容看了看表,确認了一下時間,看向了樓上。

“哎喲,新娘子來了。”忽然有人喊道。

所有人都順着看去,頓時場內響起一片稱贊聲,好不熱鬧。

唐媛在傭人們的攙扶下緩緩走下樓梯。

她的白婚紗比白夫人的打扮更像一株玉梨花,在彙聚了上林名流的場合裏以壓倒群芳的姿态盛開起來。

鮮紅的高跟鞋在裙底若隐若現,每走一步,便是“哆”得一聲,生生壓過了在場雜七雜八的道賀聲。

場上漸漸沒了其他聲音,所有人都注視着這場訂婚宴的女主角走向男主角。

白舉鶴身邊的人識趣地讓開,讓給了唐媛。

眼波流轉,唐媛原先臉上的平靜安定一下子變成了娴雅熱烈,就像午後莊嚴的太陽一下子迸發出熱辣辣的陽光來。

眼看着唐媛親親密密地靠進白舉鶴懷裏,白郴容卻只能看着白舉鶴的背影,随着周圍響起的起哄聲漫不經心地鼓着掌。

二叔還是那樣瘦,也許是穿着西裝的緣故,要比平日裏看起來安康一些。

二叔是真的要娶唐媛嗎,二叔知道今天會發生的事嗎?

二叔知道今天我來了嗎?

白郴容的目光逐漸凝固,他看着白舉鶴轉過身,在一大群人的簇擁下目不斜視地往外走。

擁擠的人群将他擠到遠遠的一邊,他就站在遠處,看着白舉鶴靠近他,經過他,再遠離他,直到人群淹沒了他的身影。

眼眶突然濕潤,白郴容捂住了雙眼,過了一會兒,淚水才簌簌地溢出了眼睛。

腦海裏全是剛剛二叔的表情。在這個喜慶的日子裏,二叔他蒼白着一張臉,勉強地笑着。蒼白的臉上兩個深陷的眼窩,遠看着,像活骸骨,又似若有若無的幽靈。他的眼神又是極冷淡的,如同古井,兩只石子投進去,怕也難起波瀾。

白郴容睜開眼,在模糊的視線中好像瞧見了唐朔的身影,那個影子在他前面停了停,終究擡腳走了。

白郴容耳邊,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他靠在牆上,長久地凝視着對面的壁畫,在燈光下,亮閃閃地刺眼;他凝視着腳底的磚石,燈光倒映出一個青年失意的臉孔;接着,他又不由自主地凝視窗外,籠罩在溫暖日光下的庭院深沉,這時候有幾只白色的鳥兒撲動着翅膀,在白郴容殘留着眼淚的眼裏拉開一絲模糊的翅影。

“你還好嗎?”

身邊傳來弱弱的聲音,白郴容回過神,卻是孔珏小心且擔憂地看着他,遞過來一條紙巾。

“你還沒走啊。”白郴容接過紙巾,擦了擦眼睛。

“你要這麽難過的話,就、就別殺白二爺了吧。”孔珏低聲說。

“誰說我要殺我二叔了。”

白郴容平複了心情,喃喃道:“我就是為了我想要達成的結局,我就是為了不讓二叔死啊。”

“我和白升猿想要的可不一樣。”白郴容一笑,孔珏看着這個笑容又癡了。

他咳了一聲,正經地表示:“那我孔珏就只站在白少爺一邊。”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快結束了,感動。

結局HE,不會死的。

我愛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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