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唐袆

下午。

陽光透過窗戶投進教室，光影在教室裏無限拉長，帶着樹木枝桠的陰影輪廓與葉片間斑駁的光影，給教室帶來了幾分溫暖。

學校內尚未開始供暖，這種陽光也會讓人覺得舒服一些，照得人懶洋洋的。

莫笙坐在教室裏上課，身邊還坐着她的另外一位室友白小婷。不過白小婷是教育體育專業的，和她所在的競技體育專業有些許不同。

莫笙挂科有教練幫忙擔着，說參加比賽耽誤了就可以，東高大對他們這個專業的學生都格外寬容。

但是白小婷不行。

白小婷全程都在奮筆疾書，筆尖劃過筆記本發出沙沙的聲音。

在莫笙的耳朵裏，講課的聲音總會變得綿長無力，配上這種沙沙聲更加催眠。也不知是她的精神将聽力帶得懶散了，還是耳朵聽得煩了。

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嘴巴半天合不上。

莫笙很少記筆記，下課前拿着手機對黑板拍個照就完事了。重點如果沒寫在黑板上，就證明她和重點無緣。

唯一的煩惱就是期末整理相片的時候，總是分不清哪張圖是哪一科的，畢竟全都看不懂。

就在這個時候，白小婷撞了撞她的手臂，示意她朝窗外看。真不知道努力記筆記的白小婷，是怎麽注意到窗外的。

她扭頭看向通風口的小窗戶，就看到有一個人突然蹦起來，在通風口處漏出臉來，又很快落下去。

沒一會，那個男生再次跳了起來，還在對着通風口窗戶做着鬼臉。

他們學校的階梯教室，走廊一側的牆壁在接近房頂的位置有一排通風的窗戶，在走廊裏根本夠不到那個高度，一般也沒人能蹦這麽高。

所以在窗外的這位不是一般的人，至少彈跳力驚人加有身高優勢。

他是學校籃球隊的隊長唐袆，身高193厘米。

莫笙看到唐袆過來還有點意外。

不過她并沒有離開教室，而是繼續上課，等到老師離開教室，她才慢悠悠地走出去問唐袆：“怎麽？借錢？”

唐袆走到了她身邊，一臉不爽地問：“我在你心裏就這種印象？”

“不，比你想象的要更差一點。”莫笙說着，情不自禁地對唐袆豎起中指。

唐袆嘆了一口氣，從自己的口袋裏取出手機來，對莫笙說道：“掃碼，把我加回來。”

“我手機沒電了。”

“我恢複單身了。”

莫笙看着唐袆，知道他說的應該不是假的，并且不打算和好了，不然不會來找她。

她只是不知道他和女朋友是什麽時候分手的。

唐袆是個渣男，臭名昭著的那種。

就是因為唐袆實在是太渣了，他的前女友也是一個能鬧的，讓唐袆把身邊的女孩子都删了，莫笙就是首當其沖，第一個被删除的。

誰讓莫笙和唐袆是青梅竹馬呢？

莫笙以前還沒心沒肺的，後來發現這樣确實不妥，所以在唐袆戀愛後都會故意避諱，盡可能不會引起唐袆女朋友的不快。

不知從何時開始，青梅竹馬這個詞和青青草原畫上了等號，帶着“沁人心脾”的綠。

青梅竹馬，最不招戀人待見的存在。

合格的青梅竹馬就應該在對方戀愛後，安靜的像座墳。只在對方結婚的時候包個大包，這就夠意思了。

唐袆戀愛後，他們兩個就成了陌生人，這種情況持續了能有五個月的時間。

莫笙當時又處于賽季，也沒工夫搭理唐袆。最近清閑下來了，不過好險把他給忘記了，他要是不刷刷存在感，莫笙都要忘記這號人了。

“我手機真的沒電了。”莫笙拿出手機給唐袆看，唐袆眼睜睜地看着莫笙的手機在他的面前關機了。

唐袆釋然一笑，取笑道：“上課少玩手機，對手機不好。”

