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醉酒

在那之後,齊檸和張垚徹底分手了,不算太和平。

那天張垚聯系不到齊檸,回到寝室後就用唐袆的手機給齊檸打電話,張垚因為自己墊付了二百多塊錢,對齊檸破口大罵。

齊檸則是質問:“我根本不認識那些人,我憑什麽請他們吃飯?你只出了二百要你命了?”

“明明之前就是你說要請的,結果出爾反爾,請不起就別說得那麽滿,到頭來是我丢人!”

齊檸做了一個深呼吸後,終于下定決心說道:“張垚,我們分手吧。”

“你威脅誰呢?”張垚的音量都提高了些許,旁邊還依稀聽到了唐袆的聲音,勸他好好說話。

“沒威脅,認真的,記得把你欠我的錢還給我。”

張垚立即急了,質問齊檸:“齊檸你什麽意思?就因為一頓飯就要跟我分手?”

齊檸已經懶得翻舊賬了,對這種人她也的無話可說,直接挂斷了電話,任由張垚繼續撥打電話,就是不接了。

齊檸分手第一天還在氣,一整天都罵罵咧咧的,第二天就開始難受了。

好在這期間訓練不緊,隊友都能陪齊檸出去散散心,她們也就一起去飯店吃飯喝酒了。

別小看她們是一群女孩子,各個酒量驚人,真聚在一起幾杯酒下肚,吹得比男人還狠,唠得比男人還多。

尤其是這種場合,幾個女孩子聚在一起罵一個男生,那真的是話匣子打開了,仿佛開閘放水一般,關都關不住。

莫笙喝了一會,其他人說什麽都配合地點頭,扭頭去數身邊的酒瓶子。

看着自己也喝到兩位數了,腦袋也開始疼了,就知道自己的警戒線要到了。再看看同桌其他人的狀态,多少有點不放心,于是在桌子下面偷偷給隊長發消息。

所剩餘笙:江湖救急,速來。

接着發了一個共享位置過去。

怕被齊檸她們發現,莫笙趕緊把手機放進了口袋裏,繼續陪着喝酒。按照她們隊友之間的默契,隊長肯定能懂。

到時候等隊長來了,隊長說幾句之後她們也就散了,隊長還能幫忙帶她們回去。

什麽是隊長?

實力方面另說,東高大女子排球的隊長不是處事多周到,而是能管得住這群丫頭片子。隊長一吼,沒人敢反駁,這就是隊長了。

自由人能不能做隊長先不論,莫笙這輩子都做不了隊長,她一吼,隊友都想笑,還願意和莫笙開玩笑,她注定沒有那種威嚴。

此時,同桌的女孩子正在瘋狂數落男人。

齊檸醉醺醺的拍着桌面說:“找什麽男朋友啊!到時候我們姐幾個好好賺錢,大不了一起開一家健身房,一起創業,然後我們一起去住養老院!”

莫笙跟着點頭:“對,就這樣,咱們誰也不談戀愛,就當那些渣男啊、小狼狗啊、小奶狗啊都是浮雲,是過客,他們玩他們的去,我們獨美!”

另外一個身高185厘米的女孩子跟着說道:“嗚嗚嗚,等我老了,我的背駝了,我是不是就能嘗試着做一米七幾的嬌柔妹子了?”

莫笙想了想後問:“能縮那麽多嗎?那我也想試試做一米六多的嬌柔妹子。”

齊檸擺手:“你們那是嬌柔老太!”

幾個女孩子開始放肆大笑,接着笑容戛然而止。

因為突然來了一個人。

郁黎川進來後站在了莫笙的身後,莫笙看到光亮還很納悶,問道:“怎麽突然開這麽大的燈?”

一扭頭,就看到郁黎川朝着她走過來,思考了一瞬間坐在了她的身邊。

在座的其他女生都頓住了。

齊檸的酒喝到一半,沒吞進去,也沒吐出來,眼睛睜得圓溜溜的,尴尬得不行。

另外一個妹子正在啃串,動作停頓後仿佛嘴粘在簽子上了似的,嘴唇上的辣椒面都沒擦。

還有一位隊友下意識閉上了嘴,後悔自己剛才吃了太多大蒜。

郁黎川客氣地跟她們打招呼:“你們好。”

沒人搭理。

女生們只是盡可能緩慢的調整自己的姿勢。

莫笙看着發着光的人詫異不已,問道:“你怎麽來了?”

