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赤明
翌日，大約辰時左右，敖烨從睡夢中醒來，看着正睡得香甜的柳無涯，想起昨晚師尊說的要早起練劍，伸手輕輕戳了一下柳無涯的臉，想要叫他起床。
柳無涯猛然驚醒，看見敖烨還沒收回去的手，擡手将敖烨的小手塞進被窩裏，再把人圈進懷裏，打了個哈欠，含含糊糊地說：“蛋蛋乖，不要搗亂，我們再睡一會兒。”
敖烨：……
敖烨嘆了口氣，縮進柳無涯的懷裏，再次閉上眼睛，睡個回籠覺。
等柳無涯睡到自然醒的時候，已是巳時。剛醒還有些迷糊，他睜着眼睛緩了一會兒，猛得從床上坐起來，懊惱地敲了敲頭。
糟了，說好的今日要早起教蛋蛋劍道，怎麽就睡過頭了。
想到昨晚自己還告誡敖烨讓他不要賴床，柳無涯不免有些羞愧。他這個師尊正式上任的第一天就這麽不靠譜，未免太不稱職。
“我辰時的時候就叫師尊起床了，”不知何時敖烨也悠悠醒來，瞧見柳無涯的表情後，嘴角笑容一晃而過，然後認真說道，“師尊說再睡一會兒。”
柳無涯：……
柳無涯窘迫臉，頓時更加覺得不好意思了，摸了摸鼻子，佯裝鎮定地說：“修行在人不在事，只要你用心，無論何時練起都不晚。”
敖烨沉默，欲言又止，最終乖巧地說：“師尊說的對。明日我一定會早起練劍。”
柳無涯不由自主紅了臉。他咳嗽一聲，點了點頭，說：“你有這個覺悟很好。”
說完這句話，柳無涯都忍不住以手掩面。
用完午膳，柳無涯開始向敖烨教習最基礎的劍術。
“手握劍時，需至誠，心中只有手上的劍……”
…………
Advertisement
一年後。
最後一招使出去後，敖烨收回劍。
太陽已高挂空中，陽光透過靈柰樹斑駁的樹葉灑在敖烨身上，他看了眼天色，轉身回內室去叫柳無涯起床。
這一年的時間裏，柳無涯從掙紮着早起，到全然放棄。
仙尊的悠閑生活養出他一身懶骨，早起是完完全全的痛苦。
起初，為了小徒弟，柳無涯還能用意志力逼自己起床，直到發現敖烨領悟能力絕佳，教的劍術一學就會，不懂的地方一點就通，柳無涯便懶散起來，将劍法教給敖烨後讓他自行練習，自己在床上悶頭睡大覺。
柳無涯現在已經能夠理直氣壯地對自己說，堂堂仙尊睡睡懶覺怎麽了，反正小徒弟乖巧懂事又聰明，一點都不用他操心。
敖烨也早已進入成長期。龍族的成長期時間因龍而異，敖烨大概是因為在蛋殼裏呆了太長時間，在殼裏已經發育過，所以成長的速度很快，短短一年的時間，龍形已有三尺左右長，人形則從三歲小孩變成十歲小孩的模樣。
現在的敖烨，已經是一個小少年了。
敖烨走到床邊，對着側身朝外睡得真香的柳無涯小聲喊道：“師尊，起床了。”
“唔，”柳無涯翻了個身，說話聲裏含着濃濃的睡意，“再眯一會兒，就一會兒。”
像往常一樣，敖烨等了一炷香的時間，然後翻身上床，壓在柳無涯身上，親昵地說：“已經一會兒了，師尊快起床！”
柳無涯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擡手揉了揉敖烨的頭，打了個哈欠，說：“好，我起了。”
任務完成，敖烨滿意地爬下床，打開飯盒，将裏面的銀耳蓮子羹和蒸糕端出來。
柳無涯向青鳥訂了長期的服務，青鳥每日三餐的時間去食神飯館打包飯菜送到仙尊府。他特意以五天為周期立了一個每日菜單交給青鳥。
雖然訂的三餐，但最開始時，柳無涯并沒有計劃自己的早餐。因為大部分時候，他一覺醒來就快到中午了。
但敖烨對此感到非常不滿，說：“訂都訂了，師尊也吃點早餐吧，少吃點就行，喝碗粥什麽的。我會每天在巳時叫師尊起床的。”
柳無涯剛想拒絕，敖烨癟着嘴說：“師尊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好吧。”柳無涯無奈答應，于是每天巳時左右起床後，都會喝一碗粥，吃一兩個點心。
雪松君某次早餐來仙尊府時，圍觀敖烨叫柳無涯起床并讓他吃早餐的全程，不由感嘆：“你們這對師徒像是身份颠倒了一般。無涯，你到底是找了個小徒弟，還是找了個娘子？”同時擠眉弄眼，擺明了打趣兩人的糊塗婚約一事。
遂，被柳無涯用劍客客氣氣地請出了仙尊府。
吃完早餐，柳無涯問：“蛋蛋，靈源劍法練得如何？有沒有什麽不懂的地方？”
“無，”敖烨回道，“上次師尊為我解疑後，豁然開朗。我自認靈源劍法練得尚可。”
柳無涯笑着說：“那你練一遍，我看看。”
于是便到院子裏。
柳無涯坐在靈柰樹下的木椅上，欣然地看着敖烨施出的一招一式。