莫笙收起手機，和唐袆并肩朝外走，同時說道：“這種時候就應該買幾個呲花慶祝一下。”

“慶祝我恢複單身？”

“不，慶祝一個可憐的女孩子脫離苦海，遠離渣男，可喜可賀。”莫笙一邊走一邊撸袖子抱怨，“你說你加我回來幹什麽啊？過幾天你找新女友了再把我删了，何必折騰這一朝？微信列表幾日游？”

“我不打算談了，受傷了。”

“滾吧你。”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唐袆能堅持幾個月，莫笙都覺得是奇跡發生了。

唐袆依舊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伸手攬着莫笙的肩膀說道：“走，陪我去慶祝一下。”

“不去，別跟我拉拉扯扯的，搞得我像小三似的，你最近都少找我，滾一邊去。”莫笙把唐袆推開了，接着朝着寝室的方向跑。

唐袆并沒有就此放棄：“明天找你一起吃飯！”

“滾！”

莫笙回到寝室裏就開始看書，翻開書研究她的小組作業。

學校對競技體育專業相對寬容，但是也有老師一視同仁的，小組作業還需要完成。

東高大的很多學生，最怕課程裏碰到競技體育專業的，尤其是小組作業，經常會出現一拖三的情況。

莫笙就是那個一。

她還記得分完組後，和她同組的一個女孩子幹脆翻了一個白眼，交換聯系方式的時候都不情不願的，顯然是覺得莫笙會是拖累。

莫笙自然不想拖累別人，有時間了，就會拿出書看一看。

看着看着就覺得腦袋直暈。

打開電腦敲擊鍵盤，再去整理筆記，認認真真地搞了一下午，接着看着電腦屏幕發呆，也不知道自己的作業有沒有跑題。

覺得渴了，她在寝室裏翻找有沒有礦泉水的時候，就發現滿箱子的空瓶子，也沒人去扔。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震動起來，她走過去拿手機的功夫突然想起來似乎還沒聯系學弟呢，是不是學弟來催了？

唉，豬腦子。

拿起手機就看到是齊檸打來的電話，她很快接通了：“喂，寶寶，給我帶瓶水回來。”

“莫笙，你……能不能借我點錢？”齊檸的語氣很不好，似乎在努力忍耐什麽。

莫笙一下就聽出來了，問：“可以啊，不過你怎麽了？”

“我沒事，你給我轉一千塊錢吧。”

“行，我現在就給你轉，你別着急啊。”

莫笙挂斷電話後用微信給齊檸轉了一千塊錢，之後就在等齊檸再打電話過來跟她解釋。

結果等了好久都沒等到電話。

她知道齊檸自尊心強，有事不願意說。她心裏擔心得不行，穿上外套後按照齊檸之前說過的地方去找齊檸。

齊檸去的是學校附近的一家餐館，這裏是齊檸男朋友張垚常來的地方。

莫笙來了之後就看到齊檸一個人坐在一個桌子前，手裏拿着手機，似乎是在生氣。她不遠處的一桌人坐着張垚和另外幾個男生，加起來有七八個人。

這些男生正一起喝酒，高聲談論着什麽，因為醉酒，導致他們說話含糊不清。

莫笙走進去後到了齊檸身前，問道：“怎麽回事？”

齊檸看到莫笙就是一怔，随後趕緊推着莫笙往外走，生怕莫笙鬧事。

結果剛走出來齊檸就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抿着嘴唇掉眼淚。之前還能忍住，看到莫笙來了就忍不住了，委屈一窩蜂地蹿了上來，再難抑制。

莫笙看到齊檸哭，脾氣一瞬間就上來了，順手拿了餐館外的一個鐵鈎子就要進去打架，齊檸趕緊把她攔住了。

“怎麽回事啊？”莫笙被攔住之後不爽地問。

“我們回寝室吧。”

“就這麽回去？讓他好好的？”莫笙指着餐館裏面問。

齊檸下定決心了似的說道：“我要和他分手了。”

莫笙又氣了一會，把手裏的東西一扔，随後伸出手來：“過來。”

