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典
時間一晃而過，收徒大典當天。
敖烨從床上醒來，習慣性地往左邊挪挪。
若是前兩天，此時柳無涯會迷迷糊糊地把他攬進懷裏，用溫熱的手掌輕柔拍一下他的背，含糊不清地說一句：“蛋蛋，再睡一會。”
然而現在，敖烨感受到的是一陣冰涼。
他猛得從床上坐起來，煩躁地撓了撓頭，不滿地鼓起腮幫子。
昨晚上師尊說有事要忙，讓他先睡，敖烨還以為一早醒來就能看見師尊了。沒有師尊溫暖的懷抱，睡覺都變得不香了。
師尊昨晚到底在做什麽，居然一晚都沒睡。敖烨思索着，脫掉幼稚的寝衣後，瞬間，龍鱗化成的衣服工工整整地套在身上，緋色長袍襯得他多了幾絲貴氣。
敖烨其實不太喜歡龍君和鳳皇為他布置的那些衣服，真不知道這兩位爹爹怎麽想的，衣服一件比一件幼稚，特別是這件小龍人連體寝衣。敖烨承認，自己有過想燒了它的念頭。
但又有什麽辦法呢？誰讓師尊喜歡看他穿那些幼稚衣服。
對了，師尊說好要和他穿同款小龍人寝衣的，都過去三天了，怎麽還沒履行諾言？敖烨覺得自己應該去提醒提醒師尊。
敖烨不排斥穿這些幼稚衣服還有另一個重要原因，他已經和師尊說好了，出門在外時還是穿龍鱗服，“大長老說過，龍鱗服是龍族的象征之一”。聽敖烨這麽說，柳無涯只好答應了。
遠在龍族領地的大長老突然打了個噴嚏，伸手真想摸胡子，卻一把摸到光溜溜的下巴。唉，大長老嘆了口氣，自從胡子被太子殿下燒焦了後，他只好忍痛剃掉，這下不知道要養多久才能長出一把原來那樣有風骨的胡子。
正在憂愁着的大長老顯然不知道自己被太子殿下拿去當借口了。至于他究竟說沒說過這句話，不重要，反正只要柳無涯相信了就行。
內室的門陡然沒推開，柳無涯逆光走了進來，看着穿戴整齊的敖烨，展露笑顏。
他把手上提着的飯盒放到桌上，招呼敖烨過來吃早餐。
“今天換了幾道菜，你嘗嘗，看合不合胃口。”
Advertisement
柳無涯将菜肴從飯盒裏取出來，一一擺在桌上。屋內頓時溢滿美食的香氣。
“好香啊。”柳無涯心情極好。
敖烨坐在木凳上，看着正在給他盛粥的柳無涯。
這段時日，他已然發現，自己的師尊的生活于凡人沒多大差別。不僅每晚睡覺，還很喜歡吃，一日三餐的飯點掐得準準時時。
敖烨進食是因為剛破殼的小龍崽身體需要，否則吃不吃都無所謂，不會給他帶來任何影響。但柳無涯則不是這樣，敖烨能看出柳無涯盯着一桌子佳肴時，眼裏的期待和渴望，甚至偶爾會偷偷吞咽口水。
看來，自己可以去學學廚藝。敖烨這麽想着，接過柳無涯遞來的粥，甜甜地說了聲：“謝謝師尊。”
收徒大典的時間定在下午。
其實，本質上，它就是一場宴會，柳無涯向仙界宣告敖烨成為他的親傳弟子，大家來道賀，然後就吃吃喝喝玩樂。
仙界基本都是如此，遠比不上修真界的收徒大典嚴肅隆重。平日懶散慣了的衆仙表示，大家都成仙了就別搞那些沒意義的豪華過場，能有多精簡就有多精簡。
柳無涯和敖烨剛吃完早餐，食神就帶着他的一幫子徒弟和小厮來了。
仙尊府的廚房不大，根本無法處理大型宴席，食神取出自己的移動廚房，立在大典場地附近。
食神的移動廚房其實是一種可便攜的、可以縮小的居住法器，适合長時間在外歷練的仙人。不過食神将其改造成了一個較大的廚房。
等食神開始準備菜肴時，柳無涯領着敖烨想進廚房看看，被拿着菜刀的食神瞪了出去。
食神：“柳無涯，不許進來。”
柳無涯很幽怨：“為何？”
食神冷哼一聲，說：“你還好意思問。上次你舉辦宴會，我來制作宴席時，你站在廚房裏，不僅什麽忙都不幫，而且我做一道菜你吃……”
柳無涯突然猛咳一聲，裝作若無其事地對敖烨說：“蛋蛋，這裏好無聊，我們去其他地方。”
身為師尊，他得在敖烨面前維持威嚴的形象。這種小事怎麽還拿出來說？