“你微信叫我來的。”

“我叫的?”莫笙趕緊拿出手機看了看,發現真的是她叫的郁黎川。本來想跟隊長求救,結果錯發給了郁黎川,可見她的此時的迷糊程度。

隊長的頭像是羅小黑。

郁黎川的頭像是一只真的黑貓。

莫笙就覺得,自己的背脊在滲出汗來,周圍陰氣森森的讓她都不敢擡頭去看其他人。

什麽叫無恥老賊?

就是姐妹失戀開安慰會的時候,帶着自己的男朋友來秀恩愛了。

莫笙叫來的不是男朋友,不過是校草而已……不過是體現了校草在她那裏随叫随到而已。

莫笙重重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問郁黎川的時候聲音都在發顫:“你跑得快嗎?”

郁黎川不明所以地回答:“應該還可以。”

莫笙應了一聲之後,迅速站起身,拉着郁黎川就朝着外面狂奔。

齊檸也反應過來,瞬間舉起椅子朝着他們跑過的方向丢過來,嘴裏喊着:“莫笙!你大爺!秀恩愛秀到老娘頭上來了?!你還是人嗎你?”

莫笙一邊跑一邊解釋:“是誤會!我之後跟你解釋。”

說着拉着郁黎川繼續朝外跑,這動靜驚動了餐館裏的人,還有人要過來拉架,讓莫笙順利逃脫了。

郁黎川有點緩不過來神。

他突然接到莫笙的消息吓了一跳,發出詢問莫笙到底怎麽了,莫笙還不回複。

至此他便急了,不敢打電話,怕是莫笙遇到危險後求救,打電話容易驚動了壞人,便急匆匆地朝着莫笙發來的地方趕過來。

所幸他當時的位置距離莫笙并不算遠。

郁黎川很少這麽努力的跑過,路上還撞到了一個人,匆忙地道歉後又急匆匆地朝着飯店跑。

到了這邊就看到莫笙在喝酒,似乎也沒有人欺負她,瞬間的安穩讓他将提了一路的心終于放了下去。

喘勻了氣,他才走過去,沒有展露方才的着急。

結果還沒坐穩,就被莫笙拽着逃亡了。

他錯愕地看着兩個人拉在一起的手。

莫笙的手和一般女孩子的手并不一樣,手比一般的女孩子大一些,手指上有分明的繭子,且被磨得平滑了。

她的手指和手掌都有些粗糙,手上格外有力,這種力量讓郁黎川完全掙脫不開。

然而這并不耽誤莫笙的手指纖長,手型好看。像郁黎川這種音樂生,都會感嘆這是一雙适合彈鋼琴的手。

莫笙一直都是體育生,跑步是從小開始訓練,動作都是最專業的。她姿勢标準,長腿邁開,挺直身體,單馬尾辮子一甩一甩的。

她的額前、鬓角和脖頸都有些許碎發,跑步的時候跟着身體擺動,青絲飛舞,輕揚自在。

跑了幾步還要回頭看一看身後有沒有人追上來,接着拽着郁黎川到了一個拐角處才停了下來。

郁黎川看着莫笙伸手去扶牆,在她即将要碰到牆壁的時候扶住了她的手,問:“累了?”

其實兩個人都喘得厲害。

“我是體育系的,跑幾步就累了?我是喝多了,剛喝完就跑了一路,肚子裏吃過的東西和酒精在往上翻湧,想吐吧,還不出來。”

郁黎川溫和地應了一句:“嗯,所以……你醉了嗎?”