齊檸立即撲到莫笙懷裏哭了起來。

回去的路上，齊檸哭着說了今天的事情。

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積累在一起齊檸就有點受不住了。

她們這次比賽結束後，每個球員都拿了一筆獎金。

這時剛巧是齊檸和張垚在一起一周年的日子，齊檸就打算請張垚吃飯，兩個人一起慶祝一下。

結果到了店裏後，張垚居然叫來了一群狐朋狗友過來，毫不客氣地點了一桌子菜，還一起喝酒喝了幾個小時。

齊檸去結賬的時候，她的錢都沒夠，最後還跟莫笙借了一千。

張垚呢，全程都在跟朋友聊天，都沒有和齊檸說話，說好的二人世界也毀了。

“我當初就覺得張垚不行，你非得鬼迷心竅。”莫笙聽完氣得不行，忍不住抱怨。

張垚是通過唐袆認識的，都是學校籃球隊的。

像齊檸和莫笙這種身高的女孩子，總是會處于尴尬的境地。像籃球隊的男生就很合适，張垚算是長相中上等的，還是齊檸先動心的，兩個人互相試探，幾經周折才在一起。

但是張垚真的挺混蛋的，玩游戲就不理齊檸了。人也跟個鐵公雞似的，交往後堪稱一毛不拔，還老跟齊檸借錢。最過分的是，張垚從來沒看過一場齊檸的比賽。

在莫笙看來，這種男朋友都不如自己買工具，自己自娛自樂。

兩個人都回寝室了，齊檸情緒也平穩得差不多了，結果張垚打來了電話。

莫笙看到之後就嘟囔：“現在才想起你來？”

齊檸掙紮了一會，還是接通了電話，結果聽到張垚在那邊大着舌頭說道：“你人呢？過來把賬結了啊……還差230塊錢，湊齊了……啊。”

不是發現齊檸不見了，而是找齊檸回去結賬的。

莫笙隐約間聽到了，直接把齊檸的電話搶走了，挂斷了電話開了飛行模式。

把手機丢到了一邊後，莫笙對齊檸說道：“來吧，擊掌吧，從今天開始咱姐妹倆就又都是單身了。姐們兒一生一起走，誰先脫單誰是狗。”

齊檸原本挺氣的，結果聽完就破涕為笑了：“行，有姐們兒呢，要什麽狗屁男朋友。”

“那是呗。”

莫笙看着齊檸真的睡着了，才回到自己的床鋪上，拿出手機來給郁黎川發消息。

所剩餘笙：學弟，醫藥費是多少？

據聽說還叫了救護車，想起醫藥費莫笙就一陣肉疼。

郁黎川并沒有立即回複，她估摸着時間，養生的人早就睡覺了。

她有點好奇學弟長什麽樣子，就想去學弟的朋友圈看看有沒有相片，結果朋友圈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切回來後，她就看到郁黎川回複了。

C：不用給我了，我應該負責才對。

負責？

這個字眼有點刺眼。

莫笙有點想跟郁黎川要張相片看看，後來又覺得這個操作是不是太直男了？

所剩餘笙：那多不好意思？不用客氣，我給你轉一千合适嗎？

C：不用。

莫笙覺得這是一個僵局，幹脆直接轉賬一千過去，對方沒接，還轉移了話題。

C：學姐還沒睡覺嗎？

莫笙只能含糊過去。

所剩餘笙：嗯，在研究小組作業。

C：不會可以問我。

所剩餘笙：啊……應該不用。

對面沒回複，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僵持了一會兩個人陷入了尴尬，她快速打字：晚安。

C：嗯，學姐晚安。

莫笙還是好奇郁黎川長什麽樣，于是在排球隊的群裏找人要郁黎川的相片，畢竟郁黎川這麽有名，學校內肯定會有相片流傳吧。

沒一會真要到了，莫笙興奮地點開，手機一瞬間爆炸的亮，莫笙被晃得眼睛都睜不開，默默地捂住了手機……

将臉埋在枕頭裏她差點哭出來：“啊……我的狗眼啊……要被閃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