柳無涯對食神進行眼神暗示，食神感到一陣無語，轉過身去默默切菜。
敖烨低頭掩住眼裏的笑意。
出了廚房，他扯柳無涯的袖子，說想去大典場地看看。柳無涯彎腰把敖烨抱起來，朝着那裏走去。
紙片人們盡職盡責，場地早已布置好了，現在正在往每個桌子上放酒。
柳無涯心中的酒蟲立刻被勾起來，然而現在抱着小龍崽，他得維持作為師尊的形象。
等到下午大典時就能盡情喝個痛快了。
衆仙已經入席，時辰已到，大典開始。
柳無涯牽着敖烨的手走上高臺，向衆仙宣告：“我與龍子敖烨十分投緣，且他亦為天生劍體，遂收龍子為徒。今日今時，邀衆仙見證，此後，敖烨便是我親傳弟子。”
大典真正重要的環節不過就這個宣告儀式了，在衆仙的祝賀聲中，柳無涯牽着敖烨下臺。
宴席便開始了，一直舉行到了傍晚時分，衆仙才悠悠告辭。
柳無涯喝了一下午的酒，雖然他酒量很好，且酒只是普通的竹葉青，但喝了太多，不免有些醉意，走路都有些漂浮。
紙片人首領正指揮紙片人們收拾狼藉，見柳無涯和敖烨後，連忙走過去，呈給柳無涯一個儲物袋。
衆仙來參加大典自然要備禮，而紙片人首領是這場大典的總管，禮物都是交到它手中。它向柳無涯說，這個儲物袋裏裝的都是衆仙的禮品。然後它又再遞給柳無涯一個折疊得方方正正的毛毯，說這是柳無涯在器神那裏買的飛行法器，器神送禮時一并交給它了。
柳無涯将儲物袋遞給敖烨，說：“我沒什麽需要的，這些禮物，蛋蛋拿去吧。”
敖烨乖巧接過，挂在自己腰間。
儲物袋挂腰間是很平常的做法，但柳無涯卻覺得不方便，心想，他得給蛋蛋再去器神那兒定制一個芥子空間，和他的那個一樣，做成戒指款式吧，帶着方便。
随後柳無涯又拿過毛毯，攤開後，金紅色毛毯中心的蛋圖案果然和為破殼時的蛋蛋一模一樣，柳無涯看着不僅有些懷念。
想想覺得很有趣，飛行法器上印着蛋圖，敖烨進入飛行法器，豈不是進入蛋裏？
柳無涯不僅笑出聲，将毛毯收進自己的芥子空間裏。
小龍崽還小，他肯定不會放孩子一人出行，目前放在他這裏，他們出門時用。等蛋蛋需要了，他再給他。
柳無涯醉了，這次就是敖烨牽着柳無涯的手往內室走去。等走進內室後，柳無涯酒醒大半，不禁有些窘迫。
師尊喝醉了被弟子領進屋什麽的，這樣的師尊聽着就很不靠譜……
柳無涯搖搖頭，将這份尴尬甩在腦後。
他拿出一把小木劍，遞給敖烨。
“這是昨晚我用梧桐木雕刻而成的木劍。明日起，你便要同我一起修行劍道，你現在還小，不必用真劍，拿着小木劍先進行練習。”
至于敖烨的劍，柳無涯自然會為他尋找一把頂尖的且适合他的劍。
敖烨接過小木劍。這把木劍着實很小，只有他的三分之二手臂長短，但這普普通通的木劍在敖烨眼裏卻是發着光的。
原來師尊昨晚沒睡覺，是為他雕刻這把木劍去了。敖烨高興得在心裏敲鑼打鼓，果然，對師尊來說，他是最重要的！
敖烨小心翼翼地把小木劍收進儲物袋裏後，眼睛閃閃發光地看着柳無涯。
柳無涯揚起嘴角，伸出手指在敖烨鼻尖點了點，說：“明日便不可賴床了，要早起練劍。”
敖烨：“？”
敖烨很想說，每天早上賴床的本就不是他，是師尊總說再睡一會。
但這拆臺的話一說出來，師尊肯定會惱羞成怒。敖烨乖乖閉嘴，背上一口不屬于自己的黑鍋。
“劍道枯燥且無趣，難度大，古往今來不知多少劍修折于道上，這條路不好走。”柳無涯看着敖烨，話語裏蘊含力量，“你是天生劍體，天然适合劍道，但切勿因為自己的天賦驕傲自大，需腳踏實地，坦誠向前。”
敖烨堅定地說：“師尊，我明白。”
柳無涯笑道：“希望蛋蛋有朝一日能夠比我厲害。”
會的，敖烨在心裏默默念到，他會一步一步變強，總有一天，他不再需要師尊保護。
他要保護師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