一整套劍術下來後，敖烨将刺出的劍收回，轉身問：“師尊，怎麽樣？”
“很好！”柳無涯笑得開懷。
弟子天賦高又聰慧，他這當師尊的，心裏自然高興得很。
“蛋蛋，我修煉的，乃是神級劍法‘星辰劍法’，靈源劍法則是星辰劍法的基礎。靈源劍法你現在練得很好，不日我便可以教你星辰劍法的第一招了。
但你務必記住，萬萬不可因為靈源劍法簡單便忽視。修行宛如攀岩，腳底的功夫不練好，便永遠不可能爬上山頂。饒是為師，現在也時不時會練習靈源劍法。”
敖烨恭敬回應：“師尊說的是，弟子銘記于心。”
柳無涯看着敖烨手上的小木劍，微微一笑，從芥子空間裏取出一把劍。
他從收敖烨為徒時，便開始着手準備這把劍了。
這把劍乃是用萬煉隕鐵輔以燭龍骨和龍鱗，由器神使用本源天火鍛造了整整九個月，柳無涯還千辛萬苦從本源天火中提煉出一絲火精融入劍中。它是專門為敖烨而制，世界上不會有劍比它更适合敖烨。
敖烨以為師尊喚出青光劍要為自己演練劍招，但定睛一看，這把劍和青光劍全然不同。
青光劍是內斂的，只有使用它時，才會讓人感覺磅礴的劍勢。而這把劍如同燃燒的烈火一般灼熱，劍勢鋪天蓋地地外放。
那把劍上有本源天火的氣息。
敖烨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激動地看着那把劍。
“蛋蛋，來，”柳無涯喚他過來，“這是你的劍，你可以為它取一個名字。”
“赤明劍，”敖烨喃喃道，“它應該叫赤明劍。”
柳無涯将劍遞給他，敖烨雙手接過。
劍觸手的那一刻，喧嚣的劍勢陡然平靜下來，敖烨感覺劍與自己産生了共鳴。
他如獲珍寶，憐惜地輕摸劍身，擡頭喜不自禁地問：“師尊，這是你專門為我打造的劍嗎？”
柳無涯笑：“是啊，我尋了好久的材料。器神都說，這是他鍛造時間最長、最用心也是最難的一把劍。”
萬煉隕鐵雖然稀有，但只要錢多就能得到，燭龍骨就不一樣了。燭龍已經死了上千年，燭龍骨大多都已被鍛造進法器裏，柳無涯尋遍六界，才終于找到一塊。而他得到的這一塊，大概是靈玄天最後一塊燭龍骨了。
本源天火作為靈玄天排行第一的火，提煉也不是那麽容易的，柳無涯費勁功夫，才得以成功。
“原來師尊找我要本源天火，是為了它。”
敖烨眼裏閃着亮光，往前走幾步，一把抱住柳無涯。
“師尊真好，謝謝師尊。”敖烨眷戀地說。
柳無涯伸手摸小少年的頭，說：“赤明劍與青光劍一樣，都是神器。但武器最重要的，還是看使用的人。神器放在廢物手中，也不過是破銅爛鐵。蛋蛋，不要辜負你的劍。”
“我會的，師尊。”
敖烨興致勃勃地用赤明劍練習了一遍靈源劍法，果然，與使用小木劍時的感覺全然不同。
柳無涯坐在木椅上，端起旁邊小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後，突然想起一件事，說道：“蛋蛋，算算日子，昆侖學院開學的時候到了，你願意去嗎？”
昆侖學院乃是雪松君向仙帝提議舉辦的。仙人和神獸雖然不易懷孕，但仙界中還是存在不少仙二代和神獸二代，他們的父母能教他們法術，但不是每個仙都有精力教自家孩子知識的。
雪松君表示，“不能讓孩子成為文盲”，于是便有了昆侖學院。
昆侖學院主要教授各類常識，聘請各位大仙進行授課。比如，以文入道的文華仙尊便在昆侖學院傳授文化知識。
昆侖學院三年開學一次，一次只進行半年的教學。半個月後，便是昆侖學院再次開學的時候。
敖烨皺眉想了想，問：“師尊你覺得呢？”
柳無涯說：“今年雪松君邀我去昆侖學院教習劍道，依我看，蛋蛋你也去吧。”
既然師尊要去，那他必定是要去的。敖烨立刻答應。
“其實神獸大多都有記憶傳承，但你是龍鳳混血，也不知道會不會獲得記憶傳承。想來，還是去的好，反正只有半年時光。”
敖烨乖巧接話：“師尊說的是。更何況師尊都去了，難道留我一人在家嗎？”
柳無涯笑道：“昆侖學院不是住宿制，況且我也不是天天上課，每日都要回來的。”
敖烨思索片刻，問道：“若是早上有課，師尊起得來嗎？”
柳無涯沉默半響，說，“我讓雪松君把我的課排都在下午了。”
“師尊果然深謀遠慮。”
柳無涯瞪他：“……蛋蛋，膽子大了，竟然還敢嘲笑為師，信不信我收拾你？”
敖烨表示自己很無辜，眨巴眨巴眼睛，撒嬌道：“我明明是在誇耀師尊！”
柳無涯無奈地喝一口茶。哼，他不和小孩子計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