“醉是不會醉的,這點量姐還是有的。真要是拼了,老娘能陪着喝兩箱,今天我就喝了一箱,就……一半的量,你懂嗎?”莫笙說着,還在憑空比量,示意這些根本不夠數。

莫笙的确有自己的量。

她的酒量很好,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态,屬于喝得有點多,但是還沒有醉。

喝多了話也多,人也有點迷糊,好在還算清醒。

郁黎川努力保持微笑,扶着莫笙到一邊的長椅上坐下,随後感嘆:“那你真的很厲害啊。”

“這算什麽?我一個姐妹內蒙的,我遇到她之後才知道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和她喝酒那天我是真的滿地找北。”

郁黎川一直在看着莫笙。

他第一次這麽真切地看清楚一個人的面容,看到這個人的面部表情,那麽生動,就連醉酒之後都這麽可愛。

随後莫笙開始坐在椅子上傻笑,明明是發愁的事情,卻是笑着說出來的:“怎麽辦啊?我晚上不敢回寝室了,我居然在齊檸分手的功夫,把你帶到她們面前了。這一晚上都別想齊檸能消停。”

郁黎川提議:“我送你去酒店吧?”

“可別!”莫笙立即拒絕了,一個勁搖頭,搖着搖着就有點暈了,趕緊扶着郁黎川穩住身體,接着繼續說道,“我就……總覺得吧,大學情侶去酒店怪讓人覺得不好意思的。你看看我們學校旁邊那一片兒,簡直就成了酒店村了,地圖放大了看全是。倆人走進去一交身份證,人家都知道你去那幹嗎的,多不好意思啊?”

“我并沒有那個意思。”

“我知道的!你的便宜應該不那麽好占。”

郁黎川聽到這句話,詫異地看向莫笙,反應過來後就笑了起來,眼眸彎彎的,成了月牙的形狀。他的眸中含着星河浩瀚,一瞬間震顫山河,融化了冰川,讓眼神變得溫柔起來。

郁黎川想了想後說道:“也不算占便宜吧。”

“不不不,我們兩個人如果真的一起走進去了,那在別人眼裏看來絕對是我占便宜了,還會懷疑你是不是被挾持了。我仗着體力,鑽法律的空子去了。”

“呃……”郁黎川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聊這個,思考着該不該轉移話題。

郁黎川其實不擅長和女孩子聊天。

他以前也聊,都會努力用最簡短的話語來結束聊天。

他第一次冥思苦想,該如何和一個女孩子持續聊下去,這就導致他會陷入一瞬間的冷場。

并不是不想聊了,而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結果扭頭莫笙就拍起自己的大腿來,氣得不行。

郁黎川趕緊攔住了,擋住了她的手,幫她揉了揉手掌心,怕她疼了。

莫笙此時比較遲鈍,沒有反應過來,只是跟郁黎川抱怨:“他們都說你帥,我就是看不到,我根本不知道你長什麽樣子。”

這句話讓郁黎川警覺起來,問道:“你也有臉盲症嗎?”

“我不啊,我不臉盲,別人我都能看清楚,唯獨看不清你。”

在別人看來,莫笙的這句話恐怕是一句醉話,可是郁黎川聽得特別認真。

他覺得莫笙說的是真的,畢竟這件事情他也經歷了。

他有臉盲症,看不清身邊的人的樣子。結果突然有一天,他看清了一個人的樣貌,那個人就是莫笙。

那天他震驚得不行,覺得這可能是一場幻覺,甚至沒有勇氣去追上莫笙。

之後他為此沮喪了好久,幸好再次遇到了莫笙。

可惜他們初遇時的情況并不美好,郁黎川一度認為他是被莫笙讨厭了,為此沮喪了一陣子。

現在聽到莫笙說的,他突然發現了事情的不一般。

“所以你第一次看到我,是被這奇怪的情景吓到嗎?”郁黎川問。

“嗯!”莫笙想要點頭,卻被郁黎川的手接住了下巴,讓她的頭沒辦法點下去,因為他注意到莫笙只要搖頭或者劇烈地動都會蹙眉,應該是會頭疼。

接着,郁黎川溫柔地揉她的頭發,小聲詢問:“那天一定吓壞了吧?為難你了,是我不好,太唐突了,沒有照顧好你的情緒,只顧着自己失落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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