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劍分兩撥是何人

陸沉璧一聽楚飛和沈恒的名字,心裏便沉了一下。

他知曉這次沈恒和楚飛兩人被派出來必定是有什麽事情要辦,官家既然讓兩人在自己的面前露了個面,便是有了自己的幫襯的意思。

他心裏思忖着,便又聽見陶飛光道:“這兩位說是昨晚正在房中相談,只是房中并無他人。院中的下人也正在休息,沒有人能證明這兩位說得話是真是假。”

封正陽聽了正色道:“不知這兩位可有什麽說的?”他說着眼睛便看着坐在不遠地方的二人。

沈恒眼睛邊一道疤,背後還背着他那把大刀。

“我兩兄弟本就是結伴而行,深夜相談自然是為了怎麽才能在武林會上前進一步。說這樣話的時候,難道還要讓不相關的人在旁邊嗎?”他冷笑一聲,道:“我楚兄弟喜靜,做事不喜歡假手于人。這才讓下人早些在房裏休息,并沒有別的意思。”

此次也進了武林會前六的滄浪涯的餘水道:“諸位稍安勿躁,即使沈兄和楚兄沒有人可證明,但也沒有證據證明這兩位就是罪魁禍首。”

“我同大哥行走江湖多年,不喜歡有下人跟在身邊。”楚飛站起來走到沈恒的旁邊,他輕搖着手上的鋼扇,又笑道:“雖我二人在江湖上籍籍無名,但若是想要将莫須有的罪名扣在我們兄弟身上,也是萬萬不可的。”

陶飛光急忙道:“我并非是這個意思。”

“那又是如何意思?”沈恒哼了一聲,瞥了一眼衆人,怒道:“大丈夫行的端坐得正,諸位若是還有什麽不滿的,想問的只管問便是。”

封正陽見沈恒如此,也正聲道:“這位沈兄弟請放心,我們定會查明真相,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

“那麽還請封宮主務必将事情查清。”楚飛笑了一聲,又安撫了身邊的沈恒幾句。兩人又坐回了椅子。

“那麽不是在座的諸位,便是外面的人所為。”一名長着山羊胡子的男子坐在椅子上,他摸了摸自己的胡須,又道:“陶掌門和另外三派可有什麽共同的仇人?”

陶飛光道:“父親這些年一直低調行事,除了接任武林盟主以外,鮮少在江湖上露面。實在是不知他會同什麽人結仇。”

“那倘若謀害陶掌門和殺害三派同門的人是兩群人呢?”文秀突然說道。衆人聞言皆望着她,希望她再說些什麽,但她卻端着茶杯像是剛剛從未說過話的樣子。

封正陽見了一皺眉,給一邊坐着的靈雲上人使了個顏色。

但可惜地是靈雲上人垂着眼睛,根本沒看見封正陽的暗示。

這時有人道:“陶掌門是火場逃生,而另外三派同門則是被割喉奪命。看上去确實不像一人所為。”

滄浪涯的人安靜了許久,這時他們的掌門江漢道:“若是如此,便是分成兩撥來查了。按照開始大家所說,這三派同門又是同結了什麽仇家?”

所有人的心裏突然蹦出了兩個字。

謝松。

這三個門派原先都是在對謝松的追殺上格外上心。雖然青楚三門算不得一流門派,可三門弟子人數相加也不是什麽小數目。謝松那段時間被他們派出來的人追趕得東躲西藏,狼狽不堪。

但是當下倒是無人敢将謝松這兩個字直接說出來了。先前才被陸沉璧諷刺,這一說出口,少不得又要受這陸莊主冷嘲熱諷幾句。

“同結的仇家,不就是謝松嗎?”陸沉璧道。

衆人沒料到陸沉璧會主動說是謝松,但又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依舊安靜着無人接話。

“我有一事不清,想問問諸位。”陸沉璧頓一頓,做出好奇的語氣,他道:“當初是誰先說謝松便是屠殺滿門的兇手的?”

大堂裏依舊安靜,過了一會,有人小聲道:“是……是青楚門王掌門。”

此言一出,衆人陸陸續續開始說話,但說出來的名字卻不統一。

陸沉璧也不着急,等着他們最後說出一個名字來。

梅無雙見他這樣,忍不住了問:“你今日是怎麽了?怎得對謝松的事情這樣上心?從前你們兩個人也未見過,是不是……”他說着看了一眼封正陽,又壓低了些聲音道:“老太太知道什麽?是不是她知道謝松在哪裏?”

陸沉璧看他一眼,心道謝松如今便站在我身邊。嘴上卻道:“老太太哪裏知道什麽,整日滿天下到處亂走,家也不落一個。不過這次老太太知道這件事之後,倒是回家了一趟,又将自己關在祠堂裏,對着祖父的靈位說了許多話……”

說着嘆息一聲,陸沉璧搖搖頭,只道:“若謝松真是兇手,想來祖母定不會饒他。”

梅無雙點點頭,道:“這兩日母親同着老太太一起,也時常說起這件事。母親也安慰了許多,你不要太擔心。”

陸沉璧點點頭,道梅夫人費心了。

兩人說話之際,大堂中衆人遲遲統一不了意見,一種說是青楚門的王掌門,一種說是雲瀾宮的方宮主,還有人說白淩派的洪掌門。

但卻也只有這三種說法。逃不開青楚門、雲瀾宮、白淩派。

“如此說來便是這三門掌門所說,可他們又怎麽知道兇手便是謝松?”江漢皺眉,想了一下又道:“這三派同天劍門相距甚遠,是如何得知天劍門的事情?”

陸沉璧聞言挑眉,看起來還有個腦子清楚的。

但若是這三派的人,他又想起了那次手下人來回報時候,便說是有人給過這三門送過帖子。陸沉璧手摩挲着扶手,心裏想着要大抵是要去那死人的地方去一趟。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又被他按了回去,這是謝松的事情,跟自己沒關系。但是心裏又有些在意,思來想去心下便有些急躁起來。

衆人七嘴八舌,也說不出個大概來。這時候突然傳來一陣孩提哭聲,陸沉璧扭頭望去,便見珠簾後被下人抱在手裏的逍遙門小少爺突然哭了起來。

陶夫人看了道:“快抱小少爺回房去。”

陸沉璧皺了皺眉,轉頭同梅無雙道:“這折騰了半晚上,我倒是困了。”

他聲音不小,離得近的人都聽見了。

封正陽看了他一眼,道:“今日不早了,諸位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議。”

他這句話最後一個音才出口,謝松就推着陸沉璧離開。梅無雙趕快跟上,同他一起離去。

等着出了門,謝松便停下來,先蹲下給陸沉璧整理了下披風,又将自己胸口放着的那個手爐拿了出來塞在他手裏。

這手爐在謝松身上一直捂着,這下拿出來還有點熱乎氣。

陸沉璧握着手爐,笑着看他道:“你身上倒是還熱乎。”

謝松應了一聲,等梅無雙同陸沉璧告別之後,便彎腰将他抱進了轎子裏。

一路上走得又快又急,陸沉璧坐在裏面搖搖晃晃靠着轎子壁快要睡去。等着到了地方他已經是眼睛閉上了。

謝松在轎子外喚了一聲,沒有回應。掀開簾子發現陸沉璧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便又小聲道:“莊主,到了。”

陸沉璧迷迷糊糊應了一聲,準備自己撐起轎子站起來。謝松不知道他能走,見他動作只以為他是睡迷糊了,連忙伸手一下抱住。

“小心摔了。”

被謝松這樣一抱陸沉璧這才回過神來,心裏不免也是一跳。他手不由得攀住謝松的肩膀道:“一下睡迷糊了。”

謝松沒說話只是将人抱了出來放在輪椅上推回房去。

秦霜早早在等着,見着回來了便道:“怎麽現在才回來。”

陸沉璧道:“困。”

“洗了再睡,熱水都備好了。開始我去梅夫人那送了老太太的衣服,她說這幾天先住在那邊,省的兩頭跑折騰。”秦霜見他困極了,便也不多說,推着陸沉璧回房去。

謝松折騰了一天,又方才驚吓一番。也是疲憊不堪。他回房洗了個澡,因着頭發還沒幹,便靠在床柱上坐着。

人已經困極了,謝松的眼皮已經合上,撐在快睡不睡的邊緣上掙紮。只這個時候屋子裏的燭火突然搖晃了一下熄滅了,在外逃亡多日的謝松一下便警醒,那點子睡意立馬飄到了九霄雲外。

他伸手将佩劍拿在手裏,從床上站起來左右環顧一眼。房間裏一切如常,什麽動靜也沒有。謝松依舊沒有放松,他将劍抽了出來,劍身泛着冷光。

“什麽人?”他問了一句。

腦海裏驟然想起了今日在大堂時,衆人口中所說的青楚門等人的死狀,心中一跳。他周身緊繃,又過了一會,發現實在是沒有動靜,這才走過去将桌子上的燭火重新點燃。

謝松在房間裏巡視了一圈,發現确實什麽也沒有,這才心中定了一點。

被這樣一吓謝松一時也睡不着了,他直接提劍走了出去,在院子裏提劍又練了兩套。等着劍練完頭發也快幹了。謝松又在院中坐了一會,這才回房休息。

等着房中的燭火熄滅,裏面的人呼吸變得平穩。原本藏身在院中的人才顯出身形,他站在院子裏,沖着謝松的房間看了一會,也不靠近。

不知站了多久,他才轉身離去。腳步輕盈無聲,只在地上留下一道影子,但又迅